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州的官紳情況,陳平上次還沒有徹底的了解,所以才沒有敢於過多的與他們接觸。


    不過現在陳平算是摸清了這兩方人的底牌,因此這次他來金陵後就顯得遊刃有餘。


    江州官府忌憚他,江州士紳則需要他,看似這兩者截然不同,其實都是因為陳平麾下的軍隊。


    自從楚王發動政變奪取京師控製權之後的這月餘時間裏,各地傳來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不好的,鮮有好事發生。


    最致命的北遼威脅就不用多說了。


    中州建州的賊人雖然有陳平不斷派兵過去打擊沒有繼續擴大,但其他地方可沒有陳平坐鎮,有江州廂軍的精彩戰績在前,其他州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再加上朝廷的癱瘓失靈,隨著這一個個對心懷不軌之人來說是利好的消息傳播開來,除了西軍所在的夏州、北軍所在的密、青二州以及陳平老家乾州之外,餘下的九個州盡數出現了叛亂的賊人。


    這對於江南的士大夫們來說無疑是難以接受的。


    畢竟他們這地方是天底下最富庶的,按理說有錢就有兵,也無需害怕。


    然而實際上卻是江南的廂軍堪稱一灘爛泥,這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隻不過以往沒有遇到什麽正兒八經的戰鬥,他們還能撐撐場麵。


    但上次碰上白蓮賊後,江南廂軍的最後一層遮羞布也被拽了下來,以至於江南上到擁田千頃家財萬貫的大地主大富商,下到城市小民鄉村百姓,無不是人人自危。


    既然指望不上官軍,總得有人站出來給他們提供保護吧?


    這不巧了,六元及第的西南招討副使陳平不正滅了白蓮賊在壽縣休整嗎?


    於是,雙方一拍即合,在第一次淺淺的接觸過後,這次陳平再來金陵,就算是真正的開始了合作。


    內容也很簡單,無外乎是江南這些士紳富商為陳平提供所需要的部分軍費輜重,而陳平則會在必要的時刻給他們提供保護。


    看起來是很簡陋也沒什麽強製的約束性,畢竟現在朝廷雖然失靈了但還沒倒台呢,大家已經有了亂世將至的心理準備不假,可麵子上多多少少還是得顧及一下的。


    而來到金陵之後陳平也不是單單和這些江南的士紳商賈們商談了合作事宜,他還順道去看了看這些人的商業模式。


    沒錯,就是商業。


    在大譽這個時期,蘇湖熟天下足已經漸漸不再適用了,因為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地處大江入海口,水路海路交通便捷的江南,稻米種植的麵積正在快速減少,取而代之的則是對外貿易和種植譬如種桑養蠶、茶葉、棉花等經濟作物和製造絲綢、瓷器、扇子等商品。


    可以說現在的江南已經和大譽其他地區形成了不小的差距,甚至可以說在這一片地方出現了資本主義的萌芽。


    這對於仍舊處於封建社會的大譽來說,無疑是一種進步。


    而陳平對這套東西實在不要太熟悉,畢竟四萬萬同胞為外國列強所殖民掠奪的那個時代深深烙印在每個華夏人的心中,他自然也不例外。


    隻是當他真的實地走訪過後才發現,情況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這幫家夥也太保守了!”


    迴到金陵時,陳平不由得發出由衷的感慨。


    江南的社會是開始了轉變,但掌握土地和資源的大地主、大商人們還是沒能擺脫固有的觀念,依舊是傳統、保守。


    即使是從事貿易獲得大量財富的商人,也會在成功之後不約而同的選擇用手上的錢來購買土地,擠破頭也要完成身份上的轉變。


    至於轉變的方向,當然是受人尊敬,可以讓子弟穩定進入朝堂的書香門第。


    金陵城內的客棧中,思來想去陳平覺得不能單純的


    “劉庚,我記得咱們在金陵有不少人手吧?”


    “把我的話傳給他們,從乾州再拉些人過來,跟這幫士紳合夥做做買賣。”


    聽到這話的劉庚先是下意識地點頭稱是,然後就歪著腦袋發出了靈魂一問。


    “啊?”


    “啊什麽啊,讓你去做便去做。”


    看著劉庚哎了一聲後轉頭出了客棧,陳平腹中盤算了起來。


    從目前看來隻拿江南士紳的錢其他的不參與是很簡單粗暴不錯,然而這其實並不妥當,甚至可以說還有不小的隱患存在。


    短期來說這是一個入局江南的好時機,長期來說,將來不管是他借助江南士大夫集團的力量與其他人一同匡扶大譽,還是大譽不敵北遼胡虜,朝廷被迫南狩江南偏安一隅,都需要麵對坐大的江南紳商集團。


    這是一個繞不開的問題。


    中興大譽的話江南集團會因其居功甚偉而迅速膨脹,取代甚至超越原先的楚黨,再加上戰亂的波及導致北方衰落,其勢必會形成一個極為龐大的利益集團,屆時想要撼動恐怕難度不小。


    要是大譽占據江南半壁的話情況反而會更糟糕,孫吳、東晉以及後麵的宋齊梁陳這些先例在前,搞不好又會再上演一出“王與馬,共天下”的戲碼。


    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一環,陳平才急不可耐地準備插手江南。


    這既是為眼下增加自己在江南的話語權考量,也是為日後做準備。


    ...


    就在陳平苟在江州猥瑣發育時,遠在北方的情況卻已經到了不容樂觀,甚至於隨時可能崩潰的邊緣!


    密州,北軍防線。


    從天啟帝駕崩以來,大譽朝的整個北方邊境就進入了戰備狀態,畢竟去年北遼入侵的慘狀還曆曆在目,誰也不敢保證北遼會不會再次覬覦皇帝駕崩的大譽。


    事實證明這個選擇是正確的。


    倒不是說北遼方麵多麽急切的表現出了南下的意圖,而是朝廷這邊出了亂子。


    先是楚王入京輔政與新近登基繼位的永興帝之間摩擦頻繁,而後還沒等一眾邊將反應過來,京師就被楚王奪取,永興帝生死未卜,朝廷徹底淪為楚王掌控。


    好嘛,還沒等人家北遼動手,自己這邊就先內訌了。


    這下就算北遼不想入侵也得入侵了,若是遇到強烈抵抗直接撤退就是,萬一大譽因此變得脆弱到不堪一擊呢?


    碰碰運氣總是沒毛病的。


    這一點幾乎是所有的北軍將士都能想到,更別提早已窺見大譽虛實的北遼可汗了。


    十二月初的這一天,北風凜冽,來自塞外的寒風唿嘯著撲向南方。


    城牆上的士兵來迴巡邏著,忽然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點黑影,等到那黑影離近了之後才能看到,這是個一身狼狽的大譽騎兵,其一身輕裝明顯就是負責外出偵查敵情的。


    “快告訴將軍,北遼可汗帶著大軍打來了!”


    偵察兵的這一嗓子讓守衛們心頭一緊,不過他們到底是北軍將士,很快就進入了狀態,該喊人的喊人,該就位的就位,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而在城牆後方十幾裏開外,正屯駐著直麵北遼騎兵的大譽北軍一部。


    隨著北遼大舉入寇的消息傳播開來,整個北方防線都響應了起來。


    “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了嗎?”


    青州,真定府。


    南宮家的將軍放下手中筆墨嶄新的戰報,喃喃自語道。


    京師。


    南宮將軍府。


    “殿下相邀,老將軍就算不看在殿下的麵子上,也得為國家社稷考慮吧?”


    “我家老爺抱病在身,不能出府,公公還是請迴吧,若是殿下真想安定天下,就該立刻召開朝會,使諸公得以麵見陛下!”


    正堂上的氣氛有些微妙,奉命而來的兩個太監看到南宮家的人如此強硬,不免心中惱怒。


    但是礙於南宮家的赫赫威名以及軍中的地位,也不好發作,最後撂下一句狠話,便卷袖而去。


    眼看著楚王的人走遠,兩側隱在屏風後麵的護衛這才散去。


    而方才頂撞宮裏來人的其實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眉宇間似與南宮明有些相似,他目送著對方離開不禁鬆了口氣,轉頭吩咐了一下府上管家多加小心之後,就轉頭直奔後院。


    “阿爺,那兩個太監已叫我打發走了。”


    “嗯。”


    “呃,阿爺,孫兒隻怕楚逆見我們不從,會心生歹意。”


    南宮問拖著病體瞥了年輕人一眼,嗬嗬笑道:“你小子能想到的,老頭子我會想不到?”


    年輕人見狀撓了撓頭,問道:“那咱們還不走嗎?北城門的守將是咱們北軍出來的,定然不會阻攔,隻要到了北大營就安全了。”


    “走,但也不走。”


    “啊?”


    南宮賀懵了,他是南宮家第三代最小的,大哥南宮明二哥南宮敬都在軍中任職,自己年紀雖然小,但也想著重振家族榮光,所以一聽到老爺子這話,想也沒想就激動起來。


    “阿爺,可是要先下手為強?”


    南宮問聞言慈祥的看著他,搖著頭道:“走,是讓家眷出城避難,不走,是你我這些成年男丁要留在城內隨時唿應。”


    “形勢於我不利,先下什麽手?屆時一旦亂起來府上極有可能遭遇兵災,留在府裏的人性命難保。”


    南宮賀聽著老爺子的教誨,眉頭不由得緊皺起來。


    “可是怕了?你要記住,咱們南宮家的漢子從來不畏死,留在京城才能發揮作用,出城反而會打草驚蛇,更辱沒家族尊嚴!”


    說這話時,南宮問老爺子的聲音一下嚴厲起來,是在提醒南宮賀,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外人皆以為我南宮家自十來年前就衰敗了,實則不然,南宮家能走到今天靠的從來都不是什麽官位什麽權勢。”


    “隻要還有一個南宮家的漢子悍不畏死,南宮家的精神存在一天,南宮家就還有崛起的時候,你,明白嗎?”


    南宮賀懵懂的點了點頭,好像明白了,但還有些地方不盡通透。


    看到這裏,南宮問老爺子喘了口粗氣,揮揮手讓他下去沒再說話。


    相比起他的兩位兄長,這個小子還是太嫩了,沒經曆過戰場上的刀光血雨,永遠不可能明白。


    南宮問平複著激動的心情,隻是方才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感覺疲憊不堪,幾十年的沙場生涯告訴他,自己大限將至了。


    “先帝努力了一輩子,平衡來平衡去,小心翼翼維持著局麵,臨了卻犯了渾,丟下這麽個爛攤子...”


    “唉!”


    十二月,正值寒冬。


    往年這個時候無論南北都是靜靜度過這段最難熬的時候,等待寒冬過去,直到春暖花開。


    隻是,大譽朝尚且如此,更北邊的北遼日子顯然是更不好過。


    也不知是怎的,這些年日子一年比一年冷,去年北遼的南下除了趁虛而入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北遼國內遭遇了災禍,需要對外掠奪以緩解壓力。


    結果嘛,雖說掠奪到了不少的錢糧甚至是人口,但以北軍西軍為首的大譽軍隊也還是頑強抵抗,讓北遼上下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大譽相比起百年前並無太大的退步,加之北遼這些年也漸漸地武備廢弛,雙方基本上是半斤對八兩,除了擁有更多騎兵和地利之外,再無其他優勢。


    所以,本來在去年掠奪完大譽之後,北遼可汗就打消了對大譽的念頭。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天啟帝的病逝、楚王與永興帝的決裂、再到楚王奪權京師動蕩,這一係列事件無一不是在刺撓著北遼君臣的胳肢窩。


    於是北遼又開始了對大譽的試探,希望能找到些許破綻進而再南下一迴。


    可嚴密防守的北軍讓北遼可汗的這個想法落了個空,本想等著大譽更亂些再伺機而動,誰知天公不作美,今冬較之往年冬天更加寒冷,不僅如此還出現了暴風雪。


    草原自西往東,白災不斷,因而凍斃的牛羊馬匹無算,整個北遼數十萬計的百姓生活沒有著落,這要是放在大譽或許不算太大的災難,然而對北遼來說就已經是難以承受了。


    要知道北遼雖說占據了燕雲之地,但主體仍舊是遊牧經濟,從古至今的遊牧民族遭此大難,選擇都隻有一個。


    南下!


    更何況去年北遼還從大譽那裏撈到了不少好處,盡管也付出了一些代價,可總歸還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今年情況比去年更加危急,而大譽也比去年更加不如,此時不南下,更待何時?


    正因如此,才會有北遼可汗征發各部勇士,一齊南下大譽。


    密州以北的草原上,旌旗隨風搖擺,放眼望去幾乎都看不到邊界。


    這是整個北遼能拿出來的幾乎所有兵力了,洋洋十萬騎兵齊聚草原,數十個部落首領聚在一團,居中之人正是北遼可汗!


    “可汗,大譽北軍主力正在集結趕來,東麵青州已經空虛!”


    耶律天聰聽到這話嗯了一聲,他掃視著草原上目不暇接的帳篷和騎兵,心中澎湃激昂。


    “按照計劃進行,此番我大遼舉國而出,不滅大譽唯有死爾。”


    隨著耶律天聰大手一揮,親隨當即拱手退下,沒過一會兒就有一隊精騎揚長而去,方向則是正東。


    那裏,是北軍駐防的另一處地方,青州!


    天啟十八年,十二月十九日。


    青州,涿縣。


    白溝河畔,一叢叢林木毗鄰著河道而立,河道南岸更是有著一道土牆橫貫東西。


    河的北岸是北遼控製之下的燕雲之地,而南岸則是大譽控製之下的青州地界。


    自後晉石敬瑭獻出燕雲之地給北遼後,白溝河就成為了中原王朝與北遼的重要邊境。


    起初在大譽立國之時還曾發兵跨過白溝河試圖收複燕雲,但是在遭受了幾次打敗之後,盡管表麵上大譽君臣還不願承認他們失去了收複燕雲的信心,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選擇了在白溝河南岸構築防線,以河流、樹木、城牆組成防禦北遼騎兵的陣地。


    雖說這種小打小鬧根本沒法跟燕雲之地的天險相比,但到底是聊勝於無,總歸是有點作用的,特別是在大譽維持了相當一部分的軍隊在青密二州的邊境時。


    隨著時間推移,內地的廂軍逐漸腐化墮落,前線全靠北軍來撐場麵,萬幸的是這些年北遼與大譽小摩擦不斷,大的戰爭卻是沒再發生了,才讓和平一直持續到今天。


    長久的和平不僅使得廂軍墮落,即使是以軍紀嚴明受到大譽朝廷重視以為臂膀的北軍,也變得不複往日驍勇,當然要是和廂軍比那還算是強軍的。


    隻是麵對北遼軍隊時,出城迎戰甚至是追擊敵人到草原決戰的場麵已然成為曆史,天啟八年以來,無論西軍還是北軍,就都開始變得龜縮避戰。


    十年時間,足以改變許多事情了。


    這一天的涿縣,守城的北軍士兵警惕歸警惕,多少還是有些鬆懈的,這不矛盾,因為西邊的密州已經傳來戰報,說是北遼可汗親自帶兵,整個北遼的大軍都在,以至於青州的隊伍都被調去了許多支援。


    所以此刻的青州應當不會出現什麽意外,至多至多會有些小股的北遼騎兵騷擾。


    整個青州防線上留守的北軍士兵基本都是如此想的,然而事與願違。


    當第一支北遼騎兵出現在白溝河對岸時,有北軍士兵發現,但是沒人在意,甚至沒有上報。


    而當第二支北遼騎兵出現時,消息雖然被上報了,但是負責的軍官並不敢輕舉妄動。


    到了北遼騎兵開始渡河,後方湧出更多的敵騎時,也許應該派人上前阻擊,但敵強我弱,什麽都做不了。


    直到這夥北遼騎兵徹底渡過白溝河,整軍列隊之後,涿縣的北軍士兵才恍然大悟。


    或許當初能做點什麽,但現在已經為時已晚了。


    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至少在送給常德元的戰報上是這樣寫的。


    “白溝河就這樣讓北遼過來了?”


    南宮明不可置信的盯著那戰報,他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會出現,要知道白溝河防線是沒法跟燕雲的天險相比,可那也是大譽構築了上百年的。


    整個防線也不漫長,不過四百裏而已,依托河道水網以及密密麻麻的城池堡壘,就算是北遼的主力也別想短時間啃下來。


    即使這裏的北軍被調走了不少,也不應該讓一支北遼的小股部隊如此輕易的渡過白溝河。


    南宮明對此表示不理解,而常德元則是沉穩的多。


    他望著地圖思量了許久,半晌後冷靜地說道:“調虎離山,但也不是這麽簡單,這支北遼輕騎不簡單,能渡過白溝河也不簡單。”


    南宮明聞言登時站起,他擰著眉頭試著問道:“將軍是說這支北遼輕騎是精銳?”


    “渡過白溝河不簡單的話,那定然是有內奸了!”


    話到此處,二人對視過後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人。


    與此同時的京城,皇宮之中。


    楚王罕見的召開了一次朝會,為什麽說罕見呢?因為這次的朝會包含了政變後失勢的所有官員,按理說這種朝會在這種情況下,隻有一種可能會召開。


    那就是關乎永興帝生死的時候!


    每個上朝的官員心裏都忐忑不安,無論是保皇派還是楚王一派的,都擔心楚王腦子一抽把永興帝害死。


    保皇派自不必多說,楚王一派的官員也害怕則是因為曆朝曆代,這種篡權奪位的案例,最穩妥的進程都是將皇帝架空作為傀儡一段時間,打著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名號收拾完了各地的反對勢力後,再行禪讓或是殺害。


    當然最好是禪讓,否則很可能會落得個不仁暴虐的名聲。


    鑒於楚王的行事風格,在這場朝會召開的消息傳開時,大多數人心裏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上與他們猜想的也沒什麽區別。


    一進入崇政殿,百官就爭相朝龍椅上看去,期待能在那裏看到永興帝的身影,然而卻是大失所望。


    龍椅上空空如也,反倒是一旁的楚王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神色有些眉飛色舞,眼神也肆意許多。


    看到這一幕的蘇丞禮心裏咯噔一聲,陛下,該不會是遭遇不測了吧?


    他不禁看向左右的明承道、齊洪明等人,在交換了一波眼神之後,幾人強打精神走上前去。


    沒有讓他們等很久,就見到楚王好像帶著些許嘲弄的說出了永興帝溺水而亡一事。


    待楚王話音落下,整個崇政殿內鴉雀無聲,仿佛時間停滯一般。


    瞥見這番景象,楚王不由得勾起嘴角,心道:一幫無膽鼠輩,之前叫囂鬧騰的勁呢?


    現在皇帝沒了,按照血脈親疏就該當由我來繼承大統,就算你們不同意也沒有用。


    大不了就是北軍西軍這幫家夥跟著你們一起反嘛,孤,不,應該是朕也有援軍,一時忍辱負重而已,隻要坐上了龍椅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到這裏,楚王不禁覺得胸口一陣暢快,原先的憋屈此刻煙消雲散,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當初石敬瑭會割讓燕雲給北遼。


    沒有賣過地的人是不會懂的,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用一些未來的不可預見的東西來換取眼下能夠切切實實得到的利益,這種買賣為什麽沒人做呢?


    至於那什麽虛無縹緲的名聲、唾罵?嗬嗬,身後事與我何幹?


    沒錯,他也做了和石敬瑭一樣的選擇,向北遼求援!


    這事兒說來也不複雜,起初,或者說就在不久前他還沒有想過這種事,畢竟那時的局麵還算可以。


    可隨著時間推移楚王漸漸發現,情況不對啊!


    北軍西軍就不說了,各地的知府知州也不談了,怎麽陳平一個小小的西南招討副使,都能在江州開始坐地發展,而且速度之快簡直讓他都感到吃驚。


    陳平這人他是知道的,妥妥的保皇派一枚,而且和自己有深仇大恨,更關鍵的是此子聰明絕頂又能力出眾,若是放任下去,恐怕沒等他依靠朝廷大義收攏各方勢力,就要被陳平帶著兵馬殺到京師了。


    要知道,這才幾個月的時間,那廝就已經擁兵近萬,似乎還和江南的士大夫們勾結在了一起,這還了得?


    所以,楚王做出了一個他自認為很明智的選擇,即使因此爆發激烈的反抗,他也不懼。


    反正,還有北遼的鐵騎呢,陳平就算再努力,難道能擋得住北遼泱泱十萬鐵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家狀元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成三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成三十並收藏農家狀元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