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遲寒坐在清澄身邊,看著她熟睡的模樣,恬靜而又美好。


    為了留住她這一刻的美,讓她安心入睡。他即使是毀天滅地也在所不惜。


    情,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初時是一顆種子,剛落入心房,有著不適感和抗拒,待它慢慢的發芽,將根係一點點地深入,似乎也習慣了它的存在,甚至會感到舒心。等它紮根心底時,會帶來一陣絞痛,此時想要去除便是難事了。


    一顆種子落地、生根、發芽、成長,澆灌的是他的心頭血。想要嗬護她成為一株鮮豔欲滴的花朵,勢必要付出所有,卻無悔。


    忽有一天狂風暴雨皆至,要從你心裏拔掉這一株花,你是萬萬舍不得,隨著她的根係被拔起,粘連帶出來的是你的心髒,你的血肉,那種痛無法言喻。即便如此,也還是會為了守住她而堅持到底,即使心被挖了去,也無事,隻求還能為她供給養分。


    這種情,就是愛。跨越了三世,割舍不去的牽絆。


    他從尊貴的陰間鬼帝淪為四處逃竄的通緝犯,他絲毫不覺得有何遺憾或是後悔。


    愛就愛了,因為愛才會做一些別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但自己卻是願意的。


    陰遲寒抬起手指,輕撩起她兩鬢間的發絲,緊緊勾纏在他的手指上。


    “好好睡吧,醒來之後,我保證給你一份驚喜。”他微微抿唇,想起剛才她手裏握著一團骨灰,一臉憤恨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一定是驚喜,不是驚嚇。”此刻的他眉眼彎彎,有著說不出的溫柔與深情。


    晴朗的夜空下,青翠的綠草地上,兩個人相擁在一起,女子眉眼溫婉,男子冷峻優雅,如為並蒂蓮,定是心連心。


    在十公裏以外的戰場上,祁嚴騎著高頭駿馬,衝鋒殺敵,直攻到淩邱國的主城下。


    皎潔的月色被血色所籠罩,鼻間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屍體堆積的越來越高。


    太子在前陣殺敵,國師殷司在後方,擺高台,行巫術,祈求上天,此戰順利。


    突然左方躥出一名敵將,雙腳躍起,踩著馬背,一個淩空翻,劍指國師殷司的胸口。


    劍的寒光乍現,刺向了殷司的雙眼,他竟遲疑了一會,並沒有往後退。


    眼看著長劍刺穿了他的胸口,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此刻,他腰間的乾坤袋落下,袋口大開,升起一股白煙,隨之而來的還要森森寒氣。


    一個妙齡女子,紅衣裝束,揚起手臂上的鐵鏈朝著那將領甩過去,周身散發著狠厲。


    她趕緊扶住殷司,“痛不痛?”她的手撫上殷司的胸口,眼裏滿滿的是心疼。


    “情兒,你怎麽出來了?我說過不要在他人麵前現身,如果有人發現你的身份怎麽辦?”殷司說完劇烈咳嗽幾聲,咳出一大灘血跡來。


    無情緊張的要命,都快要哭出來了。“你千萬不能死,聽到沒,殷司!”


    殷司唇角沾著血跡,輕輕一笑,“別管我,你先進乾坤袋,我不想讓你有危險。”


    “不要,我不進去。我得保護你。”無情此刻的霸道和心疼顯露無疑,經過這十幾日和殷司的朝夕相處,他們之間有些異樣的情愫在滋生,此刻已經蔓延到她的心裏,讓她奮不顧身。


    “先扶我起來。”殷司嘴角帶著血跡,猶如一株曼莎珠華,鮮豔無比,襯得他的麵容更加的白皙,猶如謫仙,又如修羅。


    太子見國師受傷,迅速衝下高台,卻沒有看到黑暗裏有個人影離軍隊越來越遠。


    那個奔跑遠離軍隊的人正是冷南風。


    當他被敵軍所困時,恍惚出看到前麵有絲光亮,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竟然是王爺。


    他看到王爺朝著他招手,朝他喊道,“南風,你傻啊,為了成就他祁嚴的大業,你要去送命啊?別忘了,你是本王的人,還不快過來。”


    冷南風完全懵了,王爺不是死了嗎?怎麽還能說話?他懷疑自己看錯了,但還是抵不住心底裏的誘惑,朝著王爺那裏奔跑過去。


    當和王爺麵對麵的時候,冷南風還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到底是鬼還是人?


    祁麟敲了他腦袋,嘴角斜勾起一個笑容,“我還從未見過你發呆的樣子,有點蠢啊。”


    “王爺,你是鬼?”冷南風感覺牙齒都在打顫,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廢話,我當然是鬼了。我一個人在下麵寂寞,特地來把你帶下去給我作伴。”祁麟朝著他壞笑,眨巴眨巴眼睛,眉眼裏透著邪氣。


    他語氣雖是戲虐,但內心卻一點都不高興起來。當他成為鬼之後,看到了其他鬼道眾生,他們長相醜陋,還很可憐,飄蕩在人間,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後魂飛魄散。他還和一個老鬼談了幾句,聽聞他說真正的地獄有多麽的可怕,十八層地獄裏的刑罰有多麽的恐怖。


    他成為鬼的這一日裏,所經曆的是此生最為可怕的一幕,永遠不知道前麵未知的道路有多麽的兇險,憑著這虛弱的魂魄能走到哪一步。他害怕,也孤獨,倒真是想找一個人來陪。


    猶記得當初他肆意殺生,害人性命,如今也算是嚐到了苦果,遭到了報應。所以即使他真的孤獨,也不會讓自己在意的人與他一起經曆這可怕的孤獨。


    “王爺,如果你想,屬下就下去陪你。”冷南風聽到祁麟要帶他走,絲毫沒有害怕,直接提起長劍橫在脖頸。


    “你這蠢貨,還真信本王會把你帶走啊。你跟個木頭似的,又不會說話,本王帶你下去也得悶死。”祁麟很感動冷南風對他的忠心,這樣的兄弟情才是他內心最渴望的。


    “王爺,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個兔子,不是說會讓您輪迴的嗎?”冷南風此刻有些懵。


    祁麟好笑道,“那個兔子可不是一般兔子。你放心吧,等今晚子時一過,會有人來引我進地府輪迴,不會受苦的。”


    “王爺是還有事要交待屬下嗎?”


    “有,那隻兔子要我來,是要你做叛軍,明日一早投奔淩邱國,會有人出來接應你。你現在先帶我們的人走。”祁麟語氣有些不自然,讓自己的屬下投奔敵軍,怎麽說都有些別扭。


    “什麽?要屬下現在做逃軍,還要做賣國賊,投奔淩邱國,這怎麽可能?”原來這就是那隻兔子說的方法,還說到時候在戰場上會有人接應他,原來是王爺來接應,還要他當賣國賊。


    “那隻兔子到底要幹什麽?”冷南風完全不能理解,這簡直太氣人。


    祁麟無奈地搖搖頭,“就知道你腸子直,不會轉彎。我都死了,祁嚴還會留你嗎?今日在戰場上,他會想辦法殺了你。你還要為他死戰到底嗎?待你死後,你就會明白這一切都是虛妄。我知道你不願意背負賣國賊的名聲,但你現在必須聽我的。”


    祁麟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成了淩邱國的人,借助淩邱國的力量,自然能為我報仇,這有什麽不好?我還需提醒你的是,那隻兔子的身份不簡單。我們就暫且聽他的,賭一把,除此之外, 你還有什麽好的打算?”


    “屬下遵命。”冷南風思考了一會,隻能答應。


    隨後冷南風發了暗號,讓自己的部隊都從戰場裏撤出來了,一路小跑,隱匿在黑暗當中。


    “王爺,如果真的有下一世輪迴,南風希望下一世做你的親兄弟。”


    “好啊,這樣我就能隨便欺負你嘍。”祁麟一副戲虐的模樣,內心的想法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實在見不得哀愁戚戚的離別。


    “本王覺得做鬼還是有好處的,你看,本王現在能飛,還能變幻。”


    “王爺會變幻什麽?”冷南風好奇問道。


    “你看。”祁麟說罷,將舌頭伸得好長,都拖到地上了,還衝著冷南風做鬼臉。


    冷南風猛地被他嚇了一跳,隨後呆呆地看著他,心底裏痛苦和不舍隻能忍下。


    “王爺,別變了,歇一會吧。”


    “怎麽你看膩了,本王還有好多鬼臉沒做呢。怎麽樣夠刺激吧!”’


    “王爺,那隻兔子到底是鬼還是人?他是什麽身份啊?為什麽它會在沈姑娘身邊?”冷南風一連串問了許多關於那隻兔子的事,因為它的出現實在太過玄幻。


    祁麟蹙眉想了一會,“那隻兔子說話是男人的聲音,但人怎麽可能變成兔子,那隻能是妖怪或者是鬼,可以肯定的它是一隻公的,而且小清澄很喜歡它。南風,你說本王怎麽就輸給了一隻兔子,是不是很丟人?”


    冷南風無奈,“王爺,我們還是談正事吧,馬上就到子時了,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嗎?”


    祁麟想起清澄,眼神裏充滿了不舍和難過。好想再見到清澄,可惜已經迴不到過去了。真希望下一世他們可以相遇,相愛。來世,他不要做皇室子弟了。


    冷南風看祁麟在一旁春悲秋傷,自怨自艾,隻好無奈掉頭,看向遠處。


    淩邱國主城那裏的火光漸漸消失,主城上飄著白旗,大祁的戰鼓聲響起,那是慶賀勝利的鼓點。


    大祁打敗了淩邱國,攻破了主城,蘇世子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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