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繼武安頓好精步營,趕往定南王府,提醒孔有德。但孔有德連見都懶得見,隻派李九成敷衍,曹繼武無奈,隻得迴龍王廟,等待侯得林的消息。


    到了第二天晚上,仇仕通將洪承疇的飛鴿傳書,遞給了曹繼武。這次洪承疇一連放了六隻信鴿,大致地說明了東娥和滿塔的情況,要曹繼武妥善處理。


    三兄弟得知東娥跑來的消息,很是震驚。大戰在即,東娥卻鬧出了這一出,真讓曹繼武為難。


    佟君蘭和沈婷婷吃醋,曹繼武真是焦頭爛額。於是他放下煩惱,帶著二金、佟君蘭和沈婷婷前往象鼻山遊玩。


    象鼻山就在龍王廟背後,五個人搖著一條小舢板,帶著酒菜,不大一會兒就靠在了象鼻山腳下。五人猜拳行酒,抓魚撈蝦,玩得忘乎所以。


    話說姬龍峰、田推雲和沐雲翾,上次偷襲三兄弟不成,一直在暗中尋找機會,再次下手。


    那天龍王廟之戰,三人親眼見識了西洋火器的威力,若不是姬龍峰武藝高深,田推雲警覺異常,三人迅速撤退,恐怕非吃大虧不可。


    因為忌憚火槍的威力,為保險起見,三人小心翼翼,沒有絕對的把握,絕對不會靠近精步營。然而象鼻山緊靠精步營駐地,三人根本無從下手。


    但二金逗戲佟君蘭和沈婷婷,怕被眾弟兄取笑,於是把船搖到了山後,撇下曹繼武一個人,在山腳下捉蝦。


    曹繼武腰間的短銃,雖然威力巨大,但隻能打一下,遠遠沒有二金的轉輪方便。因此姬龍峰和田推雲二人,化成漁夫,劃著小船,飛快地靠了過來。而沐雲翾由於武功較弱,留在在岸邊哨探。


    桂江之水異常清澈,曹繼武正在提籠控水,忽然瞥見一隻小船倒影,極不尋常,急忙抬眼觀看。


    見曹繼武望來,田推雲和姬龍峰急忙低下甘葉鬥笠。這一不尋常的異動,引起了曹繼武的警覺。他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田推雲和姬龍峰的身形。


    待姬龍峰剛要飛身撲來之時,曹繼武撇下蝦籠,身子一弓,一頭紮進了水裏。


    曹繼武生在江南,兼之經過了大海的曆練,水性自然驚人。但姬龍峰生在黃河邊上,田推雲生在海邊,二人的水性,同樣了得。他們見曹繼武鑽入了水中,田推雲也立即紮入了水中追擊。


    水中可不比陸上,環境完全不同,曹繼武脫光了衣服,像條泥鰍一樣,飛快地潛鑽。田推雲年過五旬,雖然功力深厚,但卻不如曹繼武血氣方剛,水裏根本趕不上。


    但船上的姬龍峰卻點篙如飛,很快趕上曹繼武,照著後背就是一篙。


    聽得水麵響聲,曹繼武立即側身,避過篙頭,同時一把抓住了篙杆。姬龍峰順勢運功揚挑,欲將曹繼武挑入半空,再下殺手。


    但曹繼武感到杆頭勁力的一刹那,也明白了姬龍峰的用意。一不做二不休,他把心一橫,借助姬龍峰的挑勁,飛躍半空,跌入岸邊的甘蔗林中。


    曹繼武顧不得渾身疼痛,爬起來,扒開甘蔗就跑。姬龍峰將篙丟給田推雲,飛身躍岸。田推雲借杆擊水,也跟著躍上岸。


    鑽出甘蔗林的曹繼武,忽然撞見正在哨探的沐雲翾。沐雲翾猛然看見光溜溜的一個人,頓時尖叫起來。


    身後甘蔗林裏,腳步漸漸急促,甘蔗葉子也嘩嘩漸響。這裏的江濱,到處都是鵝卵石,又沒有大樹掩護,很難逃脫兩大高手的追擊。


    七星岩一塊危石之下,生出一叢濃密的榕籠,曹繼武略微遲疑了一下,立即閃了進去,迅速屏住唿吸,掩藏勢場,躲了起來。


    身後的姬龍峰和田推雲,果然很快趕到。


    見沐雲翾用手蒙著雙眼,田推雲一把拿下沐雲翾的一隻手:“往哪跑了?”


    見沐雲翾半天沒有反應,姬龍峰推了推肩膀:“你怎麽了?”


    沐雲翾迴過神來,伸出順著七星岩,指了指遠處江濱。


    “在此不要亂動。”


    田推雲吩咐一聲,就和姬龍峰一塊,順著七星岩江濱,追了過去。


    估摸著二人走遠,曹繼武從榕樹叢裏跳了起來。


    沐雲翾急忙背過身去,語氣充滿生氣:“你好無禮。”


    曹繼武一邊扯甘葉編圍裙,一邊笑嘻嘻:“在南洋那個地界,不穿衣服的女人,天天都能看見,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南洋離此幾近萬裏,那裏的風情,沐雲翾自然不知道,一臉怒氣:“不穿衣服,是人嗎?”


    曹繼武哈哈直笑:“兩廣土人,光身是常事,難道你不知道?”


    沐雲翾生在黔國公府,養尊處優,極少在外走動。但南方天氣炎熱,普通百姓光身是常事,沐雲翾從雲南一路來到桂林,也親眼見過,聽曹繼武如此說,怒氣消了一半。


    過了一會兒,沐雲翾突然感覺背後有人拍,心中一驚,急忙迴身,又看見了曹繼武光溜溜的,急忙又轉了過去,跳腳嬌怒:“你怎麽這麽壞?”


    曹繼武拍了拍肩膀:“你心裏想著的,又擔心看到的,已經遮住了。”


    沐雲翾聞言,慢慢轉了過頭來,隔著手指縫隙露眼,果見曹繼武腰間,圍了一圈翠綠的甘蔗葉,心中頓生一陣莫名的怒氣,粉拳如雨點般砸了過來。


    曹繼武很是納悶,感覺到拳頭雖猛,但卻蘊含著一股恨意。此時的曹繼武,早已對風月相當熟悉,瞬間明白了少女情懷,歎了口氣,捉住了兩隻粉嫩的小手。


    沐雲翾並沒有閃避,抬頭撞上了曹繼武的目光,頓時羞紅了臉,垂下了額頭。


    曹繼武搖了搖頭:“多謝救命之恩。”


    沐雲翾弱弱細吐嬌聲:“就這麽個謝法?”


    她這聲音猶如蚊蠅,卻充滿濃濃的期待,臉如火燒,渾身也極為緊張。


    曹繼武微微一笑:“以身相許?”


    此言一出,沐雲翾頓時渾身酥軟,雙腳無力,全身充滿期盼。


    曹繼武心中苦笑,喃喃道:“你看上我什麽了?”


    沐雲翾全身如水,充滿渴望,輕輕而略帶嬌喘:“我也不知道。”


    曹繼武搖頭歎了一聲,將沐雲翾摟進了懷裏。


    沐雲翾火燙的額頭,似乎要燃燒曹繼武的臉頰。修長而秀美的絲發,輕撫曹繼武堅韌而靈敏的肌膚。火熱的肌膚,似乎要燒穿曹繼武寬闊而渾厚的胸膛。


    微風輕吹,甘蔗葉沙沙小聲。江水如碧,蕩漾著漣漪,輕輕撫摸著江岸,似乎怕驚擾佳人。白鳥輕翔,微微震動著輕盈的翅膀,似乎怕扇出響聲煞了美景。芙蓉搖曳,似乎在招手祝福,木棉花開,似乎在笑臉相迎。此時此刻,天地萬物,都在為永恆的主題而欣慰。


    良久,曹繼武幫沐雲翾理了理亂發,拍了拍肩膀,無奈歎道:“我已經有了老婆。”


    此言一出,沐雲翾渾身觸電,一把推開曹繼武,滿臉怒氣:“有了老婆還抱我?!”


    曹繼武搖頭:“男女授受不親,漢人陋俗也。西洋人貼臉親吻,經常的事。”


    “胡說八道。”


    沐雲翾跳腳大怒,忽然轉念一想,以為曹繼武在耍她,於是撅了撅嘴:“你騙我。”


    “紅杏,我老婆,洪承疇的女兒。她死後,我們在泉州文竹坳,配了陰婚。”


    “配陰婚!?”


    沐雲翾相當的吃驚,不敢相信。但見曹繼武兩眼滴下了淚花,她頓時又心疼起來:“紅杏姐姐,怎麽死的?”


    “被奸人害死的,死時還懷著小寶。”


    沐雲翾更是驚詫,掏出手絹,幫曹繼武擦了眼淚,低頭輕聲:“翾翾願代替紅杏姐姐。”


    曹繼武苦歎一聲:“蘭兒就在我身邊,文竹坳替代紅杏嫁給了我。而且目前我身邊,還有婷婷。”


    沐雲翾聞言震驚:“胡說!”


    “蘭新亭、楊延壽和沐天恩,你應該認識,當時他們也在泉州附近。”


    沐雲翾見曹繼武極為認真,不像是騙人,頓時傷心地哭了起來,輪拳飛砸:“你騙人,你騙人!”


    曹繼武抓住了沐雲翾的雙手,無奈歎道:“紅杏被我拖累死了,蘭兒和婷婷跟著我,也吃盡了苦頭。我是個不祥之人,最好離開我!”


    沐雲翾傷心欲絕,突然拔出了腰間佩刀,曹繼武沒有躲避。


    刀尖帶著無比的憤怒,刺破了皮肉,被一根肋骨擋住了。沐雲翾大驚失色,沒敢繼續刺下去:“你為什麽不躲?”


    “我這輩子欠你的。”


    沐雲翾聞言,一下子又軟了,撲進曹繼武懷裏,淚水如崩,噴湧而出。


    遠處象鼻山濃翠,近處七星岩俊秀,桂水之濱,千年江風如醉,風景如畫,火辣辣的太陽,自覺地躲入了一片烏雲之中。天地之間,自然之道,永恆的話題,最為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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