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宗義成和柳川調信這對主臣,不用楊承應挑撥,關係已經完全不行了。


    曆史上,七年後也就是倭國寬永八年,矛盾激化到柳川氏上書德川幕府,揭發了宗家一係列“違逆”的舉動。


    雙方至此徹底撕破臉皮。


    兩年後,寬永十年,柳川氏再次上書。


    最終結果,德川家光裁定柳川氏身為臣下居然告自己的藩主,為大不敬,下令將柳川氏流放。


    德川家光還借機插手宗家內部事務,把宗智順和規伯玄方流放,削弱宗家勢力。


    自此,對朝貿易徹底落入德川幕府的手中。


    讓所有人想不到的是,楊承應真的不打算挑撥,而是打算化解。


    等外人都走了,楊承應對柳川調信祖孫道:“我知道,你們對於與大明貿易所得的利潤分配極為不滿。”


    “這,足下是道聽途說來的吧,不能信。”


    柳川調信這隻老狐狸,立刻否認這個說法。


    楊承應道:“不管真假,有個道理,你們必須明白。”


    風吹動走廊上竹子做的風鈴,叮當作響。


    “幕府好不容易完成統一,太閣餘威猶存,絕不想看到以下犯上的事發生。哪怕是你們占理,到那裏也沒理。”


    楊承應臉上露出充滿深意的笑容。


    柳川調興到底年輕,聽了這話,當即發作:“幕府明斷是非,怎麽會對我們的訴求置之不理!”


    “因為你是臣下!”楊承應看向他,“哪怕你是對的,也會是錯。何況,在你們和宗家之間做選擇,肯定選擇宗家。”


    柳川調興眉頭緊皺,顯然無法接受這種說法。


    相比之下,老狐狸柳川調信很快接受。


    柳川調信是從混亂中走過來的,親眼看著一段段往事發生。強如豐臣家,也化作一陣青煙,飄向遠方。


    幕府為了鞏固權勢,采取各種手段,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但誰敢說,自己能洗幹淨脖子,等著幕府討伐。


    片刻之後,柳川調信問道:“閣下此來,莫非是受到藩主的邀請,特來做說客。”


    “不是。”


    楊承應喝了一口酒,繼續道:“我是為了雙方的利益而來。”


    “請說清楚。”


    “你們兩家鬧起來,最後隻能是兩敗俱傷。一方喪失了對朝貿易獨斷權,一方徹底失勢。而我,也因為你們利益受到影響。”


    楊承應說完,反問他們:“請問,這樣劃算嗎?”


    柳川調信想了一下,道:“當然不劃算,可是宗家對我每每欺壓,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這點你放心,今天晚上,我會幫你們說清楚。”


    楊承應說道:“讓你們有機會分一杯羹,得到貿易裏麵的利潤。”


    “嗬嗬,這麽幫我們,不知道有什麽我們可以效勞的?”


    柳川調信相信,隻有交易才是最可靠的。


    “當然有啊,比如介紹我們和平戶藩的鬆浦家認識。”


    楊承應果斷開出價碼。


    柳川調信想了又想,點頭同意。


    楊承應造訪柳川氏的消息,很快傳到宗義成的耳朵裏。


    這位沒有經曆過戰亂的藩主,登時坐臥不寧。


    聯想到待在碼頭的幾千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水師,更讓宗義成心緒不寧。


    他叫來宗智順和規伯玄方:“楊承應去找柳川老兒,絕對沒安好心。他手底下有兩千多精兵,要是和柳川氏合謀對我不利,如何是好?”


    規伯玄方倒不這麽認為:“楊承應帶著那麽多的貨物前來,分明是打算做生意,應該沒有別的想法。”


    “萬一有呢!”宗義成反問。


    “藩主,他如果對您不利,這些貨賣給誰?”


    “說的在理。”


    宗義成稍微安下心來,接著想到了一件事,又緊張起來:“他又想訛我的銀子!”


    規伯玄方一時語塞。


    這不是禿頭頂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


    白天的交談,已經透露出這一信號。


    宗智順道:“破財免災,不如花些錢買個安靜。”


    “安靜!三年前來過一次,保不準三年後再來一次,難道來一次我就給一次錢。”


    宗義成有些不滿地說。


    他很懊悔,當初因為不知道楊承應的底細,被楊承應那一個淩厲的眼神嚇到了,以至於乖乖的給了銀子。沒有當機立斷,帶人偷偷殺了此人。


    如今,此人身邊帶著護衛,身後又有兩千精兵,再想動手已經不可能了。


    宗智順卻道:“豐厚的迴報相比,這點錢不算什麽。”


    “這倒也是。”


    宗義成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規伯玄方擔憂道:“比較擔心的事,是柳川調信說服楊承應,同意分給柳川氏一部分利潤。”


    “這事必須拒絕。”宗義成把臉一沉,“柳川氏隻是我家一個家臣,憑什麽分這部分利潤!”


    宗智順卻道:“話不能這麽說,柳川氏自初代藩主開始輔佐,如今也傳了三代。在宗家極有分量,如果冒然拒絕,會得罪楊承應和柳川氏。”


    這的確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這兩方都有實力,誰也不能輕易得罪。


    兩人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規伯玄方,這個宗家最有權謀的人。


    “阿彌陀佛。”


    規伯玄方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晚宴時,隻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宗義成和宗智順隻能接受。


    當天晚上,宗義成率領家臣在廳裏宴請楊承應。


    楊承應帶了包括寧完我在內的上百人前往,個個身著鎧甲,讓本來就小的廳變得擁擠起來。


    宗義成一瞧這架勢,趕緊讓家臣調來三百足輕在外麵藏著,一聽到裏麵有異常,就趕緊出來救駕。


    柳川氏一家子也參加了,作為首席重臣,柳川調信享受坐在宗義成左手邊,第一個席位的位置。


    楊承應和宗義成並坐,在楊承應的右手邊坐著一排自己人,寧完我等。


    吳三桂、沈誌祥等人站在他們身後,密切注意對方的動向。


    現場氣氛變得劍拔弩張,暗潮湧動。


    火劈裏啪啦的響著,點亮黑夜。


    能劇的表演者,在台上。


    宗義成心驚肉跳,時不時瞄一眼楊承應。


    卻見楊承應表現得淡定,心無旁騖的欣賞著能劇表演。


    雙方就這樣保持著距離感,靜靜地看著表演。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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