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是迴秫香別館嗎?”司機問,飛快掠了眼後視鏡。秫香別館是他經常住的地方,江挽淡淡應了聲:“嗯。”江挽給小陶發了條消息,讓他開車來秫香別館。小陶秒迴了一個ok的emoji。車到達秫香別館的時候接近六點,天已經開始黑了。秫香別館住的人非富即貴,因此門禁很嚴,狗仔很難混進來,但江挽還是在頭上包裹了頭巾,將臉圍得嚴嚴實實才下車,去地下室找到小陶的車,打開副駕駛的門上了車。當初為了方便照顧江挽,紅姐特意安排小陶住在秫香別館附近,工作室會報銷他的房租。小陶原本等了他江哥許久也沒見到人,便放低了椅背縮著打遊戲,江挽上車的時候還把他嚇了一跳,趕緊坐起來調好座位,將車駛出地下室,才問:“去哪兒啊,江哥?”江挽給了他一個地址。小陶順手導了航,才和江挽說起今天的事:“對了江哥,林哥被調走了。”司機小林本來就是燕銘的人,現在燕銘踹開他,小林自然不會繼續留在他身邊。可能會被調去當莫斐的司機。江挽撐著下頜,心中沒多少意外,隻是淡淡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還有,我們工作室的賬號和你的微博賬號也都還迴來了。”小陶踟躕了兩秒,才吞吞吐吐道,“我今天聽紅姐說,圈內有點風聲,就是,莫斐可能也要開工作室了。”莫斐隻是一個男團的小愛豆,人氣既不突出也不墊底,隻是最近和江挽粉絲撕過幾次之後多了點死忠,怎麽也沒資格開工作室。但他就是要開了。因為他背後有燕銘。隻要用心打聽打聽江挽當初的工作室是怎麽成立的,就會知道燕銘現在像當初養江挽一樣養著莫斐。江挽當初出道沒有簽公司,直接成立了現在這個工作室,讓整個工作室隻圍繞他運營。他工作室的人都是從其他地方挖過來的。江挽直接問:“有人來工作室挖人?”“對。”小陶沒想到被他一言戳破,尷尬說,“就是他們過來挖人,聽說開出比咱們工作室還優厚的條件,然後不可避免,就有人心動了……”小陶激昂慷慨:“不過江哥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背叛你過去,那多賤啊?簡直就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白眼狼!”莫斐的工作室和他們是遲早會撕起來的,他們不會允許一個糊逼仗著長得像江挽就肆意蹭他們的熱度,隻要江挽還在內娛一天,他就是莫斐起飛的攔路虎,莫斐方和燕銘不會同意。對於小陶的表態,江挽卻隻說:“哦。”小陶小心翼翼覷著江挽。但這輛車是他自己貸款買的代步車,沒貼防窺膜,所以江挽上車之後就沒取下頭巾和墨鏡,他沒辦法看見他江哥的臉色。“他們想走就走吧。”江挽低下頭登陸自己的微博賬號,語氣中聽不出什麽情緒,說,“不用強求他們留下來。”小陶眼圈有些紅,悶悶地“嗯”了聲。江挽成功登上微博,新消息瞬間湧進來,擠得手機卡頓,他退出app重新進去,清除了所有未讀消息,app的運作才流暢了一些。但很快,他的粉絲發現他時隔這麽久終於上線,又開始不停給他發私信。他們期待江挽會發微博,但江挽清除了消息之後就下線了。半個小時後,小陶將車停在一個老式小區門口。江挽下車,讓小陶開車迴去。小陶第一次來這裏,不放心看了眼小區的環境,擔憂說:“這裏安全嗎江哥?”“嗯。”江挽說。這裏的環境實在和秫香別館天差地別,小陶臨走前又看了眼小區,說:“那江哥,你想吃什麽就告訴我,我給你送過來。”江挽點了點頭,目送小陶開車離開,才點開手機上的門禁鎖。門禁“滴”的一聲,隨著響起一道親切甜美的女聲:“歡迎迴家。”門禁開了,江挽推著行李箱進去。他不會住在秫香別館的那套房子。因為他不相信燕銘。燕銘今天很奇怪,他明明不會那麽好心放他離開,卻讓人把他送出了燕家老宅,他如果繼續住在那裏,很有可能還會被燕銘雇的變態入室恐嚇。隻有這裏,他曾經和奶奶住過的地方,才能給予他一絲安全感。最主要是,燕銘不知道這裏。這裏的這套房子曾經被賣出去過,後來又被江挽托人幾經轉手,好不容易才買迴來,落戶在一個和他毫無關係的人名下。江挽加快了腳步走向家,腳步不禁有些鬆快“哢嚓”。江挽敏銳地皺眉,下意識攏了攏頭巾,意識到沒露出臉之後才轉過頭,看見一個高大頎長的年輕男人正托著一隻裝著長焦鏡頭的相機拍他。“抱歉。”年輕男人發現他的眼神,移開相機,露出一張異常俊美的臉。他歉意地笑了笑,溫文儒雅地托了托無框眼鏡,鏡片後眼睛溫和,凝視著江挽,說:“我冒犯到您了嗎?”第15章 江挽看清了年輕男人的臉。硬朗深邃的眉弓和雙目, 挺括優越的鼻梁,以及可以談得上有些薄情寡義的薄唇……那種鋒芒畢露的俊美,很像燕銘。有那麽一瞬間, 江挽幾乎幻視年輕了十歲的燕銘站在他麵前。那個衣冠楚楚、偽裝成一個成熟體貼, 合格的年長戀人,一步一步誘騙他的燕銘。不知是否是受到了這個影響,江挽先入為主,這個人臉上雖然帶著溫和的笑意,落在他眼中也隻是浮於表麵的虛假表象。他仿佛看見了這個人虛假麵具後掩藏的不軌心思。這種感覺稍縱即逝。雖然很快反應過來從來沒有在燕家見過這個人,對方的視線也隻是恰到好處落在他身上, 點到即止,絕對說不上冒犯。但江挽墨鏡後的眼睛還是浮現出警惕之色, 頭巾後的嘴唇微抿, 冷冷看著他皺著眉思索了會兒,突然說:“你是燕銘的兒子?”他沒在燕家見過這個人, 對方又和燕銘長得這麽像, 說明和燕銘有血緣關係,並且還不淺,但和燕銘的關係不親近。年輕, 和燕銘有血緣關係但不親近, 隻這三條, 江挽就鎖定了燕銘那個被他關在精神病院的兒子。江挽剛說完,就看見對方眼中劃過一抹不似作偽的驚詫和冷凝,彎著的唇角微頓。畢竟當一個正常人聽到讓他在精神病院蹉跎了這麽久的罪魁禍首的名字時都不會平靜以待,更何況對方還是個真真切切的精神病患者。“您認識我父親?”燕熾垂下眼擺弄相機, 唇角弧度微壓,即使語氣依舊溫文爾雅, 但明顯冷了幾分,“抱歉,剛才冒犯了。”江挽不動聲色打量著他。片刻,燕熾抬頭道:“我已經刪掉了您的照片。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親自來檢查。”江挽“嗯”了聲,伸手接過了他的相機,明擺著不放心。燕熾沒有解釋他拍照的意圖,但江挽接過相機,往前翻了兩張,都隻是些小區的風景照,照片上顯示的時間都無一不在證明在他來之前這個人就在這裏拍照。是他亂入了他的鏡頭。江挽正要把相機還給他,拇指卻不小心又按了下按鈕,墨鏡鏡片上倒映出一張截然不同的照片。一張從高處往下拍的照片,鏡頭內空無一人,隻有左側入鏡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綠蔭草地,石子小路,樹蔭下兩張長椅,以及被掩在樹後的白牆。有些眼熟,但顯然不是這個小區。江挽下意識先掃了眼拍攝時間:2013/6/9,14:33。江挽後知後覺意識到他不小心窺探到了燕熾的隱私,及時止住視線,匆匆退迴上一張照片,抬眼見燕熾也看著他手裏的相機,抿了抿唇,說了聲“抱歉”,將相機還給了他。燕熾接過相機,冷淡地微頷首,走向小區內。他身高腿長,很快借著綠化的遮掩消失在江挽視野中。他相機裏最新的照片都是才在這個小區裏拍的,除此之外就是十年前的照片,說明他才從精神病院出來。聽說燕銘將他看管得很嚴,那他應該也不知道他是誰。江挽心中鬆了口氣,將頭巾裹得更嚴實,心中警惕弱了幾分,朝記憶中的路走去。他已經有七年沒有迴來過這裏。但他在這個小區住了十八年,曾經走過無數次迴家這條路,閉著眼睛也能走迴家。這些年小區也在不斷翻新,不僅更換了更智能便捷的門禁,擴大了綠化麵積,還新修了便民的露天遊泳池和健身器材。一切都很簇新,但他迴家那條路還是沒變。江挽打開門禁,穿過樓下大堂,抵達電梯前。兩部電梯都在一樓,但其中一部已經在運行中,窄小的顯示屏上顯示的數字很快從“1”跳成了“2”。江挽進了另一台電梯,按下了13樓。電梯緩緩運作,穩穩停在13樓。江挽出來時下意識瞥了眼另一部電梯,同樣也停在13樓,頓了頓,在樓道裏轉了個彎,卻隻看見他對門的鄰居關上門。沒看到人,但他家對麵那戶一直都有人住,奶奶在時和鄰居的關係都不錯,連帶著江挽和他們關係也不錯,但是江挽不喜歡這些房子裏的男主人。他們看他的眼神讓他感覺惡心。尤其是當他們撞見他在練舞時,練功服貼身輕薄,那些令人作嘔的視線就反複在他的腰臀間逡巡。江挽低頭輸入指紋和密碼,門內發出“滴”的一聲。然而當江挽打開門時,他卻突然生出近鄉情怯的感覺來,遲遲沒進去。過了許久,在背後突然響起了開門的聲音時,江挽才恍然迴神,邁了進去,反手關上門。江挽低頭,取下墨鏡和頭巾放在行李上一同留在玄關,然後輕輕穿過玄關,走進熟悉的客廳,目光匆忙掃視了一圈熟悉的、和小時候的記憶別無二致的布置,停在被端端正正擺在客廳的遺照。黑白遺照上的老人注視著站在她身前的小外孫笑得慈祥溫柔。江挽這些天一直緊繃的身體和神經突兀地鬆懈下來,後知後覺一陣濃濃的乏累湧上心頭。他對這套房子的感情很深。不僅是因為這套房子寄托著他從小到大的迴憶從被抱在奶奶懷裏的牙牙學語時期到後來因為不停長個,晚上腿疼到睡不著,被奶奶發現後天天給他訂鮮牛奶的青少年時期,還是因為這裏有他的奶奶。他的奶奶待人平和,溫柔了一輩子,卻用瘦弱堅毅的身體將她的小外孫護在身後,從來沒有讓他受過委屈,她從始至終希望的都是她的小外孫能安心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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