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一夜無眠,心亂如麻。好在理清了當前應做的事情,擺脫祁麟的糾纏給他治病,還有查清楚鬼新郎的身份,她很好奇前世她是個什麽樣的人,經曆了哪些事情。


    清早依然隨公主入國學堂,在旁陪讀,但公主一直打瞌睡,所以她們陪讀的任務變成了在先生來之前,提醒公主端坐靜聽。


    “五公主,請你來背誦下一句。”柳先生一手執著戒尺,另一手摸著下巴處的白色胡子,動作優緩,眼神卻犀利無比。


    祁琦還在夢遊,突然聽到這話,直接驚醒,‘蹭’的一下站起來了,明顯睡眼惺忪,迷惑不知發生何事?其餘幾位公主捂嘴竊笑,等著看她的笑話。


    柳先生也稍變臉色,對五公主的表現極為不滿。


    這時五公主瞥眼瞪著她們三人,是要求助。


    沈若雲和楊瑩將書放置雙膝上,小心翼翼的翻書查詢。


    清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看來甚少有人認真聽先生講課了。抬起袖子掩嘴,低聲提醒祁琦。


    “式微,式微,胡不歸?”


    祁琦一聽,滿眼放光,很是驚喜。趕緊迴答道,“刺蝟,刺蝟,還不歸?”


    其餘公主和女眷們聽之,哄堂大笑。清澄也垂下眸子,表示很無奈。


    祁琦卻是莫名其妙,左看看右看看,感覺很羞憤。差點忍不住就要教訓嘲笑她的人了。


    柳先生一愣,盯著祁琦,輕歎了一口氣,“嗚唿哀哉,孺子不可教也。”


    清澄迅速落筆寫下剛才的詩句,遞到五公主的桌子上。


    祁琦一看,才知道別人笑她什麽。一時之間羞憤湧上心頭,迴眸狠狠瞪著清澄,怨怪清澄不早些跟她說清楚,害她出醜。


    一旁的沈若雲和楊瑩嘴角噙著幸災樂禍的笑意,對於沈清澄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行徑,喜聞樂見。


    祁琦害怕柳先生會向父皇告狀,隻能硬著頭皮辯駁,“柳先生,剛才是我說得太急躁了,些許沒有講清楚。我再說一遍,您好好聽聽看。式微,式微,胡不歸?”


    柳先生早看到清澄給五公主遞紙條的小動作,有些不滿,刻意為難五公主。


    “那你說說這是什麽意思?”


    五公主一愣,張嘴又閉上,顯得有些躊躇,見柳先生麵色不悅,隻得硬著頭皮說,“天黑了,為什麽還不迴家?”五公主說的吞吞吐吐,有些不自信。


    柳先生喜出望外,未料到她還是有一知半解的。“尚且有救,坐下吧。”


    祁琦一下子從愁眉苦臉化為心花怒放,挺直了腰背,得意猖狂的瞪著旁邊那些笑話她的人。


    低聲朝清澄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有先見之明的。以後就坐本公主旁側。”


    清澄笑而不語,認真聽柳先生講課。


    沈若雲和楊瑩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到底是五公主精神反常,還是沈清澄暗地了做了什麽?


    沈若雲瞥眼看到那紙條上除了寫著詩句外,還有簡單的注釋,正是那句話的意思。


    不屑的看了一眼清澄,隨後便對公主大獻殷勤,端茶倒水,擦汗擺書。


    清澄一笑而過,她曾教導過小諾,應付這些簡單的詩句輕鬆從容。一整本詩經她都能倒背如流,何懼此。


    今日的小插曲,激起了五公主研讀詩經的興趣和幹勁,認真看書,堂後還主動向柳先生請教,表現的一副積極進取,滿腔熱枕。不得不說,祁琦是很機靈的,讓柳先生對她大為改觀。


    晌午時分,一眾人簇擁著五公主用膳食。清澄得了空,找到了柳先生。


    “柳先生,請問國學堂內可有五十年前的史料記載。”


    柳先生抿了一口清茶,捋著胡須,端詳著清澄。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這般好學。國學堂確有史料,皆在書閣,書多繁雜,不好找。你一個女子對大祁曆史也感興趣,少見。女子畢竟不比男兒。”


    柳先生最後一句話有玄機,他以為清澄想要進宮,插手朝政一事,借此給她提個醒。


    “學生記下了,書多繁雜,我可慢慢尋。”


    柳先生輕輕點頭,尋了一個書童帶清澄去往書閣。


    國學堂內的書閣,書架上整齊擺放各種古籍。找到了標記史料的書架,抬頭望著高疊如壘的書,清澄輕歎了一口氣,果然是很難找。


    窗外陽光射進來,灑落地麵上的璀璨光輝,朦朧柔和的光輝籠罩在她身上,輕婉淡雅。


    流瀉於後背的長發翩翩,勾勒出她精致的側臉,眼角下處的朱砂痣,浸潤了一絲香汗,越發惑人。


    找了許久,才從浩如煙海的書堆中,找到一本大約五十年前的史料記載。


    清澄擦幹淨了封麵,端著書,仔細翻閱。


    前麵的部分都在介紹國風民情,翻閱到後麵才查詢到蛛絲馬跡。


    大祁150年,淩邱國世子出使大祁,為大祁獻上珍寶,受皇帝迎接,和樂相談。四月後在大祁卒,淩邱出兵犯境,大祁賠黃金萬兩並割地送城,此事了矣。


    這簡單的幾句記載,不完整,根本沒有交代清楚事情脈絡,為什麽世子會死?並且還有一個疑點,陰遲寒說他是被處死,可大祁怎麽敢處死一個別國世子?可大祁的史料記載確是說他死於大祁境內。


    再翻到後麵,就隻是介紹淩邱世子了,年歲十九,長相清俊,博才多學。地位崇高,乃是淩邱皇位的繼承人,在幾位儲君中聲望頗高。


    所以大祁才會對他夾道歡迎,尊崇有加,絕不會斷然做出處死世子這種愚蠢的舉動,相反絕不希望世子死在大祁境內。


    再看下去,世子名為蘇軒朗。


    清澄一驚,此刻才完完全全想要五十年前真有蘇軒朗這個人,也相信了她曾活在五十年前的大祁,經曆了與此生完全不同的人生。


    翻到最後關於蘇軒朗的史料已經沒有了。


    清澄又繼續翻關於五十年前的自己,名字是卿若,應該是趙卿若。聖都第一美人,從小身子羸弱,多病多疾,弱柳扶風姿態,還有哮喘,稍一喘氣,麵色緋紅,故得名卿卿可親,若似緋紅。


    清澄看著那些有關於五十年前自己的記載,都覺得不好意思。實在太過美化她的容貌,除了精致的臉蛋以外,並無任何可取之處。


    趙卿若十五歲時,被選入宮為妃,那時的皇帝已是垂垂暮年。她大抵心裏不快,不願委身於一個老頭子。從小都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家人對其百般嗬護,心性高傲,有小女人的情愫。


    隨後寫道趙卿若與淩邱世子在宮中晚宴相遇,蘇軒朗驚鴻一瞥,情根深重,欲私帶其迴淩邱,被大祁發現,皇上覺得有損顏麵,命人將蘇軒朗監視看管起來,不久後蘇軒朗莫名猝死,惹來淩邱討伐。


    而趙卿若因逃亡路上,徒增勞累,身子垮掉,被接迴趙府後不久,病卒,一命唿嗚。死時恰是她十六歲生辰日。美人消香玉損,成為百姓茶餘飯後之談,名聲狼藉。說其不守婦道,紅顏禍水等等。


    到後麵就是在鞭撻趙卿若,有很多侮辱性的言論,清澄合上書不想去看。


    清澄不認為趙卿若的做法完全正確,她有些衝動任性,怎能隨便就跟蘇軒朗私奔去淩邱呢?就不怕背上叛國的名聲嗎?


    但再論其他看客的言論,有些過激了。趙卿若她就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不會反抗,隻會逃避,已是無奈之舉。


    清澄慶幸自己這一世謹慎,隱忍,不衝動。因為十幾年來背負著災星的名號,被眾人厭棄,苟活於沈府,再到後來的生死考驗,讓她過早的成熟起來,也看透了許多人性虛偽。處處有牽製,難以任性而。


    細細迴想,若當初那夜沒有遇到陰遲寒,這一世她也許會寥寥結束生命。但她擔心既然陰遲寒對她上一世那麽清楚,為何還是沒能阻止她命絕十六的悲慘結局。


    還有半年,她就滿十六歲了。她擔憂自己撐不過十六歲,她現在擁有了太好美好的東西,不想放手。


    算了,就當真的會死。那她就將這半年當做是最後的生命,每一天都要倍加珍惜。趁早完成她的心願,該報仇的一定要報仇。


    心緒繁雜,輕歎一口氣。將史料整齊擺放好。


    秋月來催,“小姐,五公主在找您呢。”


    “嗯。”清澄離開書閣,去供五公主差遣。


    被五公主折騰了大半天,拉著她要問詩句何意?此字如何讀?


    清澄隻好一一做解釋,幫她整理好了今日柳先生所教,還順便提醒了一句。


    “五公主經過學習,獲益良多,長進不少。但還是一知半解,此刻應向先生請教指點,方能通徹,更顯刻苦。”


    祁琦隻是掌握了最基礎的東西,一知半解,此時向柳先生請教最為恰當。學得雖不精,但卻熟練,先生會覺得此子有進取之心,更有解答欲。同時暗示祁琦多多在柳先生麵前表現。


    五公主對於這方麵的門道非常熟練,一點就通,對清澄勾起一抹會意的笑容,拿著詩經去請教柳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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