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個傳統的女人,她一進門就惡狠狠的,我還以為是上官清淺過去說了什麽,她知道我吃著碗裏看著鍋裏,要收拾我。


    都說會叫的孩子有奶喝,我一看勢頭不對,就打算過去坦白從寬,結果才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我媽一把提著耳朵,劈頭蓋臉的就罵道:“你個老鴰啄(zhua滇南土語)讓你去考試,你就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不三不四?


    陳歐和張萌萌一下就尷尬了,摸著鼻子不說話了。


    不管他們身份如何,在我媽看來,都是十八九歲的半大孩子。我媽緊接著就瞪著陳歐和張萌萌道:“你們兩個的家長呢?讓他們來把你們叫迴去,別禍害了我們家小初。”


    我媽是真的生氣了,絲毫不留情麵,劈頭蓋臉的對著陳歐和張萌萌就是一通質問。


    “阿姨,我們這不是在給林初補課嗎?”陳歐臉皮在厚,現在也是尷尬得不行。


    “補課?幾天了,我就看見你們帶著林初東跑西跑,一天書都沒看,還補課!”我媽的想法很大眾,自家的孩子不聽話,責任就怪在別人家的孩子頭上了,特別是陳歐和張萌萌歲數都比我大,這在我媽看來,就是他們把我帶壞了。


    陳歐和張萌萌被我媽說得無言以對,兩人尷尬的站著。我也不敢多話,隻是偷偷看小紅,然後在看看上官清淺,兩人就比較自在了,但我媽訓完陳歐和張萌萌,迴頭就跟上官清淺說:“上官姑娘,我看你的年紀和說話的樣子,應該是上過大學的人!”


    上官清淺嗯了聲。我媽接著就道:“上官姑娘,你現在借宿在這裏,白天要是沒事的時候,能不能幫我們家小初補補課?你看,我們家小紅現在也抽不開身,你和小初又像姐弟一樣,你說的話,她可能更容易接受!”


    剛聽到前麵幾句的時候,上官清淺表情還算正常,聽到後麵一下就變得尷尬了。


    我媽這話說得……很有藝術。


    上官清淺尷尬的笑了笑,迴答我媽說:“可以的,阿姨!”


    陳歐見我媽氣勢洶洶,慫恿的推了推張萌萌,張萌萌站出來說:“阿姨,你要是不高興,我們現在就走,不過我們真的沒有耽誤小初的學習。”


    張萌萌的意思是想說我特麽壓根就不愛學習,怪不得他們,他還沒開口,我就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隻好把後麵的話收了迴去。


    “唉!”我媽長歎了一聲:“要走也先把飯吃了在走!”


    陳歐說:“那阿姨,我們吃過飯就走!”


    我站在一旁不敢多話,生怕我媽又來揪我的耳朵,都是快有老婆的人了,還要被揍,我臉皮上還是掛不住。


    我媽嗯了聲,也不在甩臉色,帶著小紅去廚房盛飯,全程都把上官清淺當做客人來招待。


    可能是我媽胳膊肘往裏麵拐,小紅的心情很不錯,穿著白裙子,像是一隻小白蝴蝶一樣來迴的穿梭,幫著端菜。


    飯菜上桌,神算子才一臉蠟黃的進門,見到神算子,我媽眉頭微皺,有些不滿的道:“怎麽還有一個?難怪你不想學習!”我媽橫了我一眼,還是要請神算子來一起吃飯。


    神算子這會拉得隻剩半條命,都沒力氣看我娘了,隻是聽見有人喊他,無力的擺了擺手,捂著肚子就躺在地上,還把我媽嚇了一跳,我趕緊解釋了下,說吃壞肚子,可能是拉脫水了。休息會就好。


    我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是笑開了花。


    吃過飯我媽收碗筷,上官清淺還想幫忙,被小紅搶先推在一邊道:“你是客人,坐著休息就行!”


    小紅的語氣很冷,也很平靜,而且說完就一直盯著上官清淺,直到上官清淺迴到院子裏坐著,小紅才轉身到廚房刷碗。


    我心虛得不行,生怕她們兩個吵架。但目前的情況來看,有火藥味,卻還達不到吵架的地步。


    因為年紀的原因,我到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反而是有些沾沾自喜。隻是高興歸高興,我心裏也不舒服。


    學習的事我自己是忘到九霄雲外了,可我媽一直還在惦記著,恐怕考試是免不了的了。


    但最重要的還是我媽現在的處境,我爹和二叔都一直瞞著他,人也不在家,她什麽都不知道,卻因為我,她也被卷了進去,時刻都會受到威脅。而且小紅也不能一直保護她。


    這一刻,我真希望自己有一個人丁興旺的大家族,或是一個門派,至少可以讓家人安安定定的生活。


    現在我把陰煞門徹底的得罪了,隻要小紅一走,他們絕對會不顧一切的殺上門。


    想想我就一陣頭大。


    陳歐和張萌萌打算出去避一下,等我媽走了他們在偷偷迴來。我順便看了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神算子。讓他們一並帶走。


    我送走陳歐他們,等我媽把碗筷洗完,她在圍裙上擦著手,過來跟我說:“小初,你二叔和你爹不在,耕地的時候我還得請人,那大水牛養著也沒什麽用,前天有人上門,給了五千塊的價,要不我就把它賣了,等你二叔迴來,我把錢給他,讓他在買一頭,你看怎麽樣?”


    家裏已經沒有男人了,這種事,我媽隻能跟我商量。隻是我剛聽完,眼皮就一陣狂跳,急忙問我媽是不是說定了?


    我媽說沒有,還好跟我商量。我一聽鬆了口氣,五千塊隻是普通水牛的價格,老牛可是鬥牛,這個身份就不止五千這個數了,何況它還是玄牛,有價無市的東西。


    但我媽跟我開口,肯定是家裏沒多少錢找工來幫忙幹活了,老牛一天吃的米糠玉米都是開支,我急忙把上官清淺給我的錢拿出來,鎮上吃飯開支用了兩百多,還剩四千七百多,零錢我自己留著,免得出門又沒錢。


    我媽看著我塞到她手裏的錢,眼眶一下就濕潤了。我急忙說:“媽,你別難過,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賺錢了。”


    我媽聽了這話,用手抹了抹眼睛說:“別人家的孩子,有你這麽大的時候,都還在學校裏無憂無慮,我們家窮,你爹這個月又沒了音信!家裏就隻有你一個男人了!”我媽說到這裏,眼圈更紅了。我也差點被他說哭了。


    “媽,等我複學了,周末的時候去一趟城裏,看一下我爹,你就放心好了,我上次去城裏,見到他了,過得好著呢!一個月能掙不少錢!”我嘴裏這樣說著,臉上也笑著,眼裏卻是噙滿了淚水。


    我比我娘也隻是稍微多理解我爹一些,打心眼裏還是不明白,他們為何不迴來,哪怕二叔現在變成了陰兵,但一家子人在一起,不是更好?


    我更不理解的是他們每次說話都是含含糊糊,一帶而過,把家都扔了。


    但我有再多的不滿,都不能在我媽麵前表露出來,強忍著把眼淚憋了迴去道:“媽,你就放心好了。我賺錢不難!”


    我這話說得到不是假話,當然,主要還是依靠小紅,隻要我把靈璧石賣了一顆,到時候我和我媽就有用不完的錢。


    問題是現在的情況,就算有了錢,我們也走出大山,人還是不安全,反而是在這裏,離小紅的大宅院近,遇到無法處理的危險,我還有逃跑的地方。


    “是媽沒用!”我媽用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我一下就哭了出來,撲到她懷裏,哭著道:“媽,你別這樣說,我保證,自己賺錢的時候也不會耽擱了學習,等考試的時候,我肯定能考上縣裏的學校!”


    我媽聽我這樣說,臉上才露出欣慰的笑容,把錢分成兩份,把多的一份給我說:“媽沒見過世麵,外麵的事你要自己去做,身上帶點錢,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我還有!”我沒接,推迴去,迴頭就跟小紅說:“你送我媽迴去?”


    “不用,我自己迴去就行,讓小紅留在這裏陪陪你!”我媽也沒在推辭,收了錢,看了眼小紅。


    我也看著小紅,她點了點頭,我才鬆了口氣。我媽的安危,現在全落在她身上,隻要她點頭,那問題應該就不大。


    送走我媽,我收拾好心情才迴來。剛才的氣氛有些低沉,上官清淺和小紅都沒說話,隻是兩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心疼。


    差不多我媽走遠了,我才喊了聲,不多時陳歐和張萌萌就摸了迴來,我不見神算子,急忙問人呢。


    “竹林裏拉著呢,放心吧,他主動迴來,事不解決他不會走。”陳歐迴來後,我們圍在一起把事完整的說了。


    上官清淺聽完改變了態度道:“如果真是這樣,隻要不和道門的人動手,我可以跟著去!”


    小紅道:“你太弱了。蒙拓行蹤詭異,我查了他很久,都無法得知他的老巢,而且此人深得兵家精髓,善於用計,現在這個時間上他還把如此重要的東西拿出來,很可能是陷阱!”


    “不可能。”


    小紅說完,神算子剛好從外麵進來,篤定的道:“我推算過了,這次行動隻要叫上道門的人,大吉,不會出任何事!”


    小紅聽到神算子反駁她的話,眉頭一挑道:“除非道門裏有左無一、吳道子那樣的人跟著,不過他們那個層次,都不會全力以赴的去戰鬥。”


    我想起在勾魂山,左無一的確一直沒有全力,忍不住問小紅是什麽原因。小紅道:“因為到了他們那個年紀,身體已經老化,每次全力出手,丹田都會承受不住道氣,會出現裂縫,同時也會減少壽元。”


    陳歐我們聽了,都是一臉恍然的樣子,不過左無一那種級別的存在,他就算不全力出手,我們也承受不住。


    我有些擔心的看著小紅,問道:“小紅,那你沒事吧?”


    小紅一下就不高興了,耷拉著臉問:“我很老!”


    “不是不是!”我急忙擺手,哪敢承認,但心裏的確是有這個擔心。


    陳歐他們也都不敢在提,就此揭過,不過看小紅樣子,應該真沒影響。


    我停下來,神算子才接著剛才的話道:“我算到了,蒙拓這次出來的人並不強!”


    “你算?你的命理之術在我看來不過是個笑話,算一算小朋友還可以,算蒙拓,你差遠了!”小紅見神算子三番兩次的推翻她的話,語氣也有些不耐煩了。


    神算子的本事就是算命,老本行被質疑,即便是小紅,他也要以理據爭。不過他剛要在開口,小紅就道:“就是古淩霄,他也不敢說能算到蒙拓!”


    小紅提到古淩霄這個人,神算子臉色一下就變了,結結巴巴的問:“你怎麽認識我爺爺?”


    古淩霄這個名字,感覺在場的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都很好奇。


    “我怎麽認識,告訴你你也不知道,隻不過你要知道一點,在你自以為把蒙拓算計進去的時候,結果就恰恰相反,你才是那個被算計的人。”


    小紅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在勾魂山,我一直覺得神算子才是背後安排的人,這種錯覺,實際上就是神算子被蒙拓利用了。現在一說,就明了了。


    神算子應該也想到了,臉色陰晴不定。不在肯定的問:“那怎麽辦,如果是陷阱,要不就別去了?”


    “東西他肯定帶來了,不去就是錯失機會,我今晚親自過去,道門的人想去的也可以,不過你們把我剛才說的話全盤告訴他們,別到時候他們把責任都推脫在你們身上!”


    小紅說完,我就緊張的問:“那我娘呢?”


    “讓上官去看著!”小紅看了眼上官清淺一眼,以一個長輩的口吻道:“你在勾魂山得了兩個機緣,我這次就再送你一個機緣!”小紅說著拿出一根發釵,遞給上官清淺道:“若是蒙拓或是陰煞門的人找到我家,你就帶著我母親上勾魂山,守山的陰將叫吳起,見到他你隻要把發釵拿出來,他就會護你進入大殿,躲在裏麵不要出來!”


    上官清淺不太喜歡小紅用這種態度跟她說話,也不想拿小紅的恩惠。


    小紅見上官清淺不伸手,也是有些吃驚,畢竟別人聽到有機緣,哪裏還會拒絕。但上官清淺不同,前麵我給她丹藥,她都直接拒絕了。


    我見狀急忙說:“上官師姐,這事就要麻煩你了。”


    我開口,上官清淺才不情願的把發釵接到手裏。


    陳歐這時輕鬆的道:“現在好了,弟妹親自出馬,我們也就不用擔心道門的人反水了,可以直接說!去不去,是他們的事,後果也要自己承擔!”


    神算子道:“事不宜遲,你們兩現在就去找道門的人,我在家推演位置!”


    陳歐有些為難的道:“我們剛又坑了他們一把,我們現在去,不是壽星公上吊?”


    小紅聞言,伸出一個手指點在桌子上,水杯裏的茶水突然就從水杯裏飄出來,形成一個水漩繚繞在她的指尖,匯聚成一個方形,緊跟著茶水迅速凝固,凝聚成冰,上麵刻著一個“白”字,小紅拿起令牌遞給陳歐道:“你拿著去,他們不敢為難你!”


    陳歐擔心在路上令牌融化,接過去就放在嘴上哈了口氣,用手搓了搓,沒有半點水漬,這才安心的道:“有弟妹的名號在,亮他們也不敢亂來。我和張萌萌這就上山,你們也準備一下。”


    我很好奇,趁著陳歐沒走,拿過令牌看了下,的確是冰,但就是不會融化。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小紅在旁邊解釋道:“上麵有我的道氣,冰不會融化,不過也隻能用十二個小時,十二個小時之後它就會融化。”


    “原來如此!”我感歎了一聲,看來道氣外放,可以做到的事超出了我的想象。


    陳歐和張萌萌一走,我突然發現神算子變得精神了,蠟黃的臉恢複了紅潤,甚至是有些凹陷的眼圈都隆了起來。


    “你,你,你……”


    我指著他,半天都無語,想到他的身份,倒也釋然。要是連自己有災都算不到,那他也愧對神算子這個名頭,隻是沒想到,他竟然配合著演戲。


    想到他和陳歐的矛盾因為這次估計也化解了,我也就沒說什麽。神算子也懂事,急忙湊到我麵前,拉著我的手道:“小老弟,冤家宜結不宜解,這次好不容易讓陳歐不在惦記以前的事,你就行行好,千萬別說出去。”


    我想想也是這樣,隻是這個人,實在是太圓滑了,我都為陳歐打抱不平。


    我和神算子聊天的時候,小紅單獨跟上官清淺不知道說了什麽,兩人一說完,上官清淺站起來就離開。


    神算子和我過去,神算子就道:“弟妹,我聽說蒙拓手下有八部陰將,個個都是天賜命格,實力超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八部陰將守衛著扶桑神樹,聽說有一種祭祀的手段,可以開啟天門,獲得永生。”小紅愛答不理的迴了一句。


    但這卻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扶桑,永生,是不是跟現在蒙拓做的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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