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知禮倒也不是一味著忍讓的人,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倏地拆下了手腕上的那塊鑲嵌著鑽石的金表,毫無顧忌地抬手擲向了譚知宴,隻聽到空氣中傳來了一聲如同隱忍的悶痛聲,緊接著金表摔在了地上,又發出了刺耳的磕碰聲。空氣裏蔓延著淡淡的鐵鏽味。譚知宴撫著額頭上淋漓的鮮血,愕然地抬頭望著扶梯上的譚知禮,“譚知禮……你敢打我?”“管好你的嘴。”譚知禮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站在客廳下的男人,氣勢上占據了壓倒性的勝利。譚知宴額頭上的鮮血從他的指縫裏滲透出來,黏糊糊的一片,他感覺到眼前一片模糊不清,還有了重影,唿出來的氣比吸進來的多,“我隻是說實話而已,大哥也不至於生氣到要打我吧。”譚知禮麵上波瀾不驚,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一團汙穢物,“你別以為挑起事端,就能壓垮我,你也太天真了。要是還記不住教訓,下次可就沒那麽簡單了。”譚知章這會兒像是才注意到了兄弟鬩牆的畫麵,他驚慌失措地放下了手機,扶著譚知宴搖搖欲墜的身體,又看著站在高處的譚知禮,“大哥,要是被爸爸知道你打了三弟,大哥恐怕也落不著好。”譚知章就是一個兩麵三刀、陰陽怪氣的男人,他這話看似是拿著譚榮川在威脅著譚知禮別再動手了,實際上是在提醒譚知宴去找譚榮川告狀。可譚榮川現在正在春宵一度,可沒有閑功夫是理會他的便宜兒子。譚知禮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敢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地拿表砸譚知宴,他冷嗤了一聲,“那就盡管去找爸爸告我的狀吧。”時醉惜與譚榮川的臥室在二樓,平時譚榮川也會帶一些女人迴家過夜,為了防止被小輩們聽到,譚家幾個少爺的房間就被安置在三樓。譚知禮是譚家的正兒八經的長子,他的臥室是那麽多兄弟中采光中最好的,麵積很廣,像是個總統套房,裏麵的配置都是按照現在市場上最頂級的品牌來配置的。今晚譚知禮跟譚家的人虛情假意了一個晚上,有些疲憊了,他將外套放在木質的置物架上,將柏舟打橫抱起,潮濕的氣息像是密集的雨點一樣打在了柏舟的鼓膜上,“一起洗。”柏舟今晚的情緒低落,他本來就是被譚知禮逼來的,又要看譚家人的眼色,心裏很不是滋味,他伸手推著譚知禮的胸膛,“我、我不想。”“你又在使什麽性子?”譚知禮單腳踹開浴室的磨砂玻璃門,橫抱著柏舟進到了淋浴間外的黑灰色洗手台上,他停頓了下,“他們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要是心裏不痛快,我就讓人去教訓譚知宴一頓。”柏舟沉默地垂下眼睫,“其實他們說的也沒有錯,你是出身豪門的alpha,我隻是一個從貧民窟裏走出來的beta,長得也不好看,也不能為你生孩子,我們之間隔著一道天塹。你還不如趁早放我走,去跟門當戶對的omega結婚生子……”淋浴間的門緊閉著,室內的驟然變得溫度很高。譚知禮像是被欲望支配的一頭野獸,他泄氣般咬在了柏舟血氣不足的淡色唇瓣上,“柏舟,你憑什麽要把我推給別的人?”“我們本來就不合適。”柏舟濕軟的唇縫被抵開,他的胸腔小幅度地震顫起伏著,“我早就想說了,你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我是地上的泥,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有更好的omega相攜一生,而不是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浴缸裏盛滿了一池溫度適宜的水,淋浴噴頭被隨意丟棄在了深黑色的瓷磚上。柏舟的身體浸在鋪著玫瑰花瓣的浴缸裏,晃動的水淹沒過他的胸膛,像是要將他沉入水底,他的手指緊緊地攀著浴缸的邊緣,用力到發白,他聽到譚知禮在他耳旁用沉重的語調警告他,“合不合適,我說了算。”他早就該知道譚知禮不講道理,與其在這裏跟譚知禮爭執,倒不如省一些力氣,不然又要被譚知禮弄暈過去,那可就難堪了。在這昏暗的淋浴間裏,譚知禮也喘的厲害,他流暢緊實的肌肉線條上汗津津一片。他聽到了柏舟低聲啜泣,又動了惻隱之心,動作放輕放緩,他俯下身去舔柏舟的唇,色情而又輕佻。“放鬆。”“再忍一下,馬上就結束了。”淋浴間的溫度滾燙的像是即將要噴發的岩漿,將兩個人都裹燙了。譚知禮將濕淋淋的柏舟從浴缸裏打橫撈了起來,拿了架子上的一條沒用過的白色浴巾,將柏舟裹起來,抱出淋浴間,放在了臥室的床上。臥室的燈有些刺眼,譚知禮將臥室的燈調成了暖黃色的小夜燈,這樣就不會打擾到柏舟睡覺了。他站在床的兩側,修長的指尖撥開黏在柏舟額間的一綹頭發,撥到了耳後,他用眼神去描摹柏舟倒映在昏光中的臉龐,柏舟似乎又瘦了許多,臉頰瘦的深可見骨,還得好好養著才行。他看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將視線給移開,他支起身體,悄無聲息地走出臥室,來到了外麵的陽台上。天冷夜寒,譚知禮背抵在了陽台的冰冷瓷磚上,他抬頭望著像墨汁一般的月色,給謝行打了個電話。譚知禮在陽台吹了五分鍾的冷風,他的嘴唇被到泛白,他迅速掛了電話,迴到臥室,一溜煙爬山了床,跟柏舟擠在一張被子裏,他將柏舟摟進懷裏,指尖撫摸著柏舟蹙起的眉頭,“你沒有跟我買禮物就算,還不跟我說生日快樂。”牆壁上的複古壁鍾“鐺”地一聲,指針指向了淩晨十二點整,新的一天又開始了。過了十二點,就不是譚知禮的生日了。作者有話說:譚總化身護妻狂魔譚總:老婆沒有跟我說生日快樂(可憐)(搖尾巴)【敲黑板劃重點】能施舍我一點海星嗎!嗚嗚嗚嗚超級想要第30章 30.你在關心我天剛破曉,幾縷日光穿透厚重的雲層,肆無忌憚地湧進了臥室裏,陽光從臥室的大床上切割開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其中靠近大床的位置上被陽光盡數籠罩,而床的邊緣則是陷在一片黑暗中。譚知禮向來是個覺少、淺眠的人,他感知到天亮了,便醒過來了。他偏過頭,看了一眼懷裏正蜷縮著的青年。青年似乎連睡覺都盛著痛楚,他的睫毛緊緊地閉起來,臉色也很白,像是在做著什麽令他驚懼的夢魘。譚知禮忍不住擰了一下鋒銳的眉頭,他將青年摟進懷裏,用一隻手去拍著青年拱起來的脊背,他溫聲安撫青年不要害怕,青年像是能聽到他的安撫,竟然慢慢地放鬆身體,枕著他的手臂再次睡著了。床邊的檀木櫃上的手機發出了消息通知聲,譚知禮伸出手臂,將床頭櫃上的手機拿了過來,還未解鎖便看到了消息欄裏彈出了謝行給他發來的消息,謝行叫了幾個兄弟在醫院門口堵住了譚知宴,還用麻袋套起來了,請示他接下來要做什麽。譚知禮單隻手在鍵盤上敲著字,他的手機是靜音的,因而打字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把事情交代好了,譚知禮從床上起來,還給柏舟掖了掖被角,等他將被角蓋好了以後,柏舟一個翻身,又將被子給踢開了,露出了他半截白到有些晃眼的細瘦腰肢,譚知禮暗罵了一聲真麻煩,又替柏舟將被子給蓋上了。譚知禮換上了衣櫃裏的黑色真絲襯衫,外麵罩著一件黑色羊絨廓形外套,匆匆去了車庫取車,他沒有用老宅的司機,而是親自驅車去廢棄塑料廠,謝行正壓著譚知宴在那裏等著他。廢棄塑料廠是在城郊,早些年這裏的塑料廠也能夠撐起港城的經濟,再後來隨著時代發展,塑料廠與科技飛速發展的社會脫節被時代所拋棄,這裏的廠房也就變得無人問津,成了廢棄的廠房。半個小時後,譚知禮抵達塑料廠,將車停靠穩當後,謝行就迎了上來,他微微低著頭,謹慎地說:“譚總,人在裏麵。”“帶路。”譚知禮言簡意賅,連半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謝行知道譚知禮這是要給柏舟報仇雪恨,立刻領著譚知禮進到了裏麵。廠房的年代久遠,裏麵縈繞著一股酸臭的黴味與奇異的味道,譚知禮聞著這味兒感覺有些不適應,他蹙了蹙眉,但他又很快適應了這種味道。他抬起眼睛,望著眼前被裝進麻袋裏的譚知宴。眼裏冰冷,毫無情緒。他與柏舟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搖搖欲墜,要不是譚知宴多嘴,柏舟肯定不會說他們之間不般配的話,這更是導致了他跟柏舟的感情陷入了難以化解的僵局中。而譚知宴就是罪魁禍首。“打他。”譚知禮的聲音如同碎玉,“留他一口氣。”“是。”跟在譚知禮身邊的黑衣人都是長年累月訓練的拳擊手,這些人知道怎麽揍人才能完美避開要害又能將對方長記性,他們幾個人圍靠在譚知宴的身旁,無數的陰影像是黑暗裏攀爬出來的觸手纏繞在譚知宴的身上。譚知宴興許是察覺到了危險,他驚恐地瞪著雙眼,眼球外翻著,他在麻袋裏不斷掙紮著,發出了細微地支支吾吾聲。黑衣打手們都是見慣了這種血腥場麵,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他們的靴子都是經過特製的,牛皮料子的,很耐磨,踩在人的身上更是疼痛無比,他們幾個人同時將鞋跟踹了出去,力道毫無保留,直接踹在了袋子裏的譚知宴身上。噗噗幾分鍾下來,密密集集的疼痛感悄悄爬到譚知宴的身上,他原本還是會用手擋起來的,但被踹了幾腳以後,他就好像是死魚一樣癱在了麻袋裏,連動都不曾動一下。譚知宴畢竟是譚家的私生子,身份也是尊貴的,他們不敢真把人打死了,麵麵相覷地停了下來。“真是個廢物,連幾招花拳繡腿都忍不了。”譚知禮生來薄情寡義,這聲音聽起來更是令人毛骨悚然,旁邊的打手全都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麻袋裏的譚知宴迷迷糊糊間聽到了譚知禮的聲音,艱難地動了一下,麻袋也跟著顫動了下,看來是真的被揍到趴下了。譚知禮覷著被鮮血浸透的麻袋,“將麻袋解開。”黑衣打手們連忙去將麻袋上麵的封口給拆下來了,麻袋裏麵躺著的是傷痕累累的譚知宴。譚知宴被打的半死不活,他眼睛也被踹傷了,這會兒正淌著血,很有可能是眼角膜裂開了才導致的,他的下半身緊緊蜷了起來,暴露在外的皮膚都是青白交織,看起來像是一條掉進臭水溝裏的可憐蟲。“譚知宴。”“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譚知宴現在連動一下都很費勁,他的眼睛沒有辦法睜開了,他隻能閉著眼睛,慢慢地搖了一下腦袋。“我最討厭就是多嘴多舌的人,你平日裏愛給我使絆子倒也沒什麽,但你昨日竟然想著挑撥我跟柏舟之間的關係,那你就該死。你該慶幸,你是爸爸的兒子,要不然的話,你的下場可能會比現在更慘”譚知禮地睨著他麵前狼狽的男人,他一身高潔,不染塵埃,好似是那天上的一輪雨霧。譚知宴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的唇齒間溢滿了血腥味,他舔了下後槽牙,拚命將堵住他嘴裏的那塊布料給擠出了口腔,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將嘴裏的血沫子給吐出來了,將髒汙的地麵染成了一片猩紅。他張開嘴,露出了裏麵被血浸透的牙齒,腥味撲麵而來,“大哥,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手下留情?”譚知禮的眉頭都擰起來了。譚知宴卯足了勁兒,像是發瘋一樣仰著頭,用他那尖銳的利齒咬住了譚知宴的虎口,他用力地撕咬著,似乎想要將譚知禮身上的皮肉也給撕扯下來,他的情緒很激動,近乎嘶聲力竭地咆哮著:“憑什麽你是風光霽月的長子,而我一出生就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憑什麽你唾手可得的東西,我卻要費盡心思才能得到?大哥,我也恨死你了……”譚知禮感覺到他的皮肉連帶著骨頭都要被譚知宴給咬下來,淋漓鮮血在他的眼前幻化成了一片血紅色,盡管身體上很疼痛,但他的臉上至始至終都維持著平靜,“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他早就知道了譚知宴並不是個隻知道花天酒地的紈絝,而是城府極深之人,現在看來果真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譚知宴被眼疾手快的保鏢控製起來,他的臉被摁在粗糙的水泥路麵上,灰塵滲進了他的皮膚裏,他嗆咳了一聲,聲音帶著歇斯底裏地瘋狂與躁鬱,“你早就知道了……”譚知禮平淡垂著視線,望著血肉模糊的虎口,眉眼間浮現起淡淡的浮躁,“別把人都當成傻子,你的野心早就是路人皆知了。”“你他媽……唔!”身後的保鏢淩厲地拳頭砸在了譚知宴的臉上,將譚知宴剩下的那半句話都咽進肚子裏。譚知禮抬起手,輕輕拍打譚知宴的臉頰,“好自為之。”譚知宴像是死狗一樣癱在地上,他的腦袋被重重地摁倒在地上,眼神虛無縹緲又像是摻雜著無盡的恨意,四肢也被黑衣打手禁錮著,他隻能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樣爬在地上任由屠夫的淩遲。幾分鍾後,譚知禮風馳電掣地離開廢棄塑料廠。他的手受傷了,沒有辦法再開車,謝行就臨時充當他的司機,坐在駕駛座上為他開車。謝行轉過頭望著他,“譚總,要去打破傷風嗎?”譚知禮並不是什麽嬌貴的人,這點傷痕在他看來倒也不算什麽,現在這個時候,柏舟應該已經起來了,他想快一點迴去見柏舟,他搖了搖頭,“迴老宅。”謝行不敢置喙譚知禮做出的決定,他欲言又止地將注意力放到了開車上。等車到了老宅,譚知禮單手將門推開,他下了車,虎口上的傷口一下子就引來了傭人的側目,但傭人都畏懼譚知禮,也不敢自作主張過來給他上藥,他直接忽略了傷口的疼痛,到了三樓的房間找柏舟。柏舟已經醒過來了,他目光有些呆滯地望著眼前的天花板,連譚知禮進門來的一係列動作與腳步聲都沒有注意到,直到譚知禮出聲了,才將他給徹底喚醒。“醒了?”近距離地說話聲,讓柏舟感覺到耳朵都有些潮濕,他將臉轉向了譚知禮地身上,很輕地應了一聲,他聞到了房間裏充斥著地血腥味,他地視線逐漸往下挪,看到了譚知禮被咬傷的虎口,他驀地心尖一顫,“你怎麽流血了?”譚知禮有些滿不在乎,“路上被狗咬了一口。”“你別是殺人了吧?”柏舟怔了片刻,語出驚人。譚知禮的眉頭都皺成了一個川字,“他屈起手指,彈了一下柏舟的額頭,“你在胡思亂想什麽?現在是法治社會,我的手可沒有辦法伸那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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