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直,更無語。


    她恨恨地瞟了一眼戴著麵具的周文武,忖思著到底是誰的腦子有問題。


    就如同明明這家夥奪大位的機會渺茫,他仍豁出生命一搏,這不就是飛蛾撲火嗎?而現在他又在做同樣的事,她怎呢看都判斷周文武或許有些瘋狂不穩定,但還不到蠢的地步,可是他似乎老是把浴火鳳凰與飛蛾撲火搞混了。


    她背後那個叫易朗的一直咳不止,等到她說出話時聲音沙啞難辨,可想而知周文武真是抱著一擊必中的力道。他啞聲道;"跟俊不俊哪有關係!他怎麽不放下徐直?"樓全廣咦了一聲,"怎麽迴事?沒聽清楚嗎?"


    "我覺得不對勁,你快點看這個女人清醒了沒?""一次清醒兩個?不可能!"雖說如此樓全廣仍是隔著西玄衣裙摸了徐直臀部一把。他對著同伴聳肩,仿佛在說;看,沒反應,肯定是男人清醒了要帶女人一塊走。


    "徐直,下來。"他搖了一下小鍾,換個人命令道。


    徐直聞言,中規中矩地順勢要滑下去,哪知試了幾次,環抱住她的臂力如西玄黑鐵一般,她根本無法掙脫。


    "……"沒有停止的指令,徐直被迫繼續掙紮要下去,完全違背她平日的從容。


    那兩人對砍一眼,易朗南門的轉到周文武的背後,看著表情沉著的徐直,視線下移,落在她跟抱著她的男人的腕上,一怔,拿出匕首,說道;"叫她暫停。""徐直,停止。"


    徐直驀地停住。她心裏鬆了口氣,索性把全部重量都托給周文武,她累了。


    匕首利落地花開,在徐直眼裏如同形式的繩子一截截落了地。


    樓全廣皺眉。"這時什麽?搞半天,這女人是他的意中人嗎?這般護她!"他不太高興,又再次命令周文武道;"周文武,放下徐直。"周文武動了下,徐直以為終於要被放下了,哪知就這麽一下,他所有的動作都僵凝了。


    徐直此時此刻極為惱恨周文武拖累她的計劃,她恨不得以身代他,直接跟他們說"放棄他吧,我跟你們走"。


    易朗低聲道;"這時執念嗎?以前沒有過這種情形,還是不要強迫吧。我覺得太危險,萬一刺激到他,誰知會發生什麽事。算了,放棄他們……"樓全廣瞪著周文武。"不,眼見就要出城了,隻要這個女人一句話,我們就能夠順利出城,何況今日放過他們,你以為他們不會封城搜人?"他停頓一會兒,忽的又搖了手中的鍾。"周文武。"他道、"阿廣你要做什麽?"易朗低聲問道。


    "你喜歡徐直?"


    徐直差點控製不住嘴角一抽,現在是搞兒女情長的時候嗎……要走就快好嗎!


    "周文武,你喜歡徐直愛美?"他不死心地重複一次。


    小房間裏又靜默了一會兒,易朗拉了下樓全廣,正要說別再刺激他,萬一再產生心理上的矛盾,難保不會又清醒過來;突然間,男人沒有感情的聲音在安靜中想起來---"不過是小情小愛罷了。"徐直的烏瞳微微擴張。


    那聲音……的確出自周文武。


    老全廣哼聲;"沒辦法了,看樣子是沒法讓他放下這個女人了。"他繞到周文武的背後,也就是徐直的正麵,湊過去打量她,喃喃道;"也不過就是眼睛大了點,皮膚好了點,比我還年輕點而已嘛……"徐直連屏息也不能,就這麽維持正常唿吸。


    "先讓他們上馬車吧,再晚點,她的婢女會發現她根本沒去學士館,再迴頭找人就糟了。"易朗去找了個帷帽給她戴上,本就冷漠的臉孔在若隱若現的紗巾下反倒更顯冰霜美麗。


    樓全廣雖不滿,仍是低聲說道;"周文武,抱著徐直跟我下樓。"商旅馬車都停放在四方館的後院,這一路上都有其他國家的人在整理行囊貨物,商人們看上一眼,也隻是笑道;"這次貨品是美人啊。"易朗自然地笑道;"是啊,剛跟西玄貴族手底下買來的南臨美人,是個絕色呢,賣到大魏去,絕對暴利!"所謂商旅,任何貨品都能買賣,有時候戀人也是販賣的;在館裏這一區的商人來來往往,都還在整理貨品,聽見這話,皆是會心一笑,有些人還忍不住多看兩眼帶著帷帽的美人,反而忽略了抱著她的男人。


    "哈哈,西玄男人向來喜歡熱情如火的女人,這南臨女人想必有過人之處,有是絕色,兄弟你大發了。"有人打趣道,上前瞧著那背影姣好的美人,不由得按吃一驚,垂腰的青絲明亮滑澤,連一根岔頭都沒有,這不是一年兩年能養的出來的,尤其他是衣商,一眼就認出她的衣料精貴到他都不見得換的到手;再一細看,深色的絲樣很一般,平民樣式沒錯,但絲線上交錯的組合卻是有長壽之意,隻是隱藏在其他絲線之下,這樣長壽紋手法在貴族間搜少見,平民哪能見識得到?他愣愣道;"兄弟,這女人真是貴族的女人?""是啊,也隻是貴族才能把一個女人養的這麽嬌啊。""不對啊,會養成這樣,絕不可能放手的,這時哪家的女人,不可能……""男人容易膩嘛。"易朗笑說著,裝作在趕路似得腳步加快,越過那個想再仔細看清楚的衣商,他可不能現在真的賣掉她啊。


    他們四人穿梭在商人間,終於到老舊的馬車前,其餘塗月班的人按部就班各自上了馬車,有的上不了就不行,樓全廣幾乎全程貼在周文武身邊,在袖裏搖著小鍾,吩咐著;"收文武,上車。"現在也被抱上馬車,膝頭毫不留情的敲上車板,她抿著嘴吞下悶哼聲。她簡直是深深地被周文武折服了,他能夠在下意識裏堅持己見,她真不知道這時皇族血脈裏所藏有的固執還是純粹他就是個瘋子,她過去真真小看了這位皇子。


    衣裙半翻掀在他遊曆的臂膀上,她半闔著眼,靠在周文武溫暖的肩頭上,帷帽下的臉青白這,一陣陣的疼痛令她耳鳴,她必須極力思索攝魂鍾的原理來分散注意力。她讓所有可能性自腦中延展成線,各自分析,令自己的大腦進入快速的運作來忘卻身體上的不適,她一向都是如此做的,直到卡的一聲,中斷她的思索。


    有人進了馬車,對著外頭說道;"快,可以走了。"是拿掌中鍾的樓全廣。


    徐直被周文武單手抱著,因此是背對著樓全廣,而周文武正麵對著他。


    徐直的右手悄悄伸進左袖裏,指甲用力掐進臂肉,以疼痛抵抗那頭痛。


    "周文武,你對春風一度,如何想?"


    "無趣。"


    "……無趣?你看起來也不過三十而立年,竟已無趣?難道你是對女人無趣?周文武,你可試過男人?"徐直眼珠一轉,往周文武的麵具瞟去。"未曾。""咳,或許你對女人沒有興趣的原因,是因為你對男人有興趣?有機會可以一試。周文武,不如一試?""男人無法生子。"


    馬車裏頓時靜默下來。


    徐直聞言,頓覺……這根竊聽私密無異,索性她不感興趣,不必有什麽愧疚感。周文武近年因子之故對房事感到壓力,想來也不會在其中得到多少歡愉,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執念在徐達,她都想說,好歌徐達,徐達的魅力無遠弗界。


    "你喜歡徐直,她有哪點好?"


    "一點都不好。"


    他噢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難道攝魂鍾也會出錯?明明之前說喜歡這女人的……"他說出了徐直的心聲。


    徐直對這攝魂鍾十分感興趣,周文武就是活生生的試驗品,在攝魂鍾下所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格外注意。


    窸窣一聲,她垂下眼盡力往眼角盡處瞟去,一隻男人的手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視野角落裏,然後覆上了周文武的手背。


    "……"手背也還好,她連手啊臀啊都被摸過,不算什麽,徐直從一開始就不把這些放在考慮裏。


    "周文武你要是肯跟我們走,出了城門我就放了徐直。""……跟你走,放徐直。"


    徐直瞟著他戴著麵具的側麵,眼神空洞,說出的話卻是有著強大執念,攝魂鍾攝去的到底是什麽?神魂?留下的是肉體殘存的記憶?周文武的肉體到底記住神魂的什麽?好歹該記得不是徐達嗎?


    "你真是……一心為她。一個護衛跟貴族的女人是沒有好下場的!"樓全廣詛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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