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已到,祁麟和冷南風等來了絕念,也等來了永世分離的時刻。


    絕念立在黑暗中,手腕上纏繞著的鐵鏈在夜風中發出蕭蕭聲響,帶著死亡氣息。


    “三王爺,跟我上路吧。”


    絕念頓了頓又對冷南風說道,“你現在帶著你的部下進淩邱主城,稍後會有人接應你。以後你就是淩邱國的人。”


    冷南風不解,疑惑問道,“為何叫我做了逃兵,又要投靠淩邱?而且淩邱國現在敗了。”


    冷南風隻感覺腦子亂得很,一團亂麻,完全理不清。


    祁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勾唇輕笑,“南風,記住,人生在世,不管身處何方,是何身份,隻要過的開心,不留遺憾就好。”


    “可是,王爺,我。”


    祁麟打斷了冷南風的話,“聽著,幫我照顧好沈清澄。”


    冷南風重重點頭,應允道,“遵命,王爺。”


    祁麟唇角上揚,笑的邪肆風流,“下一世,我們做兄弟吧,隻有你會真心待我。”


    絕念沉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語氣冷漠,“三王爺,再不走就要錯過時間了。”


    “好。”祁麟的魂體變得越來越透明,隨著絕念消失在夜色中。


    冷南風緩緩閉上眼睛,大喝一聲,命令手下的士兵跨上戰馬,一同朝著被戰火燃燒,滿目瘡痍的淩邱主城奔去。


    在夜風中,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清淚。在心中暗暗發誓道,‘王爺,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今生主仆情已斷,希望來世續作兄弟情。


    這一夜,大祁大敗淩邱,大祁軍營歡唿慶祝,帳外熱鬧非凡,帳內寂寥孤寂。


    祁嚴站在清澄住過的帳篷裏,眼神黯淡地看著床榻上的血跡,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原本他想打完勝仗歸來就帶她迴聖都,娶她為妃。


    可為何他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她意味著什麽,但他知道現在自己的心很痛。


    士兵幾次來報,都沒能找到她的蹤影,也許她真的死在了混戰之中。


    曾經那個清冷又聰慧的女子真的永遠消失在他的人生當中了,而他的人生即將迎來無上的榮譽,走上權力巔峰。


    祁嚴這裏是塵埃落定,孤寂渡夜。


    國師殷司的帳篷裏則是曖昧情纏。


    無情非要給殷司脫了衣服,查看他胸前的傷口。


    殷司躺在床榻上,一臉無奈地看著無情,緊張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扯下自己的領口。


    “無情,別這樣,我讓軍醫來幫我看。”殷司臉頰緋紅,眼神躲避,不敢看無情的眼睛。


    無情給了他一個白眼,笑容燦爛,調侃道,“你一個大男人,害什麽羞啊?不就是脫你個衣服嗎?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殷司深唿了一口氣,“我沒有害羞,隻是第一次有女人給我脫衣服。”


    無情樂的不可開支,“你真的沒有過女人嗎?堂堂的國師大人怎麽可能沒有美人相伴呢?”


    “我從不撒謊。”殷司突然很鄭重其事地說這句話,顯得很真誠。


    “那我算不算美人?”無情話鋒一轉,笑的魅惑,還刻意在殷司麵前撩起長發,眼神勾人。


    殷司霎時臉頰通紅,在無情的追問下,隻能點頭,“嗯,是美人。”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傷口。”無情說著,就把殷司的衣服脫掉了。


    殷司隻能把頭別過去,胸膛起伏強烈,伴隨著他越發紅潤的臉頰。


    無情伸手觸到他白皙強壯的胸膛之上,手腹觸到他溫熱的肌膚時,似乎傳來一陣酥麻之感,她的心砰砰跳個不停。


    還好沒傷到筋骨,稍微包紮一下就好。


    肌膚相觸,他們之間無形中湧動著曖昧的氣息,兩人都不說破,不點破,但那眼神卻在交匯的一刹那,將兩人的心思顯露無遺,各自都明白,這突如其來,禁忌的情愫正在像罌粟花一樣燃燒,氣味誘人,嗅入鼻尖,繾綣不離。


    “戰事結束,明日我要和太子班師迴朝,你準備怎麽辦?你要迴去向鬼帝複命嗎?”殷司語氣裏含有試探。


    無情想到這裏腦子就痛,本來是奉命來調查南陽城中死屍的事,她卻待在殷司身邊,整日遊玩嬉鬧,和絕念也失去聯係十幾日了,現在迴去複命,肯定會被尊主責罵。


    “我現在都不知道尊主在哪裏?地府現在發出了追捕令,都在找尊主呢。”


    “也許絕念知道,他應該會跟在鬼帝身邊保護。”殷司沉聲說道。


    無情驚喜,“說的沒錯,絕念肯定知道,可我一直沒和絕念聯係上。”


    殷司考慮了一會,終於說出了心中一直惦念著的話,“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跟我迴聖都吧。”


    “真的嗎?你現在不說人鬼殊途了嗎?”無情眉眼上挑,笑的美豔。


    殷司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人鬼殊途,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等你找到鬼帝之後,就離開我身邊。”


    “哎,你這人怎麽變臉這麽快?幹嘛突然很冷漠。哼。”無情作勢就要抬起手,攥著拳頭朝殷司胸膛打去。


    殷司一把握住她的拳頭,兩人直勾勾的眼神在燭光的映射下慢慢變得模糊,卻不失情愫。


    夜風陣陣,偶有戰火重新燃起,也在不久之後熄滅。破敗混亂的淩邱國主城在夜幕下顯得荒涼無比。


    夜空中,黑影劃過主城上空。


    陰遲寒橫抱著還在熟睡的清澄,騰飛在半空中,衣袂飄飛,兩人發絲糾纏,月光照射下,勾勒出一幅最美的畫卷,情意纏綿,半夢半醒之間,一切已經悄然轉換,重新開始。


    第二日,清澄睜眼醒來,竟然發現自己身處於富麗堂皇的宮殿,隻是還有淡淡的硝煙味。


    清澄站起身來,推門而開,外麵竟然跪著一地的宮女,恭敬地朝她請安。


    “娘娘吉祥。”


    清澄嚇了一跳,趕緊揉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們是什麽人?”


    “迴稟娘娘,這裏是淩邱國宮殿,我們是專門來照顧娘娘的?”宮女們異口同聲地迴答。


    清澄迫使自己迅速冷靜下來,繼續問道,“你們為何叫我娘娘?”


    “您是新帝的結發妻子,自然是我們淩邱國最為尊貴的娘娘。”


    “新帝?那麽現在的新帝是誰?”清澄是在試探這些宮女,既然有了新帝,那就說明昨晚祁嚴打敗了蘇世子,而蘇世子很有可能已經死了。


    那現在的新帝是誰?而自己竟然還是新帝的結發妻子,她可不記得自己嫁人了。


    一時有些恍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一覺醒來就變成了敵國的娘娘呢?


    昨晚不是和陰遲寒在一起嗎?他去哪裏了?


    就在這時,清澄看到紅牆宮門外,一抹黑色的身影閃現,由遠至近,終於看清了來人,竟然是陰遲寒。


    他身著黑色刺繡蟒袍,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帝王氣息。他的一張臉冷峻無比,五官深刻,那雙黑眸最為讓人矚目,眼梢上翹,盡顯威嚴。


    一雙薄唇微微抿成一條直線,勾勒出剛硬如刀鋒一般的弧度。


    他真的是天生的王者,讓人心生忌憚,不由自主地要臣服於他。


    他邁步的瞬間,衣角飛揚,盡顯尊貴,讓人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眼睛。


    “王,萬歲萬歲。”宮中所有宮女太監和侍衛都朝他行禮,而他神色依然冷峻,不怒自威。


    冷漠地看了眾人一眼,不經意間側眸看向了清澄,唇角微勾,衝著她淺笑。


    那一刻,那一抹微笑,真是顛倒眾生,迷了清澄的眼。


    而他隻一側眸,立刻恢複了冷漠的神色,命令所有人退下,不能進殿打擾。


    清澄還恍惚,沉浸在他剛才那一抹微笑時,就被他拉進了殿內。


    他們兩個人對視,眼睛裏都閃爍著光彩,時間在眼神交匯的此刻似乎凝固了一樣,連唿吸都來不及感受到,隻一眼看到對方的模樣,靜靜地,慢慢地看著。


    突然,兩人同時笑了,時光交錯,美輪美奐,一切似乎變得奇妙起來。


    “到底怎麽迴事?你現在變成人了嗎?竟然還有影子。”清澄心裏有說不出的激動,迴想之前他還是自己懷裏的一隻可愛的兔子,此刻終於恢複了本樣,也不會懼怕陽光了。


    那他就不會魂飛魄散了,這樣真好。


    陰遲寒眸中閃爍著光彩,嗓音性感地隻說了一個字,‘“是。”


    他伸手準備撫摸清澄的臉,手還沒觸及到清澄,竟然一個踉蹌,雙手擦過清澄的肩膀,向前倒去。


    清澄趕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撐著了他的身子。


    兩個人擁抱在了一起,陰遲寒站穩後,反手也將清澄擁入懷中,將下巴抵著清澄的肩膀,那原本冷峻的神色一瞬間變的柔和起來,五官俊美如斯,那一抹淺笑更是勝過世間所有美好。


    “你怎麽了?”清澄的語氣緊張,不自覺地抱著陰遲寒的雙手更緊了一些,大概是想極力抓住他來平緩自己心中的擔憂。


    陰遲寒抿唇淺笑,喜歡看她擔憂著急自己的樣子,希望她眼裏和心裏全是他。


    “這個新的身體,我還沒適應。”他聲線平穩,將心中那份竊喜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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