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撐著身子,抬眸就看到陰遲寒一張放大的俊臉,他利落起身,將水杯牢牢握在手心裏。


    朝著她踱步而來,他隨意流瀉披落的如墨發絲,黑曜石般的幽深眼眸,薄唇抿成直直的一條線,神色冷峻硬朗,俊美非凡,氣質淩墨。


    他將水杯遞給清澄,姿態優雅又自然的坐在清澄的床榻上。


    清澄淺抿了一口水,雙手握著水杯,裝作不經意的瞥向陰遲寒。


    “你怎麽來了?”她一發聲,連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沙啞低沉,很難聽。說完她喉嚨感覺都要冒煙了。


    陰遲寒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加重了。”他說完,速度極快的撩開清澄的被子。


    慶幸清澄今夜穿了褻褲,避免了尷尬。本想阻止他的動作,可自己全身無力,連話都不想說,因此就任由他擺弄了。


    陰遲寒寬厚的手掌握住清澄的玉足,將其放到自己的膝上,手指摸到她腳踝處的骨節,輕輕的揉了起來,他那神情太過專注。更特別的是,明明是做一件捏腳的事情,可反而更顯他姿態優雅,高貴自若。


    清澄有些不習慣他這樣親密的舉動,稍一抬腳,就觸到了腰身處的痛,忍不住驚唿一聲。


    陰遲寒聞聲看她,嘴唇輕輕抿著。


    清澄瞬時尷尬,她是個溫婉的女子,竟在他麵前總是露出粗鄙狼狽的模樣。


    “別動。”陰遲寒大手直接握著清澄瑩瑩細腰,輕輕撩開她的衣衫,見她後背紅腫一片。


    清澄掙紮,被他狠狠一瞪眼,再也不敢動了。


    “我沒事,我會醫術,自己會治好。”


    陰遲寒恍若沒聽到一樣,繼續手下的動作,冰涼的手指觸到清澄的肌膚,帶來絲絲涼意,緩解了清澄灼熱難受之感,也讓清澄身子不自覺一顫,有些敏感。


    “喝吧。”陰遲寒漠然道。


    咬破了手指,指腹處的血水滴落到水杯裏,直接遞到清澄麵前,命令她喝掉。


    清澄一看,那血紅色的水怎麽喝的下去?


    “你的血為何會治病痛?”


    陰遲寒頓了一會才不耐迴道,“你見過鬼扭傷了腳會感到痛嗎?”


    清澄被他的話噎住了,“的確沒見過。那其他鬼的血也有療效嗎?”


    “沒有。”陰遲寒幹脆的迴答,不準備繼續跟她談論此問題。他血之珍貴,人想要,鬼更想要。


    清澄猶豫了一會,抬起杯子一飲而盡,微微有些血腥味在嘴中蔓延。


    “我喝光了。”


    陰遲寒撩起長袍,舉止優雅,彰顯高貴,落座。隨手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翻閱起來。好似清澄不存在一樣,他的臉龐被月影籠罩,更顯清冷,更甚冷峻。比太子的溫潤多了淩厲和氣勢,比祁麟的邪魅多了穩重冷肅,他的長相如雕刻,精致俊雅,偏生氣勢高貴,如帝王。實則他就是陰間的鬼帝。


    清澄拿起枕頭墊在脖頸處,勉強撐起了身子。假寐凝神,耳邊除了夜風聲,還有書頁翻動聲,那種靜謐的感覺很美,大概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她才覺得好了許多。


    “煉魂石有下落了嗎?今日我見楊瑩,總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而且大白天的我還見鬼了。”清澄率先打破安靜的氛圍。


    陰遲寒沒有抬眸,依然看著書,淡漠的說道,“她養鬼。”


    清澄被他的話一驚,不知作何反應。


    “那怎麽辦?”


    “由著她,釣大魚。”陰遲寒冷然說道。


    “要利用楊瑩引出盜了煉魂石的將魂嗎?除此之外難道沒別的辦法了嗎?”清澄總覺得此事蹊蹺,陰間的煉魂石竟然牽扯到了陽間的人。


    “有,明日你再隨本尊查探。”陰遲寒寥寥幾語,結束了此話題。


    清澄有心無力,她自身難保,哪有精力還去管陰間的事?


    兩人之間又迴歸到了沉默的狀態。


    忽得陰遲寒抬眸,揚起下巴,瞥了一眼屋頂,快速說道,“有人。”隨後消失在清澄麵前,唯有桌上翻開的書證明他來過。


    清澄緊張的拉緊被子,假裝閉眼,聽著門被打開了。


    然後有輪子滾動的聲音,清澄已經猜到來人就是三皇子,祁麟。他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然私闖皇宮,女子閨房。


    “別裝了,剛才本皇子聽到你翻書的聲音了。大半夜的不睡,是不是就等著本皇子來找你呢?”祁麟言語曖昧,低聲淺笑,紈絝不堪。


    清澄才慢慢睜開眼眸,澄澈清麗,輕緩了一口氣,壓下怒意。


    “怎麽了?見到本皇子不開心。”祁麟又一副委屈的模樣,妖冶邪魅。


    撩起搭在兩膝間的長袍,露出白色褻褲,笑得一臉燦爛,“小清澄一點都不乖,答應了要給本皇子治病,到現在都沒弄好藥給本皇子吃。”


    清澄趕緊撇過頭去,生怕祁麟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三皇子也見到了,我現在自身難保,我會盡快製藥給您。”


    祁麟輕笑一聲,從衣袖裏拿出一個白瓷藥瓶,“本皇子這有金創藥,治你身上的傷最好不過了。今天被打的滋味如何?不好受吧,你要是在本皇子服個軟,些許本皇子會給你求情。記著,身體最要緊。”


    祁麟像是變了一個人,難得說話這麽嚴肅,還勸誡清澄尊嚴臉麵比不上身體健全健康。些許是他有感而發。


    “三皇子的藥就免了吧,我已好得差不多了。”清澄對於祁麟這種給你一巴掌再給一顆棗吃的行為,非常厭惡。她不是那麽容易被哄騙的人。


    “隨便。”祁麟首次向殷勤,就被她義正言辭的拒絕,心裏不爽,直接把藥瓶扔到一邊,愛要不要。


    祁麟怒極,抓住她的衣領,威脅的說道,“明日起,你必須給本皇子診治,隨叫隨到。否則的話,就讓你滾出皇宮,在沈家無立足之地。”


    祁麟語氣充滿威脅,他是三皇子,能將她從大牢裏提溜出來,就還能將她扔進去。


    “知道了。”清澄一手掰掉祁麟的手掌,冷冷的說道。


    “知道就好,最屬你聰明了。本皇子什麽時候能重振男人雄風就看你了。”祁麟微紅的雙唇,晶瑩水潤,邪肆萬分。


    “我既已答應,三皇子請迴吧。有事找我,白日隨候。夜裏三皇子敢休息,免得腎虛加重病情。”清澄一語雙關,告誡祁麟以後不要半夜三更闖她屋子。


    “那本皇子可得趕快迴去歇息了。”祁麟抿嘴竊笑,他此話當真。說完就離開了。


    清澄不知陰遲寒是否離開了,試探性的說道,“還在嗎?”


    “嗯。”陰遲寒突然現身,繼續坐在書桌前翻書,好似剛才根本沒離開過一樣。


    隻是他麵前地上,半跪著一鬼影,是絕念。


    “主子,鬼市消息來報,有人去冥寶齋買了三窟魂,出價很高,十張美人皮。”


    陰遲寒語氣冷漠,沉聲命令道,“命鬼新郎盯著,隨時來報。”


    絕念頜首,領命,不一會就消失了。


    清澄感覺非常迷惑,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捋順思路。思索了好一會,才完全明白。


    “昨日我們去鬼市,你以三窟魂為交換,獲得了煉魂石的線索。實則是以三窟魂再次引出背後拿到了煉魂石的人。你還在鬼市安插鬼新郎為眼線。你每一步都計算好了。”


    陰遲寒幽深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亮光,轉瞬即逝。


    “三窟魂可鎮壓鬼魂。”陰遲寒補充了一句,不知所為何意。


    “難道是說,他們窩裏反開始內鬥了?有人和將魂交易為獲得煉魂石,但籌碼可能沒談攏,所以將魂開始擾的他們家宅不安,四處不寧。他們心生貪婪,準備利用三窟魂鎮壓將魂,吞了煉魂石。畢竟被惡鬼纏身,夜夜噩夢,人難能受得了。”


    清澄現在不得不感歎,她以前完全不相信怪力亂神,如今大半夜的說起這個,神色如常,自己都佩服自己。仔細想想,還是人心最險惡。


    “是。”陰遲寒簡單的一個字迴應,對清澄的想法給予肯定。


    “那個鬼新郎,和我前世有糾葛,他的執念就是我,他也會如惡鬼一樣纏著我嗎?他叫什麽名字?”清澄想起那鬼新郎,心有餘悸。即使他長相俊秀,聲聲訴說著對她的思念和情意,但是被鬼表白,想想都不能接受。


    “陰間有法,他未造殺孽,不得殺。名蘇軒朗。”陰遲寒頓了一會,才沉聲說出鬼新郎前世的名字。


    他眼眸裏看似波瀾不驚,常人無法察覺到他眸底泛起的一絲冷意寒徹。他留下蘇軒朗,不隻是為了在鬼市布眼線追查煉魂石。最大的原因是蘇軒朗和清澄的生死有莫大的關係。但他現在還不確定,先提前布局,將蘇軒朗收於麾下,靜觀其變。


    這才是他提前讓清澄與蘇軒朗見麵的真正原因。


    “嗯,你們陰間的規矩比起陽間一樣多,身不由己。”清澄兀自感歎道。


    “歇息吧,明晚再找你。”陰遲寒快速的合上書,幽深的眸子瞥了一眼清澄,唇峰冷峻,弧度優美。


    優雅起身,消失在夜色中,屋裏隻留下微風拂過的聲音,清澄歎了一口氣,重新躺下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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