第七十四迴 秦勝珠裝瘋唬夫君


    公堂之上,秦瓊裝病。燕王羅藝不信,讓張公謹前去查看。那張公瑾當然向著秦瓊說話了,大家都是合計好的,一塊兒糊弄老王爺啊。所以,張公瑾假模假式地檢查半天,就向老王爺迴稟了:“王駕千歲,這罪犯秦瓊果然生了病,而且病情不輕啊。您瞅,這臉都變顏色了。這是人臉嗎?就跟那僵屍的臉差不多少,又青又紫,又黑又黃,這這這都什麽臉色了?他生了什麽病了?”張公瑾還問金甲、童環呢。


    金甲、童環說:“我們也不知道啊,找來大夫給他看過,大夫說是惡性傳染病,還不讓接近人。但是,我們倆是解差,我們倆不能跑了啊。所以,一路之上,我們是擔驚受怕,吃的這個苦就別提了……”這倆人說著說著還掉眼淚呢。


    老王爺羅藝高坐在公案之後察言觀色,一瞅張公瑾,這人也鬼頭蛤蟆眼的,時不時地跟杜叉還有眼神交往。雖然這個眼神是一瞬間的,但你硌不住人注意啊。老王爺今天就對秦瓊這件事注上意了。所以,張公瑾跟杜叉兩個人的眼神交往,老王爺也全看在眼裏了。“啊……”老爺心說話:“平常,張公瑾見了杜叉,都跟怕貓鼠似的。今天兩個人怎麽串在一起了?甭問,這張公瑾也是收了秦瓊的賄賂了。這秦瓊真有錢呐。不但是買通了我的夫人、買通了我的義子。看起來,在我幽州王府上上下下的這些官員身上都沒少花銀子!讓這些人居然敢為他甘心冒險!哼!張公謹、杜叉,我非得讓你們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嗯……”老王爺氣得這火都快從天靈蓋冒出來了。“這麽說罪犯真的有病了?”


    “迴稟千歲,確實有病。”


    “嗯……哼!讓本王親自看看他到底得了什麽病?”老爺爺說這話時候瞪著眼睛就掃視了一下在場的這十二家旗牌官。


    大家被羅藝凜冽的目光弄得脖子一縮,心髒一顫,都咽了口唾沫。


    羅藝慢慢站起身來,繞過麵前的書案,一步一步就走近了秦瓊。


    金甲、童環這顆心跟揣個兔子似的,“砰砰砰……”越跳越快,就怕老王爺查出什麽蛛絲馬跡。


    老王爺看了看金甲、童環的臉色,心說話:“就你這倆小子,心裏頭也一定有鬼!”“閃開!”


    “哎,”倆人不敢攔著呀,把道路一閃,老王爺邁步就走到秦瓊近前。背著手,剛想往下哈腰,張公瑾趕緊過來了:“王爺、王爺,切莫如此!”給攔住了。


    “你攔我做什麽?”


    “王爺,依屬下看來,這配軍是染了惡疾了,估摸著是傳染病啊。這萬一傳染上老王爺,那可了不得!得趕緊隔離!哪能湊那麽近呢?”


    “哼!本王征戰一生,沙場之上,見的死人多了。對生死二字,早就看淡了!閃開!”


    “王駕千歲……”


    “閃開!”說著,羅藝一扒拉張公瑾,就把他推一邊去了。越說不讓我看,這裏頭越有問題!


    老王爺背著手把腰塌下來了,對秦瓊的臉是仔細相麵。你別說,秦瓊的臉色真的不好看,你想想,用槐角黃連水泡臉,能好看得了嗎?猛一看上去,真像一張死人的臉。“嗯……”老王爺查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毛病。“你就是秦瓊?”他想詐一句。


    人都有一個反應。“你是張三吧?”“是我。”張三隨口就說了。這秦瓊要是一開口:“我是秦瓊。”證明你沒病。


    但是,老爺問完這句話,秦瓊任何反應都沒有。


    “秦瓊,我告訴你,你要實話實說,我還可以給你留一定的情麵。如果說你是沒病裝病,我不管你買通了多少人,你也一定下不了本王的公堂!我再問一遍,你是秦瓊嗎?”


    秦瓊心裏也挺緊張的,但是,咬著後槽牙一聲不吭。


    老王一看,光棍!就衝這一點,這個人夠狠勁兒。“嗯……嗯……”老王爺仔細一觀察,看出毛病來了。什麽毛病呢?這秦瓊光染麵了,臉上塗了槐角水、黃連水,但是沒有用這玩意兒洗身子。身上的皮膚仍然是籲原色。秦瓊的臉又青又黃又發黑。但是,脖子以下的皮膚截然不同,泛白!老王爺一看,呦嗬!這簡直涇渭分明啊。說這個人如果真得病,那不能說光臉變色變這麽厲害,身上皮膚不變,差距這麽大?老王爺伸手,就要扯秦瓊領子,看一看秦瓊前胸膛什麽顏色。這要是一拉,那就露餡兒了。


    “哎呦!”張公謹、金甲、童環在旁邊,這手心裏都攥出汗來了。杜叉這個時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杜叉心說話:“如果老王爺真發現了這其中的毛病,真要治我叔寶哥哥的罪。我今天就拚著死,拚了官不當了,我也得把我叔寶哥哥救出龍潭虎穴!”眾人全在那裏一聲不吭地都盯著燕王羅藝。


    羅藝伸手剛碰到秦瓊衣領,還沒等他抓呢,就這個時候,“噔噔噔……”由打後麵,一路小跑,闖到堂上一人。


    “父王不好了!父王不好了!母親犯病了!”


    “啊?!”羅藝嚇一跳,這手就沒再往前伸。直起腰身,往後一看。跑進來誰呀?正是自己的兒子少保羅成。就見羅成滿臉是汗,神情十分緊張。“成兒,到底怎麽了?”


    “父王,您趕緊看看吧,我母親犯病了!在那裏又哭又笑,又喊又鬧,就是不知道怎麽了。”


    “啊……”老王爺羅藝一聽,大吃一驚啊。“早晨起來還好好的呢,怎麽突然犯病了?”


    “我也不知道,您趕緊去看看吧。”


    “唉!”羅藝看,怎麽辦?這審著案子呢,夫人犯病了。那還是夫人重要啊。看看地上躺著的秦瓊,把袍袖一撣,“先把人罪犯押入監牢,以後再說吧!”


    杜叉、張公瑾等人長出一口氣。隻要是帶下公堂,一般來說,老王爺就不再過問了,這是他的習慣。“趕緊地,趕緊地拉下去,拉下去啊!趕緊派大夫看看是不是傳染病?如果是傳染病,還得隔離!快拖下去!”趕緊地把秦瓊給拖下去了。


    杜叉過來,“千歲,這堂?”


    “散了!今天就到此為止!”


    “好的!退堂!老王爺退堂了!”


    “退堂……”


    “威……武……”


    這些人在這裏進行退堂儀式,老王爺腳步不停跟著兒子羅成“噔噔噔……”一直來到自己寢宮之內。一看,老王妃秦勝珠呆呆地就坐在床邊,滿臉淚痕。這頭發是一綹一綹的,身上衣服也抓的是一個窟窿一個口子的。這怎麽迴事呢?這還得說是羅成機警。


    昨天,得到自己母親信了,說老王爺已然答應了,要對這姓秦的網開一麵。羅成滿心歡喜,把這個事兒告訴了杜叉。但是,杜叉心中沒底,就問羅成:“老王爺能不能聽老王妃的話呀?”羅成當時嘴上雖然說“沒問題”。但是,這句話讓羅成也含糊了。羅成心說:“我爹那就是個倔驢啊。真的認準的事,十頭牛也拽不迴來呀?要真格的他犯了牛勁,哎,還真不好說。幹脆,我偷偷聽聽堂吧。所以,羅藝升堂。羅成偷偷地就跑到堂口後邊,在那蹲著聽著。


    羅成多聰明啊,對父親多了解,察言觀色,一看父親的氣色,一看堂上的氛圍,再一看父親一會兒瞅瞅杜叉、一會兒瞅瞅張公瑾。就情知不妙。壞了!今天的戲要演砸了!我爹的倔脾氣又上來。哎呦,現在誰也拽不迴來他了,除了一個人。誰?也就是我娘啊。我得趕緊地找我娘去。否則的話,我看這姓秦的今天性命難保啊。想到這兒,羅成“吱溜”就到了父母的寢宮,找到了母親秦勝珠。


    到母親這兒就說了:“母親,我看我爹今天夠嗆聽您的。”


    “哦?”秦老王妃一聽,“我兒何出此言?”


    “母親,我覺得昨天您求我父王那些事,我父王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根本沒往心裏去。今天,我一看他一升大堂臉就沉著,那意思要把這秦瓊置於死地。這要真的把秦瓊弄死了,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侄兒?死人口中可無有招對嘍。這倒無所謂。主要的是,我父王的膽子也太大了吧,啊?從來對您都是言聽計從。怎麽就在這姓秦的問題上非得跟您對著幹,就不聽您的呢?這個口子可不能開呀,娘。隻要開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到習慣了,那你可就拿不住我父王了。”這羅成也壞,挑唆父母的關係。


    老王妃一聽,“好一個天殺的呀!我昨天跟他說得好好的。說那個人有可能是我的侄子。可是一點麵子都不給我呀。羅成,你說,娘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您把他叫迴來呀。叫迴來,您好好地訓訓他。然後,您讓他把姓秦的給您拎到麵前,您來問案。是您的侄子,那皆大歡喜,咱認一門親。不是您的侄子,您也認一下,這樣以來,把這姓秦的就給保住了。您答應過我文忠哥哥嘛。就等於給我文忠哥哥一麵。隻要是你認下了,我爹敢說什麽嗎?”


    “嗯……嗯……對!事到如今,我也看出來了,這個人是我侄子,我也認!不是我侄子,我也認!絕不能讓你父王的脾氣見長!“


    “是,是!就這個道理!”


    “那你把你父王給喊過來!”


    “光這麽喊,他不一定來呀。”


    “那怎麽著?”


    “娘啊,您幹脆裝病嚇唬嚇唬他,讓他知道知道違反您的命令的下場。”


    “還是我兒聰明啊。就這麽著!你趕緊告訴你爹我瘋了!”


    羅成一溜煙跑到大堂之上去喊羅藝去了。那老太太呢?自己在寢宮裏把頭發也破開了,衣服也扯了一綹一綹的,滿臉淚痕,在這裏乜呆呆發愣。那意思,發過一陣瘋之後累了,在這裏愣愣。


    羅藝過來一看,“夫人,您到底怎麽了?快!趕緊把王府的醫生給我請來,給老王妃好把把脈!”


    秦勝珠把手一擺,“王爺,不用。我這病誰也治不好了!我看我的大限不久矣……”


    “哎呀,寶貝呀,您說這是哪裏話呀?你才多大呀?才五十多歲,正當年呢,且活著呢,別這麽想!我馬上請大夫。”


    “別急!我問你,剛才你升大堂沒有?”


    “升了。”


    “升大堂,問了罪犯沒有?”


    “我問了。”


    “有姓秦的罪犯沒有?”


    “我……”羅藝一聽,在這兒等著呢!“啊……啊,有一姓秦的。”


    “叫什麽名字?”


    “叫秦瓊秦叔寶。”


    “來自哪裏?”


    “來自山西潞州上黨縣。”


    “他的祖籍是哪裏?”


    “祖籍……我聽說好像是山東齊州曆城縣人氏。”


    “著哇!曆城那是齊州的治所。我的哥哥當年死在什麽什麽任上?”


    “啊……大舅哥死在齊州刺史任上。”


    “著哇!我哥哥姓秦,那個秦叔寶姓秦。我哥哥死在齊州,秦叔寶出生在齊州。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難怪剛才我一迷糊又做了一個夢,又夢見了哥哥。我哥見麵就罵我呀。說:‘我昨天怎麽囑咐你的?我讓你去囑咐我的妹丈,讓他善待姓秦的。可是呢?他在大堂之上,他就專門地想難為那姓秦的。’說我這當姑姑的真不顧及骨肉之情啊!老王爺,我問你,你剛才在大堂之上是不是對那個姓秦的不好了?”


    “沒有,沒有沒有……您多想呢?我還沒審到那姓秦的呢。”


    “那我哥哥為什麽又托夢了?”


    “我……”羅藝心說:“我哪知道啊?你的夢一出一出的。”“夫人,您放心,這個……我呀,不會對什麽姓秦的動手的。再者說了,這秦叔寶到底是不是你的侄子,這這還兩說著呢,對不對?天下姓秦的多了,也許不是他呢。住在曆城縣的姓秦的都是你的侄子,那也太多了吧?”


    “我不許你這麽說!不許你這麽懷疑我的大哥!你這是對我大哥不信任!”


    “不不……我絕非此意,絕非此意……”


    “如果你不是個意思。這麽著吧,你把那個姓秦的拎到我的麵前,我來審一審。如果他是我的侄兒,那就說明我大哥說的就是他。那你就不能動手了,咱是親人;如果不是我的侄兒,你愛怎麽著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你看行不行?”


    “哎……哎呀,夫人呐,這個……你升堂審案,這不符合朝廷規矩。哪有說內眷幹涉政務的?你升堂也沒官服啊。這這……絕對不可。”


    “不可以呀?不可以,還是由你審。但是,我要在堂後麵聽。總之,我得搞清楚這個年輕人是不是我那失蹤已久的侄兒。查清楚了,我也好麵對我的哥哥。”


    “哎呀,公堂之上,是允許外人觀看的。你就算坐在後麵,傳揚出去,這也好說不好聽啊。”


    羅成在旁邊一直沒發言,聽到這裏,羅成開口了:“父王,幹嗎讓我母親上大堂呢?咱們不是有二堂嗎?一些私密案件,一些不能見人的案件,一些必須秘密審理的案件,你不都在二堂審理嗎?依我看,您可以把這個姓秦的領到二堂。您在堂前審,讓我母親就坐在簾後看,這不就結了嗎?”


    “哎,對呀!我看成兒說的這個主意不錯。咱就在二堂審理!”


    “這……”羅藝狠狠瞪了羅成一眼,心說話:“羅成怎麽跑來了?莫非羅成也被這秦瓊給收買了?哎呦,這秦瓊的手眼真的通天呐?我的兒子、我的義子、我的王妃全部被他給收買了!都替他說話呀!嗯……”老頭子生氣,但還不敢在夫人麵前發作,他懼內嘛。“好吧。嗯……這樣吧。我還有些公務,等我把這公務忙完之後,我再把這秦瓊拎到二堂審理,供夫人辨認,您看如何?”


    “哎!這樣最好。早早地把這件事情弄清楚了,我心裏也踏實。不然,這老犯病,誰受得了啊?”


    “是啊,”羅藝心說:“我都受不了!”


    “羅成啊。“


    “父王。”


    “你今天就跟著父王,向我學習怎樣辦理公務。寸步不能離!”


    “哎,”羅成一聽,壞了!我等於被我爹軟禁起來了。我想通個風、報個信兒,都報不出去了。又不敢不同意,“我正想跟著父王好好學習呢。”


    “嗯,你是得好好學習!夫人,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帶著成兒先走了。咱們等到晚上,我再把秦瓊給您拎來。您看如何?”


    “那好,趕緊去辦這事兒。這事兒辦不了,我心裏不踏實。”


    “我記在心中呢,你不要難過,不要多想,保重身體。”


    就這樣,老王爺帶著羅成去辦公室了。不但如此,老王爺吩咐管家羅春:“今天,王府之中,任何一個人不準給我出府!有什麽事,向我報告。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老王爺心說話:“我不讓信息放出去!”然後又囑咐羅春:“你派人給我盯著杜叉、張公瑾他們。看看今天他們。去幹什麽去了?然後向我來稟報!”


    “明白!”


    羅藝就帶著幾個心腹發出去盯丁杜叉、張公瑾。這麽一盯,還真就盯出毛病來了。怎麽?秦瓊過了一堂之後,老王爺要押監候審。杜叉、張公瑾長出一口氣:這下子,我叔寶哥哥基本沒事了。看來,老王妃起了作用了。


    大家一高興,就在監獄當中設宴,和秦瓊是大吃大喝起來。這宴會一直喝到晚上。秦瓊起身出來解手,“砰!”正撞上羅春。


    羅春說:“秦瓊,老王爺請您去一趟。如果您不願意連累朋友的話,就現在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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