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一聽,哈哈大笑拱了拱手:“辛苦盧國公跑這一趟,快來人搬錢!國公爺還請勞駕移步進來和我們辦理手續。”程咬金大大咧咧走進票號坐下來,兩張寫好文書的票引就放在了程咬金麵前,程咬金嗓門大,看了看票引上麵的字,他不識字,那字也不識他,紅了紅老臉:“我他娘給的也不識字,陛下交代我這樣做,就這樣做吧!還讓我把內府部的印也帶來了,直接蓋印也行吧!”


    知道國公爺性格豪邁,言辭一向如此,掌櫃笑眯眯的拱著手:“也行也行,陛下都如此信任我們,我們還有什麽信不過陛下的!”


    程咬金是爽快人,哈哈一笑從懷裏掏出印章蓋在票引上,一式兩份,一份留在票號存根,一份由程咬金帶走,有膽大的人靠近看的,確實是內府部的章印,且不說這章印不敢作假,就這位大名鼎鼎的盧國公程咬金恐怕也沒人敢假扮啊!更何況看著那些真金白銀被店裏的夥計一車車的卸在了票號門前,人看的眼睛都直!真的有五厘的利息啊!沒看到大唐陛下都把錢存進來,錢生錢了嗎?


    那份票引大家也搞明白了,就是一份憑證,到時候隻要拿著憑證來贖錢就是了!


    程咬金刀闊馬的一走,立馬就有人湧了進來,人頭攢動,這小店根本擠不下啊!掌櫃的高聲喊道讓各位去門口排隊,一次隻能有五人辦理!大家抱著裝滿銅幣的包裹在門外等著,數著前麵還有幾個人才輪到自己,生怕別人插隊了似的!一時間摩肩擦踵人滿為患,但是有一些外邦人還在躊躇遲疑,站在外圍觀望著。


    在對麵樓上的方炎笑了笑,喝光了最後一盞茶,才把雙手捅在袖口裏站了起來說道:“高陽,你看到了嗎?”


    高陽踮起腳尖在圍欄旁看了看:“好多人。”


    方炎笑眯眯的像隻狐狸:“不是人,是錢。我料定了一開始大家不會接受票號這種新奇事物,所以請陛下當著人最多的時候派個顯眼的人物送錢來儲存,想想看,一國之主都到我們這裏來存錢,別的人還能不相信嗎?”


    高陽票號開張之前,方炎就到了這招,他料定古人接受新事物能力有限,但是有李二當這個挑頭的人就不一樣了,這個環節就是一開始建立資金池的過程,這些人把錢按照一個月為限,存在高陽票號裏麵,用很少的利息就能達到這個目標。


    而且這一個月之內這錢基本上就不會動的,所以資金池一直保持著一個數量巨大的數目上,為下一步東西票引貯備了良好的資金情況。起初方炎並沒有打算一口就能吃成胖子,他敢這樣做,也是因為有李二參與進來,給他最莫大的勇氣。當然了,李二的錢是按照之前約定好的本金,並不算孳息,剛才的事情不過是演戲給眾人看。


    高陽想了想說道:“不對啊,這些人光存錢,吃我們的利息,不花錢,那我們從哪些人身上賺手續費呢?”高陽這幾天和方炎廝混在一起,也學會了不少的新名詞。


    方炎看了看那些還在遲疑的外邦人和外地人,笑道:“當然是從這些人身上賺錢了,你等著看吧,既然有用換了票引,那就一定有人會使用,等他們發現這種票引真的可以在票號裏兌換出來錢的時候,不用我們拉他們,他們也會主動進來要求換的。”


    高陽看了看方炎,不知道方炎哪來這麽大的信心,撇了撇嘴。


    方炎正要說話,眺望到遠處又有裝滿銅幣的大車來,愣了愣,心裏盤算李二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十幾輛大車浩浩蕩蕩的進了西市,跳下來幾個人,都是方炎相熟的人,程處默,房遺愛,杜何,秦懷玉,居然還有李靖的兒子李德譽,笑著朝著樓上的方炎拱了拱手,十幾輛車,一家也就合兩車銅錢,雖然不多,但是方炎心裏也清楚,這幾個家夥應該是商量好了,來給他壯聲勢的!是真心拿他方炎當兄弟,方炎不好下去,站姿樓閣上也笑著迴了一禮,心裏有點感動,就看幾人大喝這店家夥計出來搬錢,紛紛叫嚷著報上了名號說要存錢!


    老國公爺們在長安都還收斂,即便是喝多了刷刷大刀也都是在自己或者朋友的院牆裏,但這些小公爺不一樣了,個個年富力強正是氣盛的時候,這一時間吆喝的是幫著方炎把名聲又賺了一波,那些金發碧眼的外邦人,還有突厥人,吐穀渾人,高昌人都忍不住了,紛紛靠近店家小心翼翼的問道外邦人能辦嗎?


    店家笑眯眯的說:“不光能辦,而且拿著這張高陽票號的票引,您做完買賣,不用把錢兌換迴來,拿著票引迴到安西四鎮,那裏也有咱的票號!路上既不用高價請護衛,也不用擔心有賊人來搶了,一張輕飄飄的好藏身的票引子,就能在你家裏附近換出來真金白銀來!”


    “此話當真?”這外邦人裏也有識文斷字的,一下就弄懂了店家掌櫃的話裏的意思,他們是從外地來做生意的,也許一批貨賣完就走了,有時可能也待不了一個月,把錢存在票號裏意義不大,但是安西都護府也有同樣字號的票號能兌換錢幣,那這個意義就大了。


    譬如他販一車皮毛過來,要拉迴去五六車的銅幣,這些銅幣總不能他一個人來迴遙遠的西域吧?路上也不安全,就得請護衛,一個護衛走一趟,就得幾十貫錢,這是行裏的標價,刀口舔血的買賣,不出事還好,出了事就是要人命,那些西域的土匪還是有的,看著幾大車銅幣能不眼紅?所以也得出得起這個價,才有護衛願意跟你走一趟。


    另外銅幣重量又大,不得買幾匹上好的馬車牛車才能拉得動?再加上護衛和牛馬都要吃飯,這一路上光是吃食草料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現在居然有了兩地都可以兌換的票引這等好事,他能不上心嗎?


    店家掌櫃的微微一笑:“當然是真的,我們打著招牌做生意,看到沒有皇帝陛下都來我們這裏存錢了,還有諸位響當當的小公爺,你當我們摻假?你也可以派個跑腿的迴去打聽打聽,安西四鎮裏現在有兩家高陽票號,去問問和我們是否一家?”


    外邦人拉過身邊一個下人來,在下人耳邊嘀咕了幾句,下人就去辦這件事去了,不用特意騎馬迴去,外邦人有專門馴養的信鴿甚至是老鷹就可以把這個消息變成羊皮紙卷帶迴去驗證真假,不需要多少天的時間就能明白。


    程處默幾人存了錢就上了對麵的酒樓樓閣,本來都要上來質問方炎兄弟們仗義不仗義?再踹上方炎的屁股一腳,但是看到高陽公主在,又端莊肅穆的行了禮,這才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高陽見幾人中,那天那個黑皮膚的玄甲軍也在,不由的俏臉微紅,方炎看在眼中,笑而不語,讓酒樓店家擺上好菜好酒先招待兄弟,高陽坐在一側,幾人也都有分寸,一聽這票號名字,就知道和朝中李二陛下最喜歡的小公主高陽脫不了幹係,所以高陽公主出在這裏也都是意料之中,在桌子上還算客氣守禮,沒有平日裏那般囂張跋扈,但也都逍遙自在,就是不能張口閉口罵娘了。


    唯獨一個人感覺不太自在,因為對麵的高陽公主老是盯著他看,看得他心裏有點毛毛的,那就是本來要用筷子撿上一塊這裏最好的扣肉下酒的房遺愛,見高陽公主盯著他,房遺愛心裏發毛琢磨,怎麽著,自己以前沒見過高陽公主啊,難不成自己得罪過她?還是押寶賭博欠了她的錢?


    房遺愛有點不明白,側身小聲在方炎耳邊發問:“方候爺,這高陽公主看著我目光不善,我可是曾經在哪裏得罪過她啊?”


    “……”方炎苦笑無語,你他娘的得有多遲鈍啊!這愛慕的目光居然能被你看成得罪的目光,也是沒誰了,情商這麽低,難怪你落了一頂大唐第一綠帽子王的名號,方炎小聲提醒道:“你記不記得曾經帶過一個小公公到我府上?”


    房遺愛打了個哆嗦,這件事他當然記得,他本想給方炎道歉來著,但是沒來得及,他還抱著這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公騎馬,故意惡作劇,讓馬跑的飛快,小公公還牢牢的抱緊了他,讓房遺愛當時心裏得意好久,誰知道他娘的,這“小公公”變“小公主”了啊!


    想到這裏,房遺愛就嚇了一跳,要算起來,這可是輕薄公主的殺頭大罪!額頭冷汗颼颼直冒,騰的一下站起來,單膝跪地認錯道:“上次我莽撞,不識公主聖駕!還請公主贖罪!”其他幾人一腦門子的霧水不知道怎麽迴事,但是也知道房遺愛看樣子和高陽公主產生了誤會,紛紛跪地為房遺愛求情。


    高陽公主這會卻笑的像個端莊小淑女,小臉蛋微紅,端起了公主的架子:“不知者無罪,本宮不責罰你,都起來吧。”


    幾人站起來,高陽公主就準備走了,臨走之前還讓房遺愛送她,送走公主之後,幾人才拿大腳踹跑迴來的房遺愛,說把哥幾個嚇壞了,到底什麽事?


    房遺愛把事情說了一遍,幾人哈哈大笑,方炎笑而不語,看樣子是時候跟房相透透氣,準備聘禮,去陛下那裏提親了。


    曆史還是朝著它原本的方向發展了,但是方炎始終沒想起來那個後來引誘高陽公主私通的人叫什麽名字,倒是讓方炎捏了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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