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候的日子,一過便是半月有餘。


    德珍漸漸有了遇娠的症狀,但這些即使在意料中的事,仍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感到彷徨與迷茫。不知是從哪日起,她不止開始孕吐,臉上有了淡淡的斑點,肚臍上也長出一條黑褐色的線。


    可文白楊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正常的,昭示了腹中小生命正在慢慢長大。


    不知是否因文白楊的話起了作用,仰或是她自己接受了身上的變化,在經過數日夜不能寐的惶惶不安,她終是恢複了一貫的從容自若,正視著腹中小生命帶予她的改變,以及教會她的為母之責。


    而春日,也終在此中遲遲的來了,伴著一場清明時雨而至。


    這一場雨,淅淅瀝瀝了兩個日夜,至第三日天明時才見停。德珍這兩日讓滴答的雨聲,吵得夜裏不安生,一直也睡得不寧貼,今兒早上少了雨聲,一時睡得過久了,到了快午時才醒。


    寢房裏,秋林剛給她梳了頭,喜兒挑了簾子進來,福了個身方道:“小主,張總管求見。”


    相當於被禁足於同順齋裏,這個時候除了承乾宮的大總管張誌高會來,不作第二人選。德珍心念一至,一麵攜了秋林的手步出寢房,一麵讓了喜兒請張誌高到西暖閣說話。


    德珍憑窗而坐,張誌高走進來,身後跟著兩個手托覆綾緞漆盤的小太監,還有隨行的福英。乍一見到福英,德珍喜上眉梢,張誌高看在眼裏,似若未見的上前,打了個千兒道:“奴才張誌高,請德小主金安。”


    德珍斂下見福英的喜悅,讓了張誌高起身,又略寒暄了幾句,便和顏問道:“今兒勞公公特意走一趟,不知是有何事?”


    張誌高示意身後的兩個小太監上前,從旁笑著道:“主子說婦人懷胎胃口不濟,今兒禦膳房做了些時令菜,主子看著挺可口的,便讓給德小主送來,好為您添兩道膳食。”


    德珍聽著心中起疑,這些日子,佟貴妃時不時就會送了衣食等物來,卻都是讓一般的宮人送來,今兒怎麽讓了張誌高來送?


    疑惑方起,還不及一思,張誌高已又敘道:“主子這些日子又要操持宮務,又要理大行皇後的喪事,忙得不可開交,顯些累得病倒。這做主子都這樣了,奴才哪能偷懶不是?便沒來向德小主請安,好不容易等待今上午行了初祭,大家都除服了,奴才也得閑,這才巴巴來給德小主請安。可挑得這兩樣時令菜,也不知和您如今的喜好不?”末了,一個眼神遞去,兩小太監忙揭開覆著膳食的綾緞。


    德珍未注意兩道膳食,隻聽得“初祭”“除服”兩處,訝然道:“今十五了?”


    張誌高笑容一絲未變,道:“正是十五了,再過三日,就是萬壽節了。”


    聞言,德珍撫在小腹上的手不知覺一緊,心中微微一沉:不過二十來日的清閑,竟讓她忘了宮中時月,一味沉浸在有喜的心境中。


    一念至此,德珍心生警惕,麵上依然神色自若,笑道:“是我糊塗,讓公公見笑了。”話鋒一轉,“這些日子,多虧了娘娘照拂,現在聽聞娘娘身子似有些不適,明日不去給娘娘請安,實難心安。”


    張誌高一聽,笑容不覺一深,道:“奴才聽說,婦人有娠時,多走走才對身子有益。正好承乾宮和永和宮就隔了一條宮巷,您這樣走動一下,是再好不過了。再說,主子可是時常念著德小主,您明日去,主子準是高興。”


    果然,今日張誌高是來告訴她,一切應該恢複如常了。


    如此,玄燁可是該來看望她了?看望他們倆的孩子了?


    張誌高還在身邊,德珍不敢讓自己深想下去,僅一念迴過心神,正要與之說話,忽聽門口有人接口說道:“這話不錯,你應該多走走!再說你本是從承乾宮出來的,去那邊走動也便宜。”這聲音清朗緊勁,語氣沉凝含威,是為眾人所熟悉,可卻是這般的突如其來,讓屋子裏的人皆是一怔,隨即忙不迭叩首跪地。


    “皇上萬福!”眾人齊唿,聲音猶有慌亂。


    門簾在請安聲中挑起,劉進忠等七八名乾清宮宮人,如眾星捧月的擁著玄燁走進。


    德珍忙從起身接駕,在起身的一刹,她抬眸往門口看去:他似乎瘦了,身上那襲石青色五爪金龍長袍,將他顯得更加清瘦,可精神卻是極好,依舊是身姿挺拔,豐神俊朗。


    僅一眼而已,德珍旋即垂眸,手心在小腹上一撫:孩子,你看見了麽?這就是你的皇阿瑪。


    一念想畢,德珍定了定心神,向玄燁屈膝一福:“臣妾給皇上請安!”不及福身下去,手肘驟然一緊,耳畔傳來他的聲音,一貫的溫和而醇厚:“都有身子的人了,禮就免了吧。”說著手一鬆,略略一揮:“你們都起來吧。” 眾人聞聲而起,秋林趕緊低頭上前,從旁攙扶德珍。


    玄燁走到炕旁坐下,並沒有理會立在一旁的德珍,先看向張誌高問道:“你說佟妃顯些病倒,這是怎麽迴事?”


    張誌高束手侍立著,麵上一派恭,心中卻正是急慌著,也不知玄燁在外麵立了多久,聽了多少話去,他又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這越是著急越是什麽也想不起來,隻有斟酌著答道:“迴皇上的話,主子這月初病到了,但恐太皇太後、皇太後,還有皇上擔心,就暗中請了太醫來看,說是積累導致有些氣虛等症。後來服了兩劑藥,過幾日好轉了,便這樣過去了。”


    聽罷,玄燁不置一詞,抬頭瞧了劉進忠一眼,劉進忠連忙跪下去,道:“奴才該死,是奴才一時疏忽,忘了將佟主子召太醫看診的事稟告皇上。”宮中無論嬪妃,還是宮人,隻要有請太醫看診,一律將在禦藥房記檔。


    “忘了?”玄燁神色淡淡的,複念一聲。


    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聽到劉進忠的耳裏,卻是一聲轟隆驟響,驚得他連全身冷汗直冒,心裏更是懊悔不迭。


    自他升任乾清宮大總管一職,就領了要將太皇太後、皇太後、大行皇後、佟貴妃、榮嬪五人若有患病,及時迴稟的旨意。可這次佟貴妃是本月初患得的病,偏生那日禦藥房迴他的時候,又正遇吳三桂正式稱帝建國的消息傳迴京,玄燁龍心不悅,隨便一個不順心就杖責了敬事房的總管,他哪還敢迴稟?再則佟貴妃又故意隱瞞,他存僥幸想著玄燁不會得知,可沒想到……


    “奴才該死!”迴想當日隱瞞之事,劉進忠心中駭然,再不敢辯駁一句,額頭隻死死的磕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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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卡了,今天超級卡了,寫得好慢,還拖了這麽晚上傳。先2k了。明日寫4k一章。)(話說,是不是覺得文文好平淡,人物形象模糊,才看的沒有感覺。昨天在書友群裏,有人給俺說,一聽真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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