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見他要走,杜琛宇沒什麽理智地追問,“知不知道許添誼除了我還談過其他男朋友,就在這不久前剛分手!你憑什麽相信自己是特殊的那一個?”賀之昭察覺到肩上的人僵了僵。他頭一迴決定放棄用邏輯推理完再迴答問題。“我的任務不是相信自己是特殊的那個。”視線自然地下垂,“是讓許添誼相信他對我是特殊的。”第48章 交付真心這次許添誼破天荒沒掙紮,乖巧地任由賀之昭像扛一袋大米一樣將他扛到了車裏。因為頭垂著,酒精的作用慢慢泛上來。醉意和眩暈感更加清楚猛烈,不知今夕何夕。車門合攏,密閉的車廂將外麵的世界阻擋起來,刹那天地安靜。發表完驚天動地的言論後,賀之昭沒再說話,隻湊過去拉安全帶給許添誼係上。係好又默默觀察,數他的唿吸頻率,確定是正常的,鬆一口氣。許添誼很醉了,用胳膊遮著眼睛。因為酒精的關係,他比以往遲鈍,也沒以往裝得那麽無懈可擊,終於舍得露出比較脆弱的麵目。今天應該隻是他將壯壯還給它的主人的一天而已。他輕聲問:“你怎麽在這裏。”“上次和你說的n剛迴國,和他吃完飯,我來這裏的綠地看一看。”賀之昭老老實實迴答,不知道再講什麽了,接一句,“綠地很多狗。”說話的語氣雖然平靜,他卻仍舊沒完全退迴駕駛位發動車子,隻目不轉視地看著許添誼有些顫抖的嘴唇,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越發明顯。賀之昭因此被驅使著不斷靠近、再靠近,想繼續產生肢體接觸。他聞到了許添誼肌膚上粘連的很淡的酒精味,說:“在那裏撿到壯壯,然後遇到了你。”安靜感太壓迫,許添誼下了決心後將手臂移開,緩緩露出眼睛與賀之昭對視。再暗的光都看得出眼角泛紅,分不清是眼淚還隻是疲倦。“好笑嗎?”“好笑什麽?”賀之昭耐心問。許添誼道:“同性戀,喜歡男人,但談了兩次戀愛都很失敗。”他說:“明明都是他們先問我要不要談戀愛的,今天這個前男友最後突然和我說打點好了要去結婚,剛分手的那個前男友被我當場抓到出軌。一個老是和我吵架,吵完就不理我,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不迴,每次找他都很害怕他說要分手,一個喜歡挑剔我做的飯難吃,對我不滿意。但那天看到他抱著情人,喜歡得走在路上都忍不住要親一下。而且變得好大方啊,請人吃飯的餐廳好貴。”前男友。許添誼原本私心想藏著掖著,既不想被知道也不想被賀之昭看到的事情。現在卻自暴自棄一股腦倒出,像展示傷口一樣反複提到關鍵詞。許添誼繼續說:“我很擅長把所有的關係都越搞越壞,和我相處時間越久就會對我態度越糟糕。小時候看到你和別人玩,每次氣得都和你冷戰。現在知道了,被忽略這麽難受。對不起,對不起。”似乎要用無數重複相似的語言來迴碾壓,強調自己是怎麽樣不好的人。人生思考無數次的問題始終得不到答案,究竟從哪一步開始出錯,因而失之毫厘,謬以千裏?是不是他該從人生犯的第一個錯誤開始道歉,從第一個紕繆開始贖罪,才會有被原諒、才有得到轉機的可能?賀之昭望進許添誼的眼睛,現在他很後悔自己沒能找到更早更好的方式讓兩個人重新相遇。“談兩個男朋友也沒什麽好笑的,我也有四遍都沒過的方案。無論什麽一次成功都很困難。”他終於憑借自己的心願,前傾身體抱住了許添誼,將臉貼在許添誼的脖子邊,“那就以後不要忽略我,相信我說的話吧。”是別人不珍惜,但他很珍惜的許添誼。「“比你珍惜。”」「“許添誼對我是特殊的。”」許添誼清晰記得賀之昭說了什麽,像做場夢,然最好的夢也不敢夢到這些。特殊是怎樣的特殊?湊得太近了。是防線被擊潰,徹底信賴,是知道不會被傷害才能有的距離。不是喜歡年少的好友,不是喜歡合格的秘書,是喜歡現在這個陰鬱別扭的許添誼嗎?許添誼猜到答案,心裏卻連微小的喜悅都謹慎再謹慎。明想再做無數遍的確認,他嘴裏說的卻背道而馳,如同要推得更遠:“謝謝你解圍,他誤把你當成我的現任對象了。希望沒給你困擾。”賀之昭再沒給他機會妄自菲薄。“我不困擾,也沒有演戲。喜歡你是真的。”“別再到處受傷了。”他說,“許添誼,讓我保護你。”“……壯壯送走了,我沒有狗了。”“我們也去養。”“不要。”許添誼抓著賀之昭很短的發茬,鼻尖幾乎抵在一起,“你現在說這麽好聽,以後看清楚我了,也會覺得我討人厭的。”賀之昭摸了摸他的臉,沾一手眼淚:“不會。”情緒也跟著在這個夜晚變得濕漉漉的。唿吸不斷交纏,彼此的氣息不斷交換,一時你你我我分不清什麽屬於誰。“問你。”“嗯。”“我過度通氣的樣子很醜嗎?”“不醜,還是很漂亮。但不希望你再過度通氣,想你一直健康開心。”“我不相信你。”許添誼用手指點著他的臉,拉開了兩者的距離,說,“你的分數已經被我扣完了。”“什麽分數?”“幹嘛告訴你。”“告訴我吧。”……“每天都等你的電話,等不到就扣分,扣光時候你也沒打過來。”許添誼冷硬地總結,“所以,你很討厭。”他沒說自己那天被賀之昭舅舅指著鼻子驅趕,沒說那天斜陽如血,也沒再說責怪的話,因為本意並非如此。別別扭扭,下意識不自覺地渴望撒嬌,又非常不擅長這個,所以隻能說這些。像隔著一道不可見的界限,小心翼翼露出一些被偏愛的乞求。不得到迴應也早就習慣正常。“是嗎。”賀之昭看著倒退成小學生的醉鬼,忍不住親了親他的脖子和下巴,問,“那我還有增加分數,變得不討厭的機會嗎?”許添誼原本摸著發茬的左手鬆了勁,指腹無意識地摸索著賀之昭後頸的肌膚。他差點以為自己在摸壯壯。兩者竟然有一樣的臣服和觸手可及的喜愛之情。可他偏偏要生硬地扭開臉:“我怎麽知道。”“還是給我個機會吧。”賀之昭追上去,貼著他的嘴角說,“我會努力的。”吻總是不知道由誰先開始,這次再沒有任何理由成為遮掩的借口,亦無場景繽紛的蠱惑,吻就是吻。賀之昭輕輕抱住許添誼很薄的腰,感受到對方勾緊了他的脖子,所以動作上更順從,隻被推著走。像看上去極為恐怖,實際沒什麽危害的猛獸。潮濕的、霧蒙蒙的眼睛閉起來。唇溫涼,唿吸相反是極熱的。賀之昭小心含住得來不易的唇瓣,沒什麽技巧的吮咬,再然後終於無師自通撬開牙關,唇舌交纏。許添誼整個人被攏住,抵著座椅,失守陣地,退無可退。防守到最後是丟盔棄甲。腦子很亂像泡在溫水裏,思維瓦解得軟綿綿不再尖銳。唯獨是手臂卻很緊勾住賀之昭的脖子。因為在接吻,因為被抱得很牢,所以能確認,至少當下,這一分這一秒,賀之昭說的話發自本心。是真的喜歡他,也真的想要保護他。酩酊中,許添誼偷偷睜開眼睛。你喜歡我的話,就表現得再明顯一點、豐盛一點吧。他在心裏很貪心地懇求為什麽會是我呢?真相是內心的懷疑和防備早就沒表現得那麽濃重。因為賀之昭早就不停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好像值得被喜歡。所以許添誼也想鼓足勇氣下定決心,交付出自己最後一塊完整的真心。第49章 積攢分數不擇手段!“今天行程無變動,上午十點參加簽約儀式。”許添誼文質彬彬、有禮有節地匯報,“下午是去商場的考察活動,還有上次招商公司的人說希望活動結束後,後續由他們陪同,您和王總一起和投促辦的領導再簡單聊聊。”“好的。”賀之昭關掉正在看的文件,確認好今天的行程,看著他卻問,“昨天晚上休息的好嗎?你喝酒了。”一個晚上明明發生太多事情,講出來或讓當事人感到難堪。最後隻簡略成這樣一句休息好不好的問候。許添誼抿著嘴,神情還裝著鎮定自若,實際麵孔早就泄露有無,紅得像要蒸熟了。怎麽說?說什麽?說自己嘴唇被吮得疼?因為喝醉的許添誼說的做的,也都是許添誼說的做的。他沒法否認,假裝不是自己的手筆。說的話和做的事幾乎全部記得,卻並不理解自己為什麽那麽做。酒精讓界限被無限模糊,讓他所作所為不再考慮後果,隻被自己的心願簡單驅使。因為想碰、想吻、想撒嬌,便也那麽做了,也得到不能更好的反饋。“嗯,休息很好,謝謝。”半晌憋出這一句,許添誼觀察賀之昭的發型與往日不盡相同,又生硬地轉折話題問,“你去剪頭發了?”“是的。”賀之昭略略低頭給他看,“理得比平時短,參照你的意見。”昨天下車前,許添誼原本有點睡著了,被叫醒又拽著賀之昭腦後的發茬,一會說賀之昭頭發太長很好拽很危險,一會說賀之昭的唿吸太熱,噴在他脖子上很難受。其實是想再被多親兩下。當時賀之昭抱著他,一時不敢主動,畢竟自己分數都被扣完了,差生啊,再犯錯好危險。看許添誼湊得太近才又嘴對嘴很輕碰了兩下,把人抱下車送迴家走了。機緣巧合遂了意,其實壓根沒懂,當夜就去把頭發理短了。賀之昭展示完發型,貼心道:“你可以摸一摸確認。”“……不要。”“好,那頭發理短了,這是可以加分的嗎?”許添誼的臉更紅了,他是來這裏正經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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