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來新往四下裏觀察,見周圍建築的一些窗戶裏,已經出現有人探頭探腦的身影,看來整個醫院都被驚動了。


    從戰術的角度看,他可以撤退了。敵強我弱,對方的人數仍未掌握,而且肯定還有接應的人手安排。


    醫院的人已經有了警覺,對方原本的行動也被打斷,失去了突然性,警方很快就會到來,不出意料之外對方考慮的也應該是撤離。


    不過時來新還打算再等一等,女兒和文慧還不見蹤影,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地方。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沒有親眼看見他們,他就不會放棄。況且凡是威脅到女兒安全的人,他都不打算放過,有這個想法也不行,他要殺得那些人自動收手。


    他單膝跪地,身體最大程度倚住牆角,雙手握槍瞄準走火通道的彈簧門,全神貫注,自然唿吸。他心中料定,這裏仍是敵人最有可能的撤退路線。


    果不其然,稍過數十息,彈簧門突然被彈開,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黑頭套的身影閃身出來,身形看上去頗為魁梧。


    時來新手指按下扳機的速度,比自己的腦子的反應速度還要快,幾乎是無意識激發,“砰”,來人剛出現在門外就已經中槍,手槍的威力不太夠,此人雖已被擊中要害,仍可以半跪在地上,掙紮了一下才倒地。


    見前頭的人中槍,後麵的同伴不敢再冒頭,不知躲在哪一個角落裏等待機會,時來新則連姿勢都沒有變過,死死瞄著這個出口。


    環境在雙方的對峙中安靜下來,醫院裏的人聽到槍戰的聲音,自然不敢出來探視,但早已聯絡了警方,所有人都緊閉門戶,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時來新還一邊在盤算,這邊的出口被堵上了,對方可能會走另外一條路線,就是坐電梯到達住院部首層,從日常的出入口,經保安值班崗離開。自己隻守得住一處,像在賭桌上賭大小一樣,他就押這一門了。當然,另一邊的出路,他讓泡影守著,也不會就輕易放空。


    現在雙方就比比誰耐得住,時來新堅信優勢在自己一邊。


    時間一點點過去,耳中可以聽到警笛的聲音,由遠而近,相信對方也是一樣,要是再猶豫不決的,他們就有可能成為甕中之鱉,想跑都跑不了。


    在他出現這個念頭的下一刻,一個很意外的節點,彈簧門再度動彈,向兩邊分開,卻見不到裏麵有人影出現,時來新的節奏被帶偏,子彈不由自主激發出去,打了一記空槍。


    裏麵的人聽見槍聲響過後,像得了號令,反倒向外麵撲出來兩個人,同時上演一出雙鬼拍門,然後是一連串的戰術動作,著地、臥倒、盲射,僅兩支槍,打出的子彈卻像疾風驟雨一般,端的是老辣厲害。


    時來新反應也神速,失了先手後,忙躲到牆角後,剛藏住身形,好幾發子彈就擊中他隱蔽的牆體,濺起許多牆灰。


    他不敢再輕易冒頭,控製著泡影瞬間迴到這邊,從泡影的視線裏觀察,他見到兩名黑衣人保持住著地的姿勢,舉槍瞄準自己隱蔽的牆根,仍在等待著機會。


    警笛的聲音更清楚了,聽上去快要到達大門外。


    時間上已經容不得他們多待,兩名黑衣人不想再耗時間,爬起身,行動間仍保持著瞄準姿勢,然後倒著走退幾步,使距離遠一些,便轉身欲要離去。


    借著泡影的眼睛,外麵的情形時來新一點不落全看在眼裏,他計算準備著,黑衣人剛一轉身,他馬上橫躍出來,憑著感覺朝兩人離去方向開了一槍,有一名黑衣人被擊中,動作打斷了一下,勉強繼續跑了幾步,被時來新補了一槍,最終撲倒在地。


    另一名黑衣人連頭都不迴,用盡力氣飛奔,此時已跑出去很遠,時來新向他又開了一槍,可惜並沒有擊中,就不再理會黑衣人,迴頭向著醫院的側門跑,他自己也需要撤離了。


    ……


    付標把指揮中心移到了自己的幾輛野戰指揮車上,比起在警察局裏,這裏讓他更自在,有種常在戰場的感覺。


    依著高闊的指揮車,綠色的帳篷支起來,車上的幾組天線伸到高處,參謀們把幾張辦公桌拚湊了,電子沙盤就擺在上麵。


    上半夜就收到了最新報告,三名失蹤的歹徒在一處電梯轎廂中被發現,發現時已是斃命多時,被軍用的突擊步槍射殺,經確認,殺死他們的不是軍方的人,也非警方的,歹徒自身使用的武器不符,也排除了內訌的可能。


    有位參謀提出設想,會不會是被困在大廈裏的市民,出於自衛擊殺的,付標覺得有可能,但解釋不了這武器從哪裏來。


    全市出動的警察也收到命令停止巡查,他們除了抓住一批拿著現鈔要跑迴家的市民,再無其他收獲。中央商務區的核心區域也解除了戒嚴,除了廣場和國際金融中心大廈還在清理當中不開放以外,都恢複了正常的秩序。


    有不少的傷員要救治,一具具屍體被運走,被解救的人質仍在甄別身份,兩名被逮捕的歹徒已經在押,連夜接受審訊,對於辦案人員來說,還有太多的事要做。


    比較搞笑的是,那些曾經作為人質的市民,擔驚受怕了兩天,到後來卻因為貪心要摟些不屬於自己的錢,麵臨被起訴的風險,要不然此刻他們應該迴到溫暖的家裏了。


    付跑跟著老頭子一整天了,怎麽說也不肯迴醫院休息,此刻舒服坐在專給他準備的軟椅裏,看著手裏的各種報告,看在眼裏,付標心裏也感歎一句,兒子長大成熟了,真是上陣不離父子兵。


    這邊付跑剛接了個電話,講完後,表情有些奇怪,對老頭子說,省人和醫院剛剛受到了襲擊,發生激烈的槍戰,有三人死亡。


    看穿著和武器,死亡的三人是同夥,被人數不明的槍手擊斃,槍手不知所蹤,三名死者的還有一名同夥,也逃跑了。


    三名死者都是外國人,身份正在核查中。


    付跑估計,那些外國人到醫院的行動目標極有可能就是文慧和她的女兒,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位槍手就是時來新。


    碰巧的是,付跑在今天剛好把文慧和她的女兒,轉送到了軍醫院,以保證她們的安全,還費了一番口舌,想不到這一步棋還真發揮了作用。


    三名死者的身份很快就被查出來,他們剛入境還未超過二十四小時,看著他們的背景資料,兩父子饒有意味地對視了一眼。


    ……


    “各位觀眾,早上好,您收看的是南昊聯邦國立電視台第一頻道早間新聞播報,我是主持人雲嵐。”


    “現在是最新消息,持續了四十八小時的寧越國際金融中心人質劫持案終於獲得圓滿解決,相信大家都非常關心這個消息,現在就讓前方記者為大家報道。“


    “各位觀眾,就在剛才,警方舉辦了新聞發布會,超過兩百家媒體參加了會議,有關行動的負責人付標向所有與會人員公布了最新的進展。昨夜,接受了任務的特戰隊員進入國際金融中心大廈,經過戰鬥,擊斃歹徒三人,製服並逮捕歹徒兩人,被歹徒劫持的人質全部獲救,有人在行動中受傷,至此,這起受到廣泛關注的人質劫持案,圓滿獲得解決。”


    “今早,這層籠罩著寧越的陰霾終於被趕走,許多被劫持的無辜市民已經迴到家中和親人團聚。可是,仍有些家庭沉浸在悲傷當中,他們的親人可能永遠也會不來了。”


    “根據警方提供的數字,到今早為止,被解救的人質一百八十三人,大廈中發現的死者屍體,超過一百人,這不是最終的數字。在此,讓我們共同為死者祈禱,願他們安息,施暴者最終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


    消息傳向四麵八方,外界普遍為人質劫持案的解決,大批人質得到解救感到欣慰,但也震驚於死亡的數字,公眾通過一些流傳到網上的視頻片段看到,大廈內部屍橫遍地的實況,景象有如人間地獄般可怕。


    並不是所有人都對結果滿意,那些死難者的家屬,哀傷之餘感到憤怒,紛紛質疑警方在處理過程中的遲鈍、行動失當、甚至是不作為,因此造成如此巨大的傷亡,他們要求追責。這種事情往往也最容易吸引新聞媒體的注意,在他們的連續報道下,一輪新的輿論潮正在醞釀當中。


    一些議員也不失時機,出於各種原因參與其中,充當公眾行動的旗手,各種相關的議案堆到議會議長的案頭。


    寧越官場是注定要發生一場地震的,事件降下帷幕,秋後算賬的時候也就到了,市長代表市政府宣布,立即解除寧越警察局包括局長張樹遠等幾位高層的職務,行動隊負責人姚偉成也被停職,接替他們的人選不日再另行公布。


    也就是說,背鍋人已經選出來了,外界公眾是否買賬,再下迴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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