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沉眼神下掠,在莫斐臉上停留了片刻,轉而看向燕銘。莫斐的香檳杯尷尬地僵住,而後委委屈屈收迴手,撓了撓燕銘的掌心。燕銘眉心微皺,正要說話,驀地一個保鏢低調地從小門進來,在燕銘耳邊耳語了幾句。莫斐看了看那個保鏢,剛想撒嬌,抱在懷裏的手臂就被抽走,緊接著他就看見燕銘將他拋在原地,和那個保鏢離開了。燕銘原本就是這場宴會關注的重心,很多人都偷偷覷著他們,打算抽時間來找燕銘攀談。莫斐作為他這場的男伴,同樣享受到了這份殊榮。但燕銘和保鏢離開時根本沒在意他,他被當眾甩開手,被單獨留在原地,感覺尷尬又丟臉。莫斐下意識環顧了一圈,看見有人和同伴交頭接耳,目光停留在他腕間的手鏈。他仿佛在這些細細碎語中聽見了“鄉巴佬”,“不識貨”的詞語,諷刺他將別人不要的貨色撿來當成寶貝,刺耳得他險些維持不住溫柔漂亮的表情,手指差點當場捏碎脆弱的香檳杯。他抬起眼,嫉恨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下午親手將這條手鏈交到他手中的燕旭臉上。燕旭正與顧逐之和沈知硯站在一起,似乎察覺他的目光,偏過頭看向他,笑著衝他抬了抬酒杯。而顧司沉正走向他們。這些人都是江挽的狗!莫斐咬緊牙,垂下了眼,故作從容地放下香檳,往燕銘離開的方向跟上去了。他的離開在宴會廳掀起小小的波瀾,但他沒法再得意。莫斐有種直覺,燕銘是為了江挽才會這麽匆忙離開。但等他出去的時候,燕銘和保鏢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深吸了口氣,抬腳走進花園。“挽挽迴你微信了嗎?”燕旭收迴在莫斐身上浪費的眼神,咬牙切齒地對顧逐之說,“你他媽最好把挽挽的微信交出來,當初我們建群的時候可不是讓你吃獨食的。”“挽挽會生氣。”顧逐之淡淡地說,麵容冷漠地捂緊手機,“他不會同意我把他的微信號隨意交給別人。”燕旭說了一晚上,現在已經唇幹舌燥,他遞給沈知硯和顧司沉一個眼神。沈知硯和顧司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他的嘴,一人鉗住顧逐之一邊肩膀將他暴力架出宴會廳,在花園的路燈下摳出顧逐之緊緊捏在手心的手機,險些掰斷他的手指。顧逐之在他們四人當中年紀最小,輕易就被氣得跳腳:“當初沈知硯砸了幾千萬也沒要到挽挽微信,我要了這麽久才加上微信,還要捧挽挽,你們憑什麽白嫖?!哥!!你助紂為虐!!!”他篤定:“你加!你們加挽挽也不會通過!”燕旭掰著他的臉扶正掃了人臉識別,將江挽的微信推到群裏,然後把手機丟給他:“滾蛋。”沈知硯和顧司沉鬆開顧逐之,飛快點開江挽的名片添加微信。顧逐之冷著臉整理淩亂的衣服,在路燈旁的長椅上坐下。“當初說好是共享挽挽老婆。”顧司沉提醒弟弟。顧逐之整理著衣服沒吭聲。共享?他在心裏冷笑,又幸災樂禍他們沒靠近過江挽才會保持這樣的天真,心說:等他們自己單獨接近過江挽之後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他們隻會像他這樣,隻想獨占江挽。三人都發送了好友申請,沒等到江挽通過,他們群裏突然跳出來一條消息,四人手機同時一震。群主:【視頻】是他們曾在熱搜上看到的江挽雨夜飆車的那個視頻,但多了幾分鍾時長。這幾分鍾時長中,他們看見江挽的車被後麵的那輛車猛地撞擊截停,燕銘從後麵那輛車上下來,將江挽從車上扯下來用力甩了一巴掌,隨後被粗暴地拽起來塞進後麵那輛車,朝原來的路疾馳而去。視頻中燕銘說的那些話清晰可聞:“太不聽話了,挽挽。叔叔對你很失望。”“為什麽要逃呢?”燕銘說,“你那麽乖,所以叔叔沒有說過挽挽如果要跑就會把挽挽腿打斷關起來。叔叔太慣著你了,挽挽。從現在起,挽挽可以不用再跳舞了。”江挽在雨幕中瑟瑟發抖。這個視頻隻要一發出去,江挽這段時間背負在身上的惡名就可以徹底洗脫。這個視頻完全可以證明他不是為了想嫁入豪門才從學校退學,也沒有釀成任何車禍,這場車禍中的肇事者不是他,他是受害者。視頻播放完後屏幕中間自動出現一個三角符號,四人抬起頭,在彼此的眼裏看到了同樣的意圖。在發現被江挽拉黑後,林鈞還是在江挽房間門口徘徊。他知道江挽的警惕性很高,所以猜出他今晚在發現被裝了攝像頭之後就不會在這個房間裏休息。他也知道自己弄迴來的藥性有多烈。他看見江挽喝了一口被替換後的水,心裏盤算著時間,想等著江挽出來。就算不能動他,但如果能碰一碰他,也是好的。但很快,他聽見了門內反鎖的聲音。“……”林鈞眼神微沉,他手裏沒有鑰匙。他手機的微信群裏還有人不停在發消息,催促他趕緊拍兩張江挽藥效發作後的照片解解饞。林鈞心裏煩躁:【滾。】他無意識捏著指骨,正對著江挽的房門凝神仔細傾聽裏麵的動靜時,不遠處的電梯“叮”的一聲。他條件反射轉過頭,看見原本應該在宴會中的燕銘被幾個保鏢簇擁著從電梯出來。林鈞下意識站直身體,心髒跳得很快:“家主。”燕銘眉心微凝:“出去。”“是。”林鈞立即點頭,立即離開了。他走出了一段距離,忽然迴過頭,看見燕銘從保鏢手中取過鑰匙,親自打開了門。電梯很快又“叮”了一聲,這次出來的人是莫斐。他險些撞到了莫斐。莫斐心情本就不太愉快,皺眉:“你走路不看路?”林鈞抬起眼,飛快掃了眼莫斐的臉,眸中情緒莫名,嗓音有些冷漠:“抱歉,莫先生。”“快滾。”莫斐低聲罵他,隨即看向前麵的燕銘。燕銘已經打開了門,將鑰匙拋給身後的保鏢。反鎖的門鎖被轉動的時候江挽正抵著門低低喘|息,勉強維持著最後的理智。他很熱,肌膚浮起淡淡的粉,手臂裸露出來的地方已經被他抓出淡淡的痕跡。許久之後他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有人在開門。他擔心是那個被燕銘雇迴來的變態,綿軟無力地抵著門,薄弱的意誌艱難地抵抗對方進來。江挽勉強提起精神,用力咬著舌尖,幾乎將舌尖咬得糜爛。這個時候他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任何疼痛都會和藥性殊途同歸。“挽挽。”門縫上依稀傳來燕銘的聲音。江挽怔怔抬起臉,看見燕銘出現在頭頂。在看見燕銘的瞬間,他的大腦卻清明了不少。他不知道自己焦紅的麵孔上已經掛滿了眼淚,理智也即將被摧毀,他淚眼瑩瑩、失焦地仰著臉仰視著燕銘:“叔叔……”很可愛,也很漂亮。燕銘冷淡的眼眸終於微微軟化,他沒有硬讓人推開門,伸手撫了撫江挽滾燙的臉頰,低聲哄慰:“開門讓叔叔進去,挽挽。”“你離不開叔叔。”燕銘愉快地、低低地說。江挽咬著牙關,覆著瑩亮淚膜的眼睛透過狹窄的門縫看著他。他忍著喉嚨的焦渴,殷紅的唇角流露一抹冰冷的弧度:“叔叔太高看自己了。”他想起這件事是燕銘在背後授意就犯惡心,用盡全身力氣抵著門,難受地間歇了一會:“叔叔畢竟是老了,還是去找莫斐吧,他一定,”他腦袋昏昏沉沉,卻十分惡意地說,“不會嫌棄叔叔又髒又老。”他吞咽著舌根分泌的唾液:“而且叔叔剛才不是告訴了他們,我們已經結束了嗎?”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肯服軟。燕銘眼中淺淡的柔情散去,他直起身,冰冷地俯視著坐在地上的江挽,隨機抽出鑰匙拋給保鏢,“哐”的一聲,房門被徹底合上。跟上來的莫斐隻來得及看見燕銘陰沉著臉往樓上走,原本有些憤恨的眼神轉變成得意,盯了眼緊閉的房門,柔情蜜意地快步跟上了燕銘。房門前重新恢複了冷清,合攏的門將細碎的喘息關在了身後。林鈞低著頭離開別墅時依舊心不在焉想著江挽,他邊翻看著群成員發在群裏的監控截圖,穿過花園時卻突然撞到了一個年輕男人。對方鬼魅般出現在他的必經之道,他直直撞了上去。他人高馬大,莽力撞上去向來都是將對方撞出去。然而這次不但這個人腳底沒有挪動半分,他卻被撞得一個趔趄,手臂發麻,不僅手機掉在地上,耳機也摔在地上,滾到了這人的腳下,“哢嚓”一聲後被踩得稀碎。雖然是這人突兀地出現在這條路擋著他,但燕家老宅來往的人非富即貴,而林鈞隻是被雇來的男傭,所以他即使下意識不悅皺起眉,卻也不敢衝撞到他的人發火。隻能忍氣吞聲,低眉順眼道歉,彎下腰想撿手機:“抱歉。”然而他的視野中出現一雙手工定製皮鞋和一隻被高定西裝裹覆的結實手臂,他保持著彎腰的姿勢,看著對方手腕上隨著他的動作露出的某高奢品牌今年限量發售的手表。他的手機屏幕還沒熄滅,對方比他更快撿走了他的手機。於是林鈞直起腰,伸手去接自己的手機:“謝謝您,先生。”對方卻沒有將手機還給他,而是饒有興致地翻閱著那個群聊的聊天記錄:“‘好想□他。’”“‘為什麽不□在他臉上?’”“‘挽挽剛才離鏡頭好近,可以顏□了。’”林鈞動作一滯,意識到對方在讀那個群聊的記錄,惱怒地抬起頭看向這個沒禮貌、突兀出現在燕家老宅的人:“先生,請”他的話戛然而止。他的身高已經算得上很高了,但這個人比他還高一些,他平視的視線也隻能落在對方唇下側的那粒病態的淺色小痣。更重要的是,他發現這個人長得很像他的雇主。他見過所有住在燕家老宅的燕家人,但就連血緣關係最緊密的燕薇、燕旭,也沒有他麵前的這個年輕男人長得這麽像燕銘。燕薇是燕銘的親姐姐,燕旭是他的親外甥。如果不是從來沒聽說過燕銘有孩子,他幾乎快懷疑這個人就是他雇主失散多年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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