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來新昨夜出得醫院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醫院附近晃蕩,希望能獲得女兒的消息。


    警察到來以後,警燈不斷閃爍,攪動得整個醫院裏的人都毫無睡意。忙了有半夜,他們封鎖現場,仔細檢查幾具屍體,找醫院方麵的人了解情況,好幾個小時過去,也不知他們有什麽具體的收獲,最後帶走幾具屍體,現場的封條仍保留著。


    他留在外麵差不多一個小時,圍著醫院轉了好幾個圈兒,一想不行,這麽夜深人靜的,自己看著都覺得可疑,找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落腳,熱了些東西坐著吃。


    那個逃脫的黑衣人一直被泡影盯著。黑衣人離開醫院後上了一輛來接應他的車,往東南方向走了。車一直開,出了城,經過經濟開發區,來到一處偏僻的鄉間別墅。


    此時雖然夜深了,別墅依然燈火通明,各處都有人在把守,安保做的很嚴密,而且來往的大多數都是外國人。黑衣人在門外交出身上的武器,才入得別墅的大廳,在這裏,時來新再次看見了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可能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滿臉憔悴,精神卻顯得很亢奮,見到黑衣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嗬斥,幾乎要開槍將他斃掉,嚇得黑衣人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時來新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倒是在別墅裏轉悠起來,把裏外格局陳設、人員布置等所有細節觀察過了一遍。


    坐在便利店裏的本尊,怕有所遺漏,找來筆和紙,寫寫畫畫地記下來。


    黑衣人退下去後,古斯塔夫煩躁地喝起悶酒,還打了幾個電話,後來有兩個穿著妖豔的女人被帶進來,古斯塔夫才起身,帶著兩個女人上了二樓,進入一個很私密的豪華浴室,接著三人同浴,情狀不可描述。


    時來新歎口氣,真是人老心不老。心裏有些不忿,憑什麽一個壞蛋生活如此愜意,我好端端一條漢子,要在外麵受凍,不過反正也沒別的事兒,就權當是看電影吧。


    就這樣,他臉朝著商店大玻璃窗外的冬夜大街,腦海裏翻滾著小電影,看得有些入了神,偶爾抬眼卻瞥見便利店小妹一臉戒備的表情,幡然醒悟,自己在此已經坐得太久,還一副神遊物外的表情,也許真有些像神經病,隻得向著小妹歉然一笑,結果小妹更害怕了。


    為免便利店小妹太過受驚,他重新迴到了街上,看著再逛下去也不是辦法,女兒還沒有消息,醫院那邊一時也不可能進去,就在附近找了一家澡堂子,進去洗澡睡了一覺。


    到第二天醒來,卻接到文慧的電話,原來她們轉到軍醫院去了,因為走得太匆忙,連手機都忘了帶。


    接完電話,時來新才算是把懸著的心放下來,心裏默默念叨一個名字,付跑。


    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迴想起來文慧一直都有提起這個人,一方麵由於女兒受傷的緣故,文慧提起警察就恨,付跑算是其中之一。但另一方麵,這個警察與其他人對比起來還有點人味,時時關照著兩母女,都是主動做的,人還不錯。不像有個姓姚的警官,需要文慧幫忙時什麽都答應,利用完後人影都沒有了。


    而且這次換醫院的事情,無形中的確是救了文慧和女兒。


    時來新考慮過自己的整個人脈關係,在公權力部門裏,竟然沒有一個比付跑更靠譜的人。


    從古斯塔夫那邊召迴泡影,讓它直飛軍醫院,不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女兒的病房,文慧正在給她梳洗,他默默看了好一會兒,思量了許久,才迴過神來,決定辦正事了。


    他換了張新的電話卡,撥通付跑的電話:“我知道你在找我,我是時來新。”


    付跑被早上的這第一通電話震驚了,停頓了一下:“那你還敢來找我。”


    “因為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


    “好啊,這正合我意。”


    ……


    付跑趕到了與時來新約好的地點,“好景匯”百貨商城咖啡店。


    從放下電話開始,付跑就被時來新遙控著,馬不停蹄地換了三個地方,從城市的這一端跑到另一端,沒得讓他空下來過。他理解時來新這麽小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很配合地按照要求做了。


    百貨商城人流量很大,付跑猜測時來新選這裏,是覺得這些地方更方便他隱藏吧。


    枯坐在那裏,付跑等候超過半個小時,卻沒有等來時來新,撥打他的號碼,迴應是已關機,他滿心希望地來,結果非常掃興,難道出了什麽意外?


    付跑上了一趟洗手間,正在鏡子前洗手,一個帶著帽子身形壯碩的人走過來,在旁邊也開水龍頭旁邊洗手,洗手間裏光線不太夠,也沒細看來人的臉。那人卻麵對著鏡子,突然說了一句話:“抱歉,讓你久等了。”


    付跑聽到這話有些愕然,細看來人,正是時來新本人,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麵,第一次就是他中槍的時候。


    “我現在的處境,不得不小心一點。上次碰麵時發生的意外,那不是我的本意。”時來新通過鏡子看著付跑的眼睛。


    “上次的事不提也罷,開槍的可不是你。”付跑仍然不會忘掉那狂暴的一拳。


    “也感謝你對文慧她們的照顧。”


    提到這個付跑有些不自然:“那是應該的,我的行動出了問題,連累到她們。”


    時來新沉默了一下,付跑追問一句:“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你幹的嗎?”


    時來新沒有正麵迴答:“我得罪過不少人,凡是對她們的安全有威脅的,都是我的敵人。不過,我擔心照顧不夠周全,所以想跟你作一個約定。”


    “你想讓我保護她們的安全?我已經在做了,這也是我的職責。”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可以盡你的全力。”時來新加重語氣在“全力”兩個字上麵。“你也可以把這視作一場交易,所以我要當麵問問你,你有什麽需要,而我又可以付得出來的。”


    “我需要的,你不一定願意拿出來,比如我希望你跟我迴警察局。”


    “那樣你什麽都保證不了,我活著,自由來去,才是他們最大的忌憚,許多事他們才不敢去做,這一點你應該明白的。”


    “抓你是我的職責,直到此時此刻,我都還在為此想盡辦法。我承認,你的案情很複雜,很多事情都與你有關,我也搞不清楚哪件是你做的。”


    付跑看了時來新一眼,時來新聳聳肩膀示意他說下去。


    “我也很想問你,你的目的是什麽?你在實現你的正義嗎?”


    “正義?它離我太遠了,我也沒有那麽高尚,我隻想活下去而已,能夠讓家人安全已經算是我最大的念想了。那些人太多,太強大,我隨時都可能被碾碎,所以……”


    “所以你沒有信心?要把家人的安全托付給我。你真的以為我就可以做到嗎,你要知道,你幾乎是天下皆敵了!”


    時來新堅硬得像一塊冰,看不出心理活動,語氣平靜地說道:“我的確沒有把握,但是我也敢說,沒有人可以無視我的威脅。找你,找一個要抓我的人來保護我的家人,說出來的確有些荒謬,但我考慮過許多,仍覺得你是個適合的人選,你們的基本立場和他們不同,這樣,我們就有合作的基礎了。我稱這是一場交易,因為我手裏的東西,可能有對你們有用。”


    “網上那種東西,你還有多少,交給我吧。”付跑像下了決心。


    “你可以承諾嗎?”


    “我承諾。不過,下次見到你,我還是會抓你的。”


    “這無所謂,我也一向鼓勵的我的對手,有什麽事衝著我來,不要去打那些婦孺的主意,這樣做的代價是他們付不起的。”


    說完,時來新深深看了付跑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


    如果把時來新這件事情也看作好消息,今天付跑應該算是雙喜臨門。在下午,付跑就接到市政府的命令,是市長親自簽發的,任命付跑為刑警大隊大隊長,連升兩級,上升速度之快讓人意外。不過鑒於現在處於非常時期,考慮到付家父子在“寧越國際金融中心人質案”中的傑出貢獻,也沒有人跳出來提意見。


    付跑就任時就遇到第一個案件,在建業區一個公共廁所裏,發現了兩具白人的屍體,都是窒息致死,身份很容易就被查出來了。


    於是付跑跟古斯塔夫通了一個電話,對他最近的動向表示了關切,希望他在逗留寧越期間為這個城市的治安作出應有的貢獻,盡快完成在寧越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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