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向李如柏解釋了當年萬曆皇帝和李成梁放棄寬甸六堡的原因。


    將李成梁放任努爾哈赤坐大的謠言也被粉碎。


    “……李哥,真實的情況是這樣,你可別被謠言影響啊,李將軍和李老將軍都是一心為國,根本沒有半分私心,你若是信了那些人的鬼話,讓努爾哈赤坐大,那可就真是幹了令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啊。”


    李如柏終於動容了,臉上神色無比糾結。


    侯平的話已經讓他的三觀產生了動搖,隻是這麽多年積累的觀念就這麽被顛覆,難免需要一些時間接受。


    “老弟……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些……,今日你……早些睡吧……”


    “大哥……”


    “早些睡……”


    “大哥……”


    “別說了,大哥知道了。”


    說完李如柏身形頹然的轉身離去,背影無比寂寞且蕭瑟……


    侯平長歎一口氣,所謂過猶不及,他知道此刻李如柏的內心恐怕也在天人交戰之中,需要給他一些時間適應才行。


    一夜無話……


    ……


    五更天,侯平在睡夢中聽到了嘹亮的號角聲,立馬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這種高昂的號角聲是軍中的起床號。


    號聲三響,就是士兵要列隊操練的信號。


    侯平起床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穿戴,然後一直等到外麵響起鼓聲才出門去找李如柏。


    鼓聲響,代表著士兵已經正式開始操練,這個時候將領們通常已經完成檢閱,有空做其它事了。


    到了李如柏營房,等門外守衛通傳之後,侯平被帶了進去。


    進了營房他才發現,除了他之外,軍中的其他將領也都在這裏。


    李如柏等侯平走了進來,便對其他諸將介紹道:“這位大家應該都不認識,但想必大家都聽過他的名字,他就是被太孫殿下尊為夫子,指導太孫殿下造出飛天神器的前奉議大夫侯平。”


    眾人頓時眼冒光芒,飛天奇人侯平的名頭這些年可是實在太響亮了。


    賀世賢最先向侯平一抱拳道:“原來你就是侯大人,末將賀世賢,有禮了。”


    見賀世賢對自己抱拳行禮,侯平也趕緊抱拳迴禮:“原來是賀將軍,學生侯平,見過賀將軍。”


    “末將張應昌,見過侯大人。”


    “學生侯平,見過賀將軍。”


    其餘諸將也都一一向侯平行禮,侯平一一迴禮。


    直到最後,監軍閻鳴泰竟然向侯平躬身行禮。


    如果侯平還是奉議大夫,那也還算受得起。


    但是他現在隻是白身啊,哪裏敢受這樣的大禮。


    隻能迴以躬身大禮。


    迴完禮後,怎麽看怎麽覺得閻鳴泰神情曖昧,不禁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閻鳴泰一無所覺,隻是一臉獻媚的看著侯平,就仿佛看見了一座金山。


    李如柏等侯平跟眾將打過招唿後便道:“順安你來的正好,剛剛本都督也打算派人去請你過來商議。楊經略命我軍三月二日與其他各路兵馬匯合後攻打赫圖阿拉城,但是我軍兵微將寡,本將以為若是等到撫順路主力大軍,開始攻城之後我軍再趕去的話,會否更穩妥一些。”


    主力軍打頭陣,那是理所應當。


    眾將都相互看了看,其實大家也都覺得最好不要趕在杜鬆之前到達赫圖阿拉城為好。


    閻鳴泰更是說道:“將軍,我軍隻有兩萬人,且武器軍械皆不足備,與建奴正麵作戰,怕是力有未逮,穩妥起見,我們明日出發,二日晚上可到達賊都,想必這個時候杜鬆他已經開始攻城了。他們火器精良,必定能給守城軍極大的壓力,我們趕到正好再來個接力夜襲,賊都旦夕可破。”


    眾將紛紛點頭,顯然大家都很認可閻鳴泰的說法。


    侯平聽完閻鳴泰的作戰計劃心裏直搖頭,當即出聲反對道:“不知大家有沒有想過,如果建奴對四路大軍各個擊破怎麽辦?杜鬆跟建奴有仇,這次搶了主力大軍的位置就是為了報當年的一箭之仇。而他的性格本就激進急躁,這次手握重兵,如何能不著急找建奴報仇?這會,隻怕他們的大軍已經出關浪戰了。


    努爾哈赤這些年四處招兵買馬,整軍備戰,其麾下都是敢戰之士,如果要他們集中優勢兵力先將杜鬆這一路主力大軍擊破,那其他三路大軍就算合兵之後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唯一的勝機就是搶在他們擊潰杜鬆主力大軍之前,先攻下赫圖阿拉城,破了對方銳氣,如此才能保證我軍的勝利,否則今次隻怕要大敗虧輸。”


    賀世賢欣賞的看了侯平一眼道:“侯大人所言有理,我軍的確應該趁努爾哈赤跟杜鬆交戰之機偷襲赫圖阿拉城,如果能打下來,那就是奇功一件,不管努爾哈赤跟杜鬆軍的戰鬥結果怎麽樣,我們的功勞都到手了。”


    張應昌也附和道:“不錯,此奇功一件,值得大夥拚命一搏。”


    李如柏想了想道:“順安此計很好,但還有個問題,如果我們大軍壓境,努爾哈赤萬一放棄消滅杜鬆,反而迴來對付我們又該如何?他們都是騎軍,行動迅捷,我們半步半騎,可做不到他們那麽快的移動速度。”


    侯平沉思片刻道:“努爾哈赤肯定會沿途設一部分暗探,我們可先派一部精騎將沿途暗探掃蕩,直逼赫圖阿拉城下,努爾哈赤派人來打,我們就跑,帶著努爾哈赤的人馬兜圈子。不跟他們正麵作戰,努爾哈赤就會以為我們這是疑兵騷擾之計,然後我們大部人馬晝伏夜出,連夜奔襲。最晚三月二日淩晨便可到達赫圖阿拉城。估計此時努爾哈赤的主力正在對付杜鬆這一路人馬。如果此時發起偷襲,必能一舉攻下城池。”


    眾人聽完侯平的計策後,都很興奮,老實說,這個計策的成功率很高。


    努爾哈赤不可能放任杜鬆的主力大軍接近赫圖阿拉城,他的主力必然是要去對付杜鬆的。


    如果大部人馬急進,可能引得努爾哈赤迴援,但是隻有少量精騎的話,很可能讓其麻痹大意。


    現在的關鍵問題,誰能帶精騎出擊。


    賀世賢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都督,侯大人此計甚妙,末將願帶本部人馬即刻出發,清理沿途女真哨探。”


    李如柏點了點頭:“好,此戰有賀將軍出馬,本都督也能放心,不過都督千萬謹記,你們的目的是騷擾和清理哨探,萬吾和女真大軍起正麵衝突。”


    賀世賢拱手道:“請都督放心,末將必不辱命。”


    “好,事不宜遲,賀將軍可先行離開,整備軍馬出擊,閻監軍,你跟賀將軍一起去發放軍械糧草,今次之戰,我軍必將一舉攻破赫圖阿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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