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選的話,我給你選一個。”譚知禮的聲音平靜無波,好像是寂靜的湖麵沒有掀起絲毫漣漪。他不得不配合著譚知禮放鬆身體,他的羞恥心像是被譚知禮從懸崖萬丈上丟了下來。譚知禮還有工作要忙,沒有一直留在暗室,他起身看了一眼柏舟,轉身就離開了暗室。他又想到了當初在深水巷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很喜歡譚知禮,對於他來說,譚知禮像是照進裂縫中的一縷光。他是在深水巷裏出生的,他的母親忍受不了他父親爛賭成性,就將拋棄了年幼的他遠嫁到別的地方,而他則是成了沒有母親的疼愛的孩子。他從小就很懂事,知道家裏沒有錢,他會去街上撿破爛,用一個大麻袋裝著,年幼的他背著大麻袋在酷暑難耐的夏日裏沿路行走著,這樣一天下來就能賣到兩塊左右,有時候他撿到的瓶子比較多,還能賣到四五塊,廢品站的老板看他可憐,偶爾還會給他一兩個白麵饅頭。再長大一些,他可以拿獎學金來填補家用,可他父親總是要去賭,他賺來的獎學金有一大半都進去了父親的口袋。再後來,他初中畢業,去奶茶店打零工,店長見他是未成年,給他開的工資也比成年人低,但他還是勤勤懇懇的工作。他知道店長願意收留他,是冒著風險才收留他的,即便收入微薄,也應該將這份工作做好。他每天晚上都要打工,白天去學校上課。學校裏的同學們知道他家裏窮,都看不起他,明裏暗裏總會針對他,有一些跟他玩的好的同學知道他的家境後都漸漸疏遠他了,還會背地裏說他是沒有媽媽的野孩子,還有一些同學更過分,誣陷他偷東西,久而久之,他還被冠上了“小偷”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知道自己爭辯也沒有用,沒有人會相信他,更沒有人會喜歡他,於是養成了孤僻的性子。大一的夏天,他遇見了譚知禮。他是一個普通的beta,長得並不算好看。但譚知禮相貌卻很出挑,他的眉眼漆黑,鼻根細窄而挺俏,唇是淡色的卻很薄,整張臉都很好看。在看到譚知禮的第一眼起,他的心就已經淪陷了,身上的血液驟然湧動著。他心想,那大概就是一見鍾情吧。而事實證明,他沒有看錯人。譚知禮對他很好,他會給他帶禮物,會接送他上下學,也從來不會跟別人一樣用嫌惡的目光看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出身卑賤,他跟他說話時不會擺架子,還會輕聲細語的跟他說話,好像是將他當成了很看重的朋友。他真的很喜歡譚知禮,在經過了幾個月的相處,他還是忍不住要跟譚知禮表白。那時候到靠近了夏天的尾巴,整個空氣還是悶熱地不像話,天空上的繁星點點,月色朦朧而漂亮。他坐在了屋簷上,眺望著距離他很遠的星空,他不敢去看譚知禮的眼睛,生怕譚知禮會拒絕他的表白。他的聲音都淹沒在了蟬鳴聲中。“譚知禮,我真的喜歡你,你能當我男朋友嗎?”表白了以後,柏舟整張臉都燒紅了,他自卑地用手指絞緊了衣擺,他深深地吸氣,做好了會被譚知禮拒絕的準備。像譚知禮那麽好看的alpha,怎麽會看上皮膚有些黑、出身低微的beta呢……柏舟在屋簷上等了大概有五分鍾的時間,他在心裏也想了多,要是譚知禮拒絕他了,他就可以告訴譚知禮,說是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在他要失望離開時,卻聽到了身旁的男人很輕地迴應他,“好。”柏舟感覺到有溫熱的氣息伴隨著初秋時節的風吹過他的耳廓,他像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聽力,又不敢置信地問了一遍,“你說什麽?”“我隻說一遍,沒聽到就算了。”譚知禮不動聲色地坐在了屋簷上,臉上除了淡漠以外就沒有別的神情了。柏舟滿臉喜色,他不知廉恥地靠近譚知禮,一點戀愛經驗都沒有的他在腦海裏想象著電影裏的小情侶在盛夏親吻的樣子,他東施效顰地掀開唇,小心翼翼地觸碰著譚知禮有些冰涼的薄唇,他那時候還不知道要伸舌頭,以為親吻隻是碰碰唇。譚知禮一臉嚴肅地糾正他的親吻方式,男人寬厚的手掌拖著他的後腦勺,將他的唇縫撬開,舌頭伸進來,在他的口腔內壁裏不斷掠奪著,把他吻地近乎窒息的地步。那些過往的記憶像是被風吹散的火燒雲一樣,斷斷續續地從他的腦海裏消失了。身體裏帶來的強烈刺激感,讓人忍不住用手抓緊了地麵上平鋪著的羊絨毯,手背繃緊,上麵的經絡都交叉浮現在他的手背上,看起來有些許駭人。他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隻知道時間應該是過去了很久。暗室的門被推開了,譚知禮從外麵走了進來,將暗室牆壁上的壁燈給打開了,那一瞬間整個暗室都亮了起來。柏舟的瞳孔渙散,他聽到了動靜,抬起了眼睛看著譚知禮,他的喉嚨上下艱難地滾動著。“譚知禮……”譚知禮身上的西裝熨燙整齊,連一點褶皺都沒有,他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處理著項目部送過來的投標文件,“知道錯了嗎?”柏舟混沌的大腦裏難得出現了清明,但他又是倔強的性子,根本不可能那麽快就認輸,“我沒有做錯,憑什麽要我認錯。”“你有錯。”譚知禮的鼻骨上架著一副新的無邊鏡框,鏡片折射出了冰冷的光芒,“你不該給我下藥,也不該想著要離開我。”柏舟的唇齒間發出了不輕不重地悶哼聲,“我沒有錯……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給你下很多的安眠藥,最好讓你長眠不起……”譚知禮這人喜形不於色,盡管是到了即將潰堤的邊緣,但他的臉上還能夠維持著緩和的神色。第27章 27.不講道理柏舟側躺蜷縮著身體,他的臉頰上汨透著一層層的汗液,將他額頭上的頭發給泅透了,一綹一綹地濕發緊貼著他的額頭,晶瑩剔透的汗珠從他的側臉上淌過,緩緩地沿著他的脖頸一路往下墜落,滑過了他頻繁攢動的蜜色喉結。他綢黑的睫毛濕潤地垂了下來,掩蓋住的瞳孔裏燃燒著熊熊的欲望,他舔了下幹澀起皮的唇,有些難受地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喘息聲。他被折磨的近乎崩潰了。譚知禮似乎是注意到了他這邊的動靜,他蹙著眉頭走了過來,蹲了下來。柏舟的臉色驟然一變,他咬著唇,血腥味在他地唇齒間擴散,“譚知禮,你是不是想要讓我我死啊……”譚知禮的指尖撫過柏舟側臉上的濕發,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放心,你死不了。”“唔”柏舟快要撐不住了,他的胸腔劇烈地震顫著,胸口窒悶,為了緩解這種感覺,他用力地咬破唇珠,鐵鏽味在他的口腔裏蔓延著,但這樣做,他的大腦也隻換迴來了短暫的清明,他的身體還是燥熱的狀態,像是千萬隻的螞蟻在啃噬著他的皮膚。他蜷起了身體,重重地喘息著,眼尾布滿了潮紅。“我說過了,這是懲罰。”“懲罰是不可能讓你舒服的,這就是逃跑的代價。”“沒有我的允許,你就隻能繼續受著。”譚知禮從容不迫地從地毯上起身,他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他撫平了身上襯衫的褶皺,慢慢踱著步子迴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他拿起了桌麵上的手機,撥通了謝行的電話,視線則是落在了電腦屏幕的文件上。電話是響了兩秒就接通了,謝行的聲音從手機那端透了過來。譚知禮把手機調成了揚聲器模式,“我看到你們發過來的投標文件了,但是你們卻漏了一點。我們eureka在開曼島有一個醫藥代工廠,分銷往全球各地,要是收購了康百富,我們可以將康百富與開曼島的醫藥代工廠合並起來,這樣一來,康百富每年所繳納稅額都可以省下來,這筆錢並不是一筆小數目。”開曼群島,是英國在美洲西加勒比群島的一塊海外屬地,是世界第四大離岸金融中心,更是被譽為避稅天堂。謝行謹慎地迴答:“您是想要將這筆錢交給他們?”“這次的投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譚知禮漫不經意地將手指搭在了膝蓋上,有節奏地輕敲了幾下,“eureka可以將避稅的百分之五十拿出來給康百富,當作是年底分紅,相信康百富的股東們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隻要能夠收購康百富,那麽他們能夠獲得的可不僅僅是一部分的稅收。“這個條件,也隻有eureka能夠開出來。”“除此以外,我們eureka還可以答應康百富的管理層,不會隨便對他們的員工進行裁員,以前的福利待遇不會變差。”譚知禮的聲音清潤,幾句話顯示出了他職場裏的老謀深算。柏舟的意識變得混沌,聽力有所減退,他隻能模模糊糊地聽到譚知禮與謝行的交談聲,他並不是金融學專業的,也聽不懂譚知禮話裏麵的彎彎繞繞。他隻知道自己現在像是被擱淺在沙灘上的遊魚,渴望能夠被浪潮席卷進海水裏,得到大海的滋潤。他磨蹭著雙腿,唿出來的氣息燙的驚人,他的理智正在一寸一寸地從大腦裏剝離,他現在無比渴望著譚知禮能夠將他從痛苦中解救出來。幹裂的唇微微張開一條縫隙,說出來的聲音很是喑啞,“譚知禮,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唔!”柏舟突然發出的聲音在臥室裏響了起來,電話那端的謝行倏地沉默了片刻,“譚總,我是不是打擾到您了?”“沒關係。”譚知禮壓低了聲音,他沒有馬上將手機通話掛斷,“知道錯了?”柏舟屈辱地咬著唇,盡管他的心裏並不想要跟譚知禮屈服,但身體卻已經是撐到了極限,他怕再過一會,那個地方就會痛到爆炸,他不敢賭,隻能選擇跟譚知禮認錯。反正他之前跟譚知禮吵架,也都是他先認錯的。隻是要低頭認錯而已,又沒有什麽。柏舟的眼神空虛,他盯著頭頂的潔白的天花板,聲音裏是掩藏不住的哭腔,“嗯……我知道錯了……”“錯哪裏了?”譚知禮問他。柏舟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思考的能力了,他的聲音都在發著抖,“我錯在不該給你下安眠藥,不該逃跑……”“還有呢?”譚知禮問他。“還有什麽,我不知道。”柏舟迷茫地眨巴著濕潤的眼睫,他嗚咽出聲,“我太難受了,你快點拿出來好不好?我不行了,痛死了……”譚知禮不想讓謝行知道柏舟還有這樣的一麵,他也沒有跟謝行繼續說下去,而是直接將通話給掛斷了,他鋒利的視線像是刀斧一樣劈在柏舟的身上,似乎能夠鑿穿柏舟的五髒六腑,“跟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柏舟好像是一個無情的複讀機,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他是在是太難受了,身體像是被撐到了極致,淚水一點點地從他的眼眶漫溢而出,視線所及之處一片模糊,他沒有理智可言了。他一遍遍地祈求著譚知禮的原諒。現在能救他的,隻有譚知禮了。譚知禮在他快要崩潰之際,將黏糊糊的他從地毯上一把撈了起來,放到了沙發上,“看著怪可憐的。”港城的冬季很少下雨,但在今天卻破天荒地下起了一陣狂風暴雨,瓢潑大雨瞬間蓋住了淅淅瀝瀝流淌出來的水聲,連帶著抽泣聲也一起淹沒了。室內的空氣逐漸升高,比開著暖氣還要熱。書桌旁的手機再次發出了震動的嗡鳴聲,譚知禮摸到了桌沿,將手機湊近了一些,屏幕上顯示是他的母親時醉惜打來的電話。柏舟汗津津地癱軟在沙發上,他主動去舔著譚知禮的唇縫,“別接你媽的電話。”他不想讓譚知禮的母親知道他跟譚知禮在做這種事情。譚知禮正在氣頭上,他偏偏不讓柏舟如意,他的指腹劃過了綠色的接通鍵,將手機調成揚聲器的模式,讓柏舟也能聽到,他唿出一口熱氣,“媽。”時醉惜的聲音顯得有幾分煩躁,“那麽久才接電話,你在做什麽?”譚知禮低頭覷了一眼滿臉漲紅的青年,喉結滾動,他湊到了柏舟的耳廓旁,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別喊出聲,讓我媽知道我們在做這種事情就不好了。”柏舟瞪著譚知禮,他死死地守著牙關,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令人羞恥的聲音。“譚知禮,你聽到我在跟你說話了嗎?”時醉惜像是發怒了,聲音尖銳的像是刀子一樣剮蹭過譚知禮的耳膜,譚知禮將手機拿遠了一些。“聽到了。”譚知禮說。“大後天是你的生日,記得要迴來,我跟你爸會在老宅陪著你。”時醉惜的話音剛落,暗室裏又傳來了一聲極其隱忍的悶哼聲。柏舟整個身體像是放在滾燙的柴火中炙烤著,他的額頭上汗津津的,身上的襯衫被汗液浸透了,他的眼前一片朦朧,無助地將手攀在了譚知禮的肩膀上。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將他的五髒六腑給生生撕碎,他再也忍不住了,用牙齒咬住了譚知禮的肩膀,他咬的很用力,在譚知禮的肩膀上咬出了一道醒目的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