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斂了一下眸子,再抬眸亦然淡漠,平波無奇。


    讓小諾扶著,勉強走著,盡量不讓旁人看出異樣,看都沒看祁麟,直接邁步離開了。


    祁麟坐在輪椅上,輕輕皺眉,再也笑不出來了。怒不可赦的朝著冷南風發火,“那死女人就這麽走了?一點都不把本皇子放在眼裏。”


    “同樣。”冷南風說了兩個字就不再言語了。


    祁麟斜睨,“哼,連你也覺得我過分,跟上她。”


    清澄快步走迴五公主的寢宮,五公主麵色不悅,沈若雲媚眼微翹,含著一絲得意,而楊瑩悠然落座,品著小點心。


    清澄瞥見五公主麵前的一炷香已經燒滅,大抵是猜到何事了?


    果不其然,五公主拍了一下桌子,冷聲道,“一炷香燃滅,你才迴來。來人,賜杖罰。”


    已有宮女手裏拿著杖棍,好似等候多時了。


    沈清諾是男子,不得進公主殿,可在殿外聽到杖罰,十分擔憂清澄,可卻進不去。此刻對清澄有多擔憂,就對五公主有多狠,簡直是勢不兩立,水火不容。


    清澄被押到長凳上,幾個宮女力氣大,已經按住了她的四肢,不讓她動彈。


    隻聽得悶棍一聲,長棍已落下,清澄咬住雙唇,避免發出一點聲音來,她不想被沈若雲看笑話。即使被打也要保持冷靜和淡然。


    沈清諾正在躊躇要不要衝進去,此時看到祁麟衝著他不屑一笑。他下意識的後退,對祁麟心有餘悸。而祁麟見此,笑意更濃。“膽小鬼。”


    這時,聽宮女傳話道,“三皇子到。”


    清澄微微閉了眼眸,再睜開。祁麟真是陰魂不散,時刻纏著她。


    祁琦很開心見到祁麟,“三哥,你怎麽才來看我啊?”


    祁麟端坐在輪椅上,收起剛才對清澄的惡劣態度,對祁琦寵溺的摸摸頭,還掐著她水潤如蜜桃的臉頰,興趣盎然。


    “琦兒,想三哥了嗎?”祁麟的聲音低沉,充滿魅惑,微紅的雙唇,有些病態的白膚,更顯邪魅,襯得他五官俊美,驚為天人。


    沈若雲和楊瑩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先是驚豔後是可惜。這麽俊美的男子,竟然是個瘸子。


    “想啊,今天琦兒不開心,有個臭小子辱罵我。”祁琦心裏委屈,特別想說出來博得祁麟的同情,或讓祁麟為她出頭。


    隻聽祁麟突然提高了聲調,“那臭小子可是沈家二少沈清諾。”祁麟這話是專門說給清澄聽的。


    清澄隻在心裏祈禱,祁麟千萬不要說出小諾背後說五公主壞話的事,那小諾肯定也會受罰。辱罵公主,罪名不輕。


    祁琦激動的迴道,“對,就是他。原來三哥也知道我受委屈了。”


    “三哥剛才還聽到他背後在談論你,說你啊。”祁麟刻意說了半句話,勾起祁琦的好奇心。


    祁琦趕忙說道,“那臭小子說本公主什麽了?壞話嗎?他簡直活得不耐煩了,本公主要告訴父皇責罰他。”


    清澄心中一驚,這要是告知聖上,牽扯的可是整個沈家的安危了,蔑視皇室子孫,就是對聖上不敬。


    祁麟瞥了一眼清澄,見她現在狼狽的趴在長凳上,聽到他說的話身子一僵。哼,剛才竟然在他麵前甩臉子,給他臉色看,現在就讓她嚐嚐擔驚受怕的滋味。


    祁麟刻意強調,“你真要聽?三哥怕你承受不了。”


    祁琦更加肯定了那臭小就是背後說她壞話了,“反了他了,我一會就跟父皇說,他們沈家無法無天,藐視皇室。”


    此話一出,沈若雲都有些緊張,哪能因為小諾的事牽連到沈家呢?


    “小諾年歲小,些許是跟公主開玩笑呢,請公主諒解。”


    哪知祁琦瞥了她一眼,嘲諷道,“你們沈府的人各個不是省油的燈,還有那臭小子可比本公主的年歲見長呢。”


    沈若雲被五公主一句話噎住了,心裏暗諷道,瞧她叫小諾臭小子的架勢,可一點沒覺得她比小諾年歲小。


    祁麟邪魅的笑聲響起,“琦兒這句話,三哥讚同。都不是省油的燈。”


    “三哥快說,那臭小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了?”


    清澄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許久祁麟才不緊不慢的說,“那臭小子說你脾氣大,愛教訓人。”


    清澄心一沉,緩緩的閉上眼睛。


    驀地祁麟又繼續說道,“但是呢,你人美心善,又是公主,發脾氣愛訓人都是應該的,一點都不欠揍。”


    祁琦噗嗤一聲笑了,“三哥,敢情你是逗我呢?這話哪裏是那臭小子說的,明明就是你說的啊。三哥,你再說一遍,把後麵那句去掉就好了。”


    祁麟和祁琦笑得燦爛,互相戲虐,感情很好。


    清澄則是鬆了一口氣,隻是訝於祁麟突然轉了性子,放過小諾一馬,是為何?


    祁琦笑夠了,就想起清澄的事來,“繼續打,打夠十大板。”


    祁麟也笑意連連,“她既然得罪了琦兒,就該打。正好本皇子也欣賞一番。”


    清澄此刻內心風起雲湧,心情徒然降到極點,剛才那一板子她都差點承受不了,接下來還有九板子。


    祁麟但笑不語,手指玩味的摸索著下唇。一直和沈若雲,楊瑩交談。


    “做琦兒的伴讀很辛苦吧?你們可要多擔待著點,琦兒年歲小,需你們多多提點。”此刻祁麟化身為溫柔的兄長,客套話一大堆,讓沈若雲和楊瑩心飄飄然。


    “楊瑩姑娘,聽說你占卜很精準,有空幫本皇子和太子卜一卦可好?”


    楊瑩輕輕點頭,表示應允。


    祁麟對楊瑩非常滿意,長相和清澄有幾分像,氣質倒是不同,渾身透著傲骨,讓人特別想要馴服她,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太子應該也會喜歡吧。


    祁麟刻意提點楊瑩,想著怎麽製造她和太子獨處的機會。但也不忘關注清澄那邊,他聽覺敏銳,清澄已經受了五大板。


    看她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再受下去估計就要昏厥了。


    “琦兒,停下吧。你這殿裏死了人可不好,晦氣。”祁麟說話間不掩飾對清澄的嫌惡。


    琦兒想了一會,“三哥說得在理,她本身就是災星,晦氣。就這幾板子也夠她躺幾天的。”


    可沈若雲卻還不想就此放過清澄,“五公主真是心善,隻怕不足以威懾。”沈若雲欲言又止。


    “威懾旁人嗎?旁人不就是你和楊瑩姑娘嗎?難道你們也會對琦兒不敬?”祁麟連續的反問,倒打一耙。


    沈若雲緊張的解釋道,“三皇子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沈若雲覺察自己剛才失言,盡力彌補,趕忙過去扶起清澄,裝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清澄瞪了她一眼,不會給她表現的機會。秋月不著痕跡的推開沈若雲,扶著清澄走到一旁。


    清澄頭暈眼花,體力不支,虛弱的靠在秋月的肩膀上。


    秋月鬥膽說道,“我家小姐昏過去了,懇請公主讓我家小姐迴去歇息。”


    祁琦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清澄,不耐煩的擺擺手,“走吧,看她就一肚子火。”


    祁麟被祁琦拽著談天論地,說著宮外的趣事異聞。沈若雲和楊瑩也附和道,氣氛倒是融洽。祁麟望著死女人虛弱的背影,眼神黯淡了幾分,轉念一想,又恢複了邪魅紈絝的模樣。


    從公主寢宮迴來,清澄已是精疲力竭,虛弱的躺在床榻上。


    “小姐,秋月幫您去請太醫吧。”


    清澄虛弱的拉住秋月的衣袖,“別去,才剛入宮,我就大費周章請太醫,明顯是給公主添堵,對我們不利。我歇會就沒事了。”


    秋月於心不忍,僵持了許久才答應清澄的要求。


    到了黃昏時,清澄額頭燙的如火盆,秋月心中焦急,不停的換帕子,給清澄擦洗身子。到了夜裏好不容易燒退了。


    隻是清澄此刻的腳踝腫脹了幾圈,看得有些嚇人。


    今日清澄被祁麟捉弄,絆倒,扭傷了腳,又堅持走路,才會讓腳傷加重。


    秋月塗了好些藥膏都不見效果,心裏擔憂極了。


    半夜裏,清澄醒了一次,硬是勸說秋月迴屋歇息,不用管她。她懂醫術,定能治好。


    秋月隻得聽話退出屋子,心裏焦急,夜不能寐。想著明早若還不見好,無論如何也要請太醫。


    夜裏清澄痛的睡不著,嘴唇幹裂,喉嚨如火燒一般,抬眸看著昏暗的燭光照射下,近在咫尺的桌上放著一杯清水。


    她努力坐了起來,牽動了腳踝處的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一點都不誇張


    伸出手,一點點的靠近,手指想要觸及水杯,可實在太過艱難。


    隻是取一杯水,竟然用了一柱香的時間,她額頭上的汗滴浸濕了額前的發絲,出了一身冷汗。可手指依然沒夠到水杯。


    稍一用力,手指終於觸碰到了水杯,可腳踝處的痛真是要命。


    她緩了一口氣,唇角露出淺笑,手指一用力,將水杯握到了手心。


    可突然她手一滑,水杯‘砰’的打翻落在桌子邊緣,一瞬間就要跌落到地麵上。


    清澄緊緊閉著眼睛,等著預料之中的水杯破碎的聲音。


    可等了許久都沒聽到,她再一睜眼,就看到麵前一高大的身影,微微彎腰,手指緊緊的握住了那水杯,水杯距離地麵隻有一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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