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一年,東漢初平二年。


    正月元宵剛過不久,士頌的四條新法規,正式在荊南頒布。


    重商貿,勸農桑,張居正大人的一條鞭法,如今被劉巴改名稱為單稅法。各項措施都由劉巴親自抓總,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對於士頌頒布的散官製,等於是送給了荊南各大小世家一份新年禮物。


    士頌按唐朝散階文官的劃分,將文武散官都分為九品二十九階,其中文散官是明碼標價。


    最低等的從九品下將仕郎,隻要是荊南百姓,不論士農工商,捐糧草達五千擔,就可以獲得這個官職。正九品官職為一萬擔,以上每升一級,所捐糧食翻倍。


    這些散官,不管別的地方認不認,反正在荊南,士頌的地盤內,你就是官。


    雖然沒有實質職位,但在這個封建年代,你就是高人一等的官。


    士頌算過,漢代軍士一年的糧食大約為二十四擔。自己手下的悍勇軍士,他都是按每個人每年三十擔算的,也就是說自己有三十萬擔糧草,每年才能養兵萬人。


    現在,他手上定南軍兩萬多,江南軍兩萬多,更不用說還有各州縣的郡兵,糧草花費可不少。


    即便士頌采取了屯田和買糧草的辦法,但也隻能是勉強維持而已。


    不過,好在士頌的知道,中原的戰亂和今後幾年陸續發生的饑荒,會使得大量百姓南下。


    自己若是能囤積一定量的糧食,就有了收留這些百姓的本錢,有了人口,自己的基業才不會是無根之木。


    所以,士頌想通過這個賣官鬻爵的辦法,為自己在四郡新修的糧倉囤積糧食。


    當然,四郡的稅收和賣清遠香賺到的錢,以及歐夫人給他的本錢,也都被他花了出去。


    士頌派人到周圍各地收購糧食,想方設法的把自己手上的錢,換成糧食。


    反正自己這邊,四郡商業發達,不缺賺錢的機會。


    但士頌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個賣散官賺錢的辦法,還給自己帶來了另外一項收獲。


    那就是不少有錢的寒門商賈聽到這個消息後,拖家帶口的奔荊南而來,既買了文散官的官職,又可以在荊南擴張自己的商業。


    起初,百姓們還以為士頌和桓靈二帝一樣,是個賣官鬻爵的昏君。


    就連便宜老爹士燮,也寫信告誡他不能貪這個錢。


    但後來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些買官的人,隻是買了個空頭銜而已。


    這些官職虛有其名,無權無職。


    和普通百姓的區別,不過是見官不拜,家裏的規製,可以按官員的規製來擺設而已。


    若是買的官職夠大,例如你願意花十六萬擔糧草買個從八品的承奉郎,你就可以向荊南將軍府遞送文書,當然,士頌看不看,那就不知道了。


    而且除了捐糧之外,普通的農家子弟,若是今年在本縣範圍內,平均收成是最高的,也能獲得從九品下將仕郎的文散官官銜。


    這消息,根本不用士頌特意宣傳,早就在荊南傳遍了。


    甚至交州清遠縣還有人特地跑到臨沅城,詢問士頌,清遠在不在這個褒獎範圍內。


    在得到了“隻要是我士頌轄下郡縣,一律有效”的答案後,清遠地區的農家百姓群情激昂,很多人開年,就跑到自家田裏擺弄起了土地。


    二月,孫堅率領孤軍突襲董卓,初戰慘敗,僅餘數十騎敗逃。


    後來,他又收拾軍隊,與董卓再戰於陽人(今河南臨汝西),斬董卓部將華雄。董卓軍大敗,孫堅也依靠這一戰,名震天下。


    就在這時候,另外一條消息,傳入了士頌耳中,母親歐氏已過洭浦關,帶著侍女丫鬟們向武陵而來。


    士頌不怕別的,就怕歐氏逼著自己立刻報仇。


    也不是沒有說法的,自己可以帶著軍隊北上“勤王”,幫助董卓抵抗孫堅,從而找機會殺了孫堅的。


    依歐氏的個性,士頌覺得真有這個可能。


    這事讓士頌越想越頭疼,而且這事情還不能找人商量,母親的舊事,真不好在這個重視出身的時代提及。


    但該來的終究會來,歐氏在二月底來到了臨沅城。


    她順路還把士頌留在清遠的易欣給帶了過來。


    士頌親自在城南迎接了自己的母親,留在臨沅的文武官員,不論有空沒空,也都很自覺地過來迎接,歐氏順便也認識了了士頌麾下一眾文武。


    “聽聞董相國敕封我兒為荊南將軍?”剛在將軍府內堂坐下,母子相對,歐氏的第一句話就讓士頌頭皮發麻。


    不是吧,真要我率軍北上,還不是討董,而是“勤王”?就為了殺孫堅?


    話說孫堅家眷現在也不在他軍中,而是在袁術地盤上麵啊。


    但母親既然詢問,士頌隻能硬著頭皮認下,說自己現在已經是名正言順的荊南將軍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好好治理荊南,積草屯糧吧。”歐氏的話有點出乎意料,她居然沒有逼著士頌去殺孫堅。


    見士頌仿佛有些愣神,歐氏笑道:“你以為我會逼你北上找孫堅報仇?”


    冷哼一聲,歐氏繼續說道:“自董卓進京後,天下亂局已定,諸侯割據成型。我兒既然有心亂世爭雄,這仇當然得先放一放。”


    士頌拿不準歐氏心裏真實的想法,試探著說道:“母親放心,待孩兒實力強盛後,絕不會放過孫堅全族,必要報我母族被害之仇。”


    歐氏點點頭,輕聲說道:“你記得便好,母親以前也當過山賊頭子,多少有些帶隊伍的經驗。如今你在荊南的改革,我看不懂。但是有些我懂的事情,絕對不能讓我兒一開始就走錯路。”


    “走錯路?”士頌想不通歐氏在說什麽。


    歐氏微微一笑,沒有繼續解釋,而是拿出個盒子,從裏麵取出一張羊皮紙。


    她鄭重的交給士頌,說道:“以前為娘還是小看了你,總想著這些東西,留著給你當退路,如今你已然打下了自家基業,為娘能幫你多少,就幫你多少吧。”


    “這是何物?”士頌接過羊皮紙打開,一幅地圖映入眼簾。


    歐氏解釋道:“交趾郡地圖,當年我為蝮蛇夫人,受招安之前,積攢了些錢財,都藏在這圖上的三個地方。第一處裏麵的東西最少,你在清遠練兵的時候,我已經讓手下陸陸續續帶給你了,後麵還有兩處地方,東西更多,你自己去派人去取好了。”


    “這如何使得。”士頌連忙跪下將羊皮紙交還歐氏,卻被歐氏退迴。


    歐氏說道:“我可就你這麽一個孩子啊。”


    是啊,即便麵前這女人心如蝮蛇,精明算計,但自己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有什麽好東西,她所擁有的一切,未來都隻會給自己。


    就好像武則天再怎麽毒,皇位還是傳給了她和李治的兒子,而不是什麽娘家的侄兒。


    士頌拜服在地:“多謝母親。”


    歐氏扶起士頌,正色說道:“易欣這孩子,和你從小都是好友,你怎麽就把他留在清遠了呢,你身邊,必須留些信的過的人才是,以後易欣就留在你身邊吧。”


    我去,剛感受到母愛的士頌立刻發現情況不對。


    這坑兒子的媽,明顯是給個甜棗然後就要舉棒子了。


    什麽自己的好朋友,說白了就是你歐氏安插在我這裏的眼線吧。


    但士頌現在可不能拒絕,隻能同意,說清遠那邊會再重新派人過去管理。


    “另外,這幾天在路上我也派人詳細調查過你手下文武的情況。有些你沒有處理好的事情,為娘已經幫你想好了要如何應對了。這裏有份人事調動,我已經把我的私印蓋上去了,你也把你的荊南將軍印蓋上去吧。”歐氏的話又讓士頌一驚。


    這就要插手荊南的人事任命,把你的那些個土匪強盜舊部給我安插進來啊?


    即便你是我媽,也是不對的吧,漢朝後宮幹政可不是什麽好話。


    士頌支吾了半天,說道:“這個,母親大人,這荊南新定,各方麵人事也已經確定,貿然安插人手進去,隻怕不妥啊。”


    歐氏笑了笑,說道:“放心,這便是我說的,你沒有處理好的事情。我沒有安插我的人手,隻不過把你手下文臣武將的職位,調動了一下。”


    士頌連忙看向那份人事調動,歐氏果然是沒有安插人手,隻是把自己麾下文武的官職,重新進行了調配。


    原長沙太守馬玄調迴武陵,在荊南將軍府內任軍師祭酒。


    調新任命的簿曹從事潘濬出任長沙太守,顧微調為桂陽太守,劉度調為荊南將軍府簿曹從事。


    而自己新招募的劉巴,被任命為武陵太守,桓階更是遙領零陵太守一職。


    這還不算,歐氏還將士頌手下的武將重新調配。


    原來定南軍副將鮑隆調入新成立的江南軍任副將,江南軍副將呂岱則調入定南軍當副將。


    按理說,鮑隆和陳應關係關係密切,呂岱的帶兵能力,在士頌麾下將領之中,目前也是首屈一指。


    這樣的安排,看起來也很合理。


    但士頌的眉頭皺起,這些事情,絕對不是歐氏派人花費幾天就能打聽到的。


    士頌甚至開始懷疑,這些人裏麵會不會有人是歐氏的舊部。


    “外麵都說你天縱奇才,我看啊,真還隻是個孩子而已。”歐氏歎息一聲,給士頌解釋了一遍,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安排。


    大家的官職發生了變化,負責的事情卻大多沒有變什麽。主要工作還是落實士頌頒布的四條新法。


    但是這麽大範圍的人事變動,還都是士頌重用的人物發生了變化。調動令上居然還有士頌母親歐氏的私印,這在荊南,引發了不小的議論。


    有的人說士頌過河拆橋,有的人說士頌是為了為了緩和與荊南本地士族的關係,當然也有人說,是歐氏胡亂幹涉荊南政局。


    但是被調動的當事人當中,卻都很沉默。


    不少人為馬玄不值,好好的長沙太守就這麽被撤掉了,變成了將軍府的軍師祭酒。


    顧徽,鮑隆都跑到了馬玄家中,為他叫屈。鮑隆甚至問馬玄是不是得罪過歐氏,他願意為馬玄到士頌處去求情,畢竟士頌才是自家主公。


    馬玄咳嗽數聲,攔下鮑隆,看了看顧徽和鮑隆,笑道:“你們啊,都沒有明白歐夫人的用意,唉,主公有如此母親,也是有福氣啊,隻是不知道我們的這位太夫人娘家,還有沒有什麽人。”


    顧徽這次被調任為桂陽太守,馬上就要離開臨沅城,本來到馬玄府上辭行的。


    剛好在門口遇到鮑隆,就一起走了進來。


    鮑隆沿路抱怨,他也的確為馬玄不值。


    現在馬玄不但沒有因此而不快,反而感佩歐氏厲害,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馬玄歎息一聲,說道:“歐夫人的用意,我看除了我,便隻有劉巴和桓階明白吧。所以他們這兩天才會連著串門,安撫人心,也是我這兩天身體不好,不然也應該出去走動走動。”


    “說的這麽玄乎,倒地是什麽意思啊?”鮑隆起了好奇心。


    “平衡兩派實力。”馬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顧徽吃驚道:“兩派實力?”


    馬玄看顧徽還沒有明白過來,更不用說蠻夫鮑隆了。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讓家裏的仆人都先退下。


    然後才壓低聲音說道:“主公平定荊南,得了朝廷封號,儼然已是一方諸侯。在歐氏夫人的眼裏,主公手下文武被分成了兩派。”


    鮑隆張口便問:“哪兩派?”


    顧徽明白了馬玄的意思,放鬆身體,微微搖頭,說道:“我們這些在攻取荊南之前的人,估計便是清遠派係吧。”


    “而平定荊南後,投降過來或者新招募的官吏,便是荊南派係。歐夫人好手段,她這是在平衡我們兩派人之間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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