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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裏有足夠多的人的話,這句話就像往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扔一個炸彈吧。


    任何一個有理智,懂得一點曆史的人都該知道,白也的指控是多麽嚴重,可惜這裏沒有正常人,眾神聞言,似乎聳動了一下,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大概僅存的理智和對人皇的忠誠隔空碰撞了一下,迅速敗下陣來。


    反應最大的,竟然是人皇本人,人皇的神色瞬間扭曲了起來,美麗的容光再次褪色,她尖叫道:“我不是人皇?你說什麽?我就是人皇!天上地下,四海八方,隻有一個人皇,那就是我!”


    白也口吻還是很冷靜,道:“你是人皇,為什麽不能控製人皇鼎?若能控製人皇鼎,你早就自兼天帝之位,何必管什麽神諭?難道你真有一片丹心?”


    人皇暴怒,大道:“誰說我不能控製人皇鼎?你把人皇鼎給我,我自然控製給你看。”


    白也將手攤開,道:“人皇鼎就在這裏,你能控製,就把他叫走吧。”


    人皇盯著白也手中的人皇鼎,突然伸手去抓,白也手一鬆,人皇鼎無風自動,往不周山頂上飛去。


    人皇大怒,手指並不撤迴,向白也抓去。白也身子一虛,化為綠色光芒,也跟著人皇鼎往山上跑去。人皇咬牙,跟著追上。


    他們的速度自然奇快,快到眾神都隻能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但誰都沒有在身法之外,采用咫尺天涯、空間移動這樣的神通手段,反而老老實實向山上跑去。不周山實在太大了,越往上走,兩人的身形越慢,漸漸慢到和常人無異的地步,甚至因為爬山疾奔,出現了如常人一般的氣喘。


    人皇一麵奔馳,一麵瞪著白也,道:“你既然偷生,為什麽不去逍遙,還要跑迴來送死?難道你以為自己是我對手?”


    白也道:“我說了,拿迴我的東西。我不像你,什麽都想要,權柄盡握還不滿足,還要做名正言順的天地人皇。我隻要拿迴自己的東西。”


    人皇大笑,道:“你的東西?什麽是你的東西?地皇的遺產麽?真是好笑,你說我不是人皇,難道你就是地皇?別開玩笑了,你和我有什麽不同?不過是希望繼承老一代神祗的後來者,要我說,你還不如我。我是從人皇身體中誕生的女兒,你不過是個山神而已。何況你現在也不是山神了。你說我不能控製人皇鼎,你難道還能控製不周山嗎?”


    白也道:“我是不周山靈,也是地皇親自指定的繼承人,繼承了他的神性和責任,繼承了他的權柄和義務。而你隻是從人皇身體中誕生的異體。她從來沒有承認過你。”


    人皇顯然被戳到了痛點,身子微震,落了幾步,但緊接著趕了上來,道:“不過是一麵之詞而已。你終究不過一個山靈,連山神都不是,不過是冒名頂替的偽劣品。我是真正的人皇血脈,比你這自稱的繼承者高貴萬倍。”


    白也淡淡道:“你剛剛說那些神獸也是你的血脈,你覺得它們很高貴?你怎麽看它們,人皇就怎麽看你。”


    人皇道:“我是人皇血統,你說我和禽獸一樣,那你這樣的山靈,豈不是禽獸不如?那你還有臉說,你繼承了地皇權柄神位?你怕是覬覦神位,趁火打劫吧?無恥的盜賊,當年我審判你,隻打你下黃泉,還是寬恕你了。”


    白也道:“既然你是人皇親女,你怎麽不能打劫?還是你顧忌母女關係,不肯接收你母親的遺產?就算她沒留下遺言,你自認為是她的繼承人,不周山又以你獨尊,為什麽這麽多年還不能繼承人皇鼎,以至於坐看天漏束手無策?”


    人皇一時語塞,白也冷笑道:“其實很簡單,你沒能繼承,是因為人皇在防著你。”


    人皇腳步一停,一時間閃過一絲失落,似乎真的被一頭冷水澆頭,渾身都僵住了,突然她神色緩過來,冷笑一聲,道:“你懂個屁。”


    白也道:“我別的不懂,隻懂人皇是萬惡之源。”


    人皇高聲喝道:“你說誰?”


    白也不耐煩道:“不是說你——我說了,你不是人皇。比起人皇,你的罪惡不過是小打小鬧。那些神獸不過罪過於天!”


    這句話如同雷震,從不周山上一路傳下去,聲震百裏。然而百裏千裏以外,無人圍觀,如此嚴厲的指控也隻好像是一句吵架的挑釁,收獲對方一聲冷笑而已。人皇冷笑道:“謀逆?你說地皇?人皇和地皇確實曾有戰爭,那是神戰,包括你我的戰爭都是人地之戰的延續,可那又怎麽樣?人皇和地皇同為天皇生成,論出身論功績論權位並無上下。他們的戰爭並無上下,要說起因,還是地皇先動手,當然你可以不承認。但就算是人皇毀滅地皇,那也扯不上謀逆,你倒是敢用詞。”


    白也道:“誰跟你說地皇?我說天皇!”


    人皇一震,冷笑道:“你說什麽都可以,別說人皇弑了天皇,就算你說天塌是人皇造的,也沒人管你了。”


    白也道:“難道不是?”


    人皇真情實意的笑了起來,因為她真的覺得白也的話好笑,道:“你真的認為是人皇捅漏了天?好,你喜歡就好。”


    白也道:“你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瞥了一眼人皇的神情,道:“看來你真不知道。即使從人皇身體中誕生,她不肯把記憶傳承給你也是枉然。”


    人皇道:“哦,那我不知道,地皇又把什麽樣的記憶傳承給你了?”她一方麵厭惡地皇和地皇一脈,一方麵對前任人皇也有複雜的感情,能聽到人皇的曆史,她甚至不介意讓白也多活一時片刻。


    白也道:“不用傳承,我親眼所見。彼時我已經在不周山上誕生,親眼看見人皇如何偷襲天皇的。天皇本是開天的神祗,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人皇雖然也是第一代神祗,如何能和他老人家相比?還是依靠偷襲。她以迅雷之勢將天皇刺殺,奪取了他的座,又處理了他的身體。天皇的身體和天連結在一起,若奪取天皇身體,天必然崩塌。人皇也知道輕重,奪去了座之後,將天皇的神軀化掉。”


    “本來如此,她也可以暫時逃脫弑天的詛咒,可她心猶不足,看上了天皇的神軀中最神聖的一部分。她看上了天皇的頭骨。”


    人皇悚然一驚,喝道:“你說什麽?”


    白也沒理會人皇,按照自己的節奏敘述下去。“她被欲望衝昏了頭腦,終於下手奪取了天皇的頭骨,將它練成一件法寶。”


    不看人皇難看的神色,白也道:“對,就是人皇鼎。”


    人皇的目光不自覺的往山峰上看去,隔得老遠,還能看見那小小的丹鼎在跳躍。


    白也繼續道:“當奪取天帝之骨的時候,天就已經開始塌了。人皇執迷不悟,一心等人皇鼎煉成方亡羊補牢,引發了天地大劫。那時已經沉睡在不周山下多年的地皇蘇醒,趕到不周山之巔。”


    “那人皇還想用借口搪塞,但人皇鼎還在煉製,天皇氣息未散。地皇已經發現了端倪,向人皇質問。人皇借口拖延,又把天塌之事指給地皇。地皇心係天地,被人皇偷襲,又重演了天皇隕落的那一幕。”


    人皇突然冷笑道:“你將地皇說的大義凜然,可記得地皇與天皇的爭端?不是地皇如何高尚,不過技不如人罷了。反而人皇一日之內連勝兩神——假如你說的是真的,那麽她的地位難道不該出於所有神明之上?”


    白也道:“我隻說我看見的,你這麽想也可以。人皇法力非凡,可是地皇同樣有所準備,即使被偷襲,他依舊進行反擊,和人皇幾乎同歸於盡。倘若人皇毫發無損,你也不可能從她的傷口中誕生。”


    人皇淡淡道:“誠然,但我不會感激地皇的。”


    白也道:“地皇不用你感激,他若繼續搏殺,是可能與人皇玉石俱焚的。但那時天崩地陷,大難臨頭,地皇以大局為重,以自身神力化作不周山五彩石,成為補天之材,最後盡到了他的責任,然後把衣缽傳給了我。人皇殺了他,也答應了他的要求,完成補天的大業,算是盡了人皇的本分。然而人皇在補天過程中依舊假公濟私,致使眾神紛紛隕落,那也是後話了。”


    人皇淡淡道:“你隨意編排人皇,我無話可說,畢竟你親眼所見。然而到了此時,我也已經誕生,同樣是見證人,就不容你胡說八道。那些眾神一個個愚蠢自私,誰也不想補天,紛紛以鄰為壑,爾虞我詐,隻想著害死他人。他們死的罪有應得,你也要栽在人皇身上?”


    白也道:“我沒說人皇錯了,如你所說,他們都是一丘之貉,死就死了吧。那我們就說你我都親眼看見的一幕吧。人皇補天險些失敗,最危急的時刻,人皇鼎出世,你還記得麽?”


    人皇輕哼了一聲,白也道:“對,就是‘天帝將生,萬象更新’的神諭出世的那一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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