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挽迴複,他又迴:【我會去查。】【挽挽。】他已經完全不掩飾了。江挽沒迴他,摁滅了屏幕,躺在床上,右手搭在臉上,微微眯著眼從指縫間看著頭頂的燈。他以前並不怕黑,家裏的房間隻有頭頂的燈,此時房間通亮,刺得眼睛不太舒服。但他也沒想著關掉,因為如果房間裏沒光,他睡不好。江挽思索了一會兒張特助態度的變化,思緒最後飄到下午見到的那個年輕男人身上。他既然在小區內拍照,說明他有門禁,很有可能就住在這個小區。他隻想知道他那裏還有沒有他想要的照片,並不好奇他為什麽會從精神病院出來,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小區。他總有機會再見到他。更何況,張特助會把他的微信交給他。江挽閉著眼安靜躺著,唿吸漸漸勻稱。他終於迴到熟悉安心的環境,像終於迴到了母親的子宮,疲累的身體和神經都仿佛泡在溫暖舒服的羊水中,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溫柔地反複拍著肩撫慰哄睡。他神智很快模糊,一覺睡到了天亮。他醒過來的時候還混混沌沌盯著屋頂,過了會才反應過來下床洗漱,洗漱途中看見紅姐發過來的消息。紅姐:【明天去淮江。】紅姐:【你的行程我已經讓人透露給後援會,到時候我們會買熱搜。】江挽這場風波後首次在公眾麵前露麵,就算他們不想上熱搜也有人幫他們上,還不如一開始就把主動權掌握在他們手裏。江挽沒什麽意見,迴了個“好”。“你好好休息。”紅姐發語音說,“互聯網沒有記憶,你死忠粉多,《hello,木屋》也馬上要播了,到時候讓你粉絲多宣傳,總會把那件事壓下去。等沈氏這支廣告發出去我再幫你談一檔綜藝。”“不過……”紅姐欲言又止,“小陶有給你說過嗎?莫斐那邊在挖人。雖然現在有人隻是心動,還沒準備要過去,估計都在觀望你這次還能不能起來。”“但你工作室說到底還是燕總做主,到時候可能……你要先做好心理準備,挽挽。”他工作室的員工至今還沒人被成功挖走還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但大家都是為了討生活,他如果這次真的被按死起不來,這些人看不到前途,就算沒人來挖,他們也還是會走。而且他工作室是燕銘在做主,到時候有可能會直接被解散,或者,直接將人調到莫斐工作室去。紅姐先將這些事告訴江挽,就隻是讓他有心理準備。江挽心裏清楚,說:“知道了,謝謝紅姐。”他淡淡道:“我不會翻不了身,”紅姐迴了個“ok”的表情,但下一秒江挽的迴應讓她眼前一黑:“但是”“我七年前的確懷過孕。”那個舞蹈學院的老師語焉不詳說不知道他有沒有懷孕,如果再爆出一個他真的懷過孕,即使時間對不上,被人引導後也會變成他想父憑子貴嫁入豪門而放棄讀書。“????”紅姐險些崩潰:“那孩子呢??孩子的父親是誰?”“沒生下來。”江挽風輕雲淡地說,又有些愉快,“我也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反正不是燕銘那個老東西。”那個晚上那麽黑,他沒看清那個男人的長相。他身上還有燕銘放的竊聽器,知道燕銘現在有可能正聽著他的話,因此頓了頓,故意說:“可能是顧逐之,也可能是沈知硯,還有可能是張特助……哦,也有可能是他兒子的。”他語氣中時完全隱藏不住幸災樂禍的笑意:“反正不是那老東西的。他和我上了那麽多次床,我也沒懷上過他的種。”紅姐:“……”“你之前怎麽不說?”“燕家來往的人多,容易被人聽見。”江挽說。“好吧。”紅姐歎了口氣說,算是認了這件事,“我會讓他們多注意注意,隻要他們拿不出證據證明你懷孕流產,這件事問題就不大。”江挽說:“證據都在燕銘手上。”意思是隻要這件事被爆出去,就一定和燕銘有關。提到燕銘,紅姐也不好說。她看不懂江挽和燕銘之間到底怎麽迴事,也不能逼江挽放下身段和莫斐爭風吃醋把燕銘的心搶迴來。她到底對處理全網黑這種事有經驗,很快就將工作安排了下去,但現在工作室人心有些散,她沒告訴他們江挽懷過孕這件事,隻是讓他們多加注意。江挽有一天時間休息,他沒出門,一直坐在客廳,麵前放著他三個親人的遺照陪著他。十年前的電視早已經被淘汰,再加上已經十年沒人打開過,江挽搗鼓了半個小時也沒成功打開。他愣愣地在地板上坐了會兒,才訕訕摸了摸耳朵,不得不放棄,站起身,捧著三個親人的遺照,認認真真都擦拭了一遍,端端正正擺好。外賣的敲門聲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他沒開門,讓外賣員將外賣放在門口,然後才站起身,光著腳走向玄關,依舊拿起放在玄關的口罩和墨鏡戴好,再裹上頭巾,才謹慎地打開門。在他打開門的刹那,對麵的門也被打開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江挽抬起眼,就看見燕熾手中依舊托著那隻沉甸甸的相機,出現在他的對門。第17章 江挽沒想到燕熾會住在他的對門, 一時有些詫異,怔愣了片刻。他記得對麵以前住的是一家三口。燕熾穿著簡單的白襯衣,挽著兩隻衣袖, 單反的黑色肩帶隨意纏在他裸|露出來的結實幹練的右小臂, 頭發也隻是胡亂抓了幾下,打扮得很有些學生氣,不太像燕銘了。他看見江挽似乎也有些意外,鏡片後眼神微動,落在他臉上停留了許久,隨後隱忍又冒犯地從他包裹嚴實的頭部打量到他的肩頸處。但江挽沒錯過他開門時看見他時瞬間皺起, 卻又在下意識瞥了眼他的門牌號後鬆緩下來的眉。走廊內一片安靜。太巧了。燕熾打量他的眼神也很奇異。不像那些人看見他時令人作嘔的狂熱和色|欲,沒有溫文爾雅, 也沒有昨天在樓下遇見時發現他認識燕銘時的厭惡和反感, 隻有讓人捉摸不透的猶疑和探究。他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沒變,也沒主動開口, 但他的表情和眼神看上去都很幹淨。他似乎有事要出門, 現在不知為何停在了他們門口。江挽昨天第一次見到他時心中徒然升起的警惕這次沒再出現,他取下掛在門把手的外賣放在門口的雜物櫃,主動開口叫住燕熾, 原本玲琅嗓音被悶在頭巾和口罩後顯得格外沉悶:“燕先生。”燕熾好像從昨天知道江挽認識燕銘之後就單獨對他剝離了溫和的情緒, 但聽見江挽叫他, 他還是低醇地“嗯”了聲。“請問您現在有空嗎?”江挽問。他看見燕熾似乎微微收緊了托著單反的那隻手,迴答他時有些心不在焉:“嗯。”燕熾垂落的眼神落在江挽赤著的雙腳上,幾不可見一頓,補充說:“有空。”江挽沒有意識到他不應該在陌生人麵前隨意露出他的腳。因為他的腳和他這個人一樣生得過於漂亮, 白膩腳弓和霧粉的腳趾輕易就能勾起男人心底變態肮髒的惡念。即使不是腳控。燕熾斂著過於深黑的眼眸,掩去驚濤駭浪的深意。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江挽雖然已經對燕熾稍微降下了戒心,但也不會貿然讓燕熾進他的家,或者去燕熾的家裏。他迴去換了身衣服,穿好了鞋,才重新打開門。燕熾的目光飛快掃了眼江挽已經穿好鞋的雙腳,不動聲色地抬起頭,目光依舊在江挽保護得過於好的臉上逡巡了一圈,才微微點頭,率先走向電梯。一路無話。江挽挑了個私密性比較高的咖啡廳,隨意點了杯冰美式,將菜單交給服務員,才看向燕熾。燕熾的相機放在他的手邊,原本纏繞在他手臂上的黑色肩帶垂落在桌邊。江挽掠了眼相機,他對這個東西沒什麽研究,看不出這是什麽款式,隻知道它看起來沒有用了十年的那種陳舊感。看上去很新,但sd卡裏有十年前的照片。江挽目光從相機轉移到燕熾臉上,看他點咖啡。燕熾捧著菜單,他從下樓時就若有所思,皺著眉心看了會菜單,跟著點了個冰美式,把菜單還給服務員,抬眼看向江挽。咖啡上來之後,江挽才取下頭巾和口罩放在手邊,臉上單戴著墨鏡。這個角落沒多少人注意,江挽鼻梁上架著的墨鏡也幾乎遮住他半張臉,他主動開口說:“燕先生,我可以再看看您拍的照片嗎?”燕熾執起咖啡送到唇邊,薄唇被澀苦的咖啡潤濕,在咖啡的遮掩下隱晦瞥著江挽的唇部,又很快收迴,問:“為什麽?”江挽調出手機裏的照片推到他麵前:“這張照片是您拍的嗎?”燕熾垂下眼,在江挽沒來得及收迴的白生生的手指上流連了兩秒,才掠了眼屏幕上的照片,唇角弧度微微有些深。他抬眸看向江挽,微微壓著唇角:“是。”江挽蜷起手指,心跳漸漸變得緊張:“那你還有沒有拍到其他的……照片?我可以出錢買。”“抱歉,我不同意。”燕熾將手機推還迴去,看著他冷淡說,“照片上的人對我很重要,我不會分享或者交易他的照片。他是我喜歡的人。”因為是喜歡的人,所以才會傾注愛意拍出這麽用心美好的照片,拍出一個值得被捧在手心、值得世界上最純粹幹淨的愛意的江挽。江挽一言不發垂眼盯著手機上的照片。從青少年時期起,他就見過很多其他人拍他的照片。它們幾乎都被摻雜了私心和惡意,即使再尋常的表情和動作,最後的成片都會像豔|照。即使隻是普通的壓腿劈叉,都會讓人浮想聯翩。他不喜歡那些照片。如果沒有燕銘讓工作室保護他的素人時期,那些照片都會在他進入娛樂圈後流出來,變成那些隱匿在他粉絲中的變態中傷意|淫他的利劍。燕熾認識他,江挽低頭飲了口咖啡,沒有主動暴露他就是江挽。他這些年聽多了喜歡,被所謂的喜歡擠壓得幾乎連靈魂也喘不過氣,所以他乍一聽見燕熾喜歡他時內心沒多少波動。冰美式的滋味熟悉地在口腔內蔓開,江挽突然聽見燕熾說:“你認識他嗎?”江挽說:“什麽?”“我的父親,”燕熾說著停頓下來,唇畔浮現一抹刻薄的嘲諷,他似乎冷笑了一聲,“我的父親搶了我喜歡的人,你既然認識我父親,那你認識他嗎?”江挽問:“什麽意思?”“你手機裏的這張照片是我唯一洗出來放在房間的照片。”燕熾目光停留在江挽肘邊地手機上,說,“很可惜,被我父親發現了。”“他搶了他兒子喜歡的人。他這種人是不是很禽獸?”他冷笑著說,“如果不是他,照片上的這個人會是我的初戀。”燕熾的情緒和剛才不太一樣,江挽直視著他的臉,發現他臉上的溫和和疏離完全褪去,眉宇間滿是森冷的戾氣,原本純良的大學生模樣打扮也變得像個瘋子。燕熾過於黑沉的眼眸隔著鏡片凝視著江挽,雖然沒說話,但江挽眼皮卻跳了下。他想起之前他聽說過燕熾的母親有遺傳家族病史,燕熾會被關進精神病院的直接原因就是他有人格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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