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出來,小紅也沒有隱瞞,給我講述了一段往事。


    這一段往事,跟始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山海經·海外東經》和《淮南子·天文訓》裏都有扶桑的記載。太陽升起的地方叫湯穀,那兒有茫茫大海和直通天庭的扶桑樹,十個太陽升起之前,先在碧藍的大海中沐浴,以後九個太陽在扶桑之上,一個太陽在扶桑之下,揩去水跡,於是光芒四射,給世界帶來清新美麗的早晨。


    可以說扶桑神木是跟萬物之源的太陽有著緊密聯係的神物,而且自古就有傳聞,扶桑神木上通天門,打開的人就能獲得永生。


    當年蚩尤和黃帝大戰,蚩尤戰敗退走滇南,把扶桑神木也帶到了滇南,由當地的苗族看守,後來輾轉有搬移到了巴蜀。


    始皇帝嬴政統一六國的時候,聽聞了此事,迷於長生之法的始皇帝於是派大統領章邯滅了巴蜀,搶奪了扶桑神木。


    術士徐福翻閱古籍,查到了關於扶桑神木的祭祀方法,需要聚集八個陰帥,用這八個人的鮮血祭祀,以此打開天門,獲得永生。


    但這八個人,天生命格獨特且各不相同,極為難尋。當時六國暗流湧動,對始皇帝身邊的徐福意見很大,考慮到影響,始皇帝不敢在國內尋找這八人,而是把尋找八部陰帥的事交給了鎮守邊陲的蒙恬,讓他在邊陲大軍裏秘密尋找,扶桑神木的事,自然也就被蒙恬得知。


    可惜事情還沒有結果,始皇帝就在東巡途中死亡,趙高李斯篡改詔書,下旨讓扶蘇公子和大將蒙恬自殺。


    扶蘇和蒙恬自殺後,趙高和李斯隻顧得上穩定朝堂,加上他們對長生一事本就不是那麽相信,扶桑神木也就此落到了蒙恬的後人手裏。


    我聽到這裏,感覺就像是聽了一個神話故事一樣。但眼前的事說明了一件事,這些神話一樣的故事,都真實發生了。


    扶桑有東方神木之稱,即便不存在真的永生,它應該也蘊含著一些神奇的力量。蒙拓和黃金火騎兵能出現在現在,應該就是得益於那種力量。


    現在隻有我和小紅兩人在場,神算子也坦然的談論古淩霄道:“我爺爺曾做過推演,扶桑神木會出現在這個方向,正因如此,我才會到了這裏!”


    神算子已經是鐵嘴神斷,他爺爺古淩霄的本事,恐怕能推演到一些天機了。


    小紅道:“恐怕不僅是你爺爺推算到,也不是你一個人是因為這事來這裏!”


    神算子對他爺爺有著迷之信任,聞言還是搖頭道:“涉及神物,已經不是洞察天機那麽簡單,涉及到了古往今來的很多事,除了我爺爺,沒人能推出來!”


    小紅聞言道:“你們古家不過是精通命理,要說推演天機,要數天機門的人。”


    “天機門?”神算子臉色一變道:“天機門不是在數百年前就被人斬草除根了?”


    神算子問完,都不等小紅迴答,他就自言自語的道:“斬草除根不過是傳聞,偌大一個門派,總會有那麽一兩個漏網之魚,何況那是天機門,就算禍端無法避開,他們也會提前做好安排!”


    我聽完後心情異常沉重,想不通的是扶桑神木的事,怎麽就跟我們家扯上關係了。


    神算子自言自語的說完,突然咿了一聲,奇怪的道:“照理說蒙拓已經有了八部鬼將,扶桑神木也在他們手裏,他不躲著長生,還跑出來做什麽?”


    小紅道:“扶桑神木下落不明,他此舉應該是在尋找神木,而且當年他們做的祭祀顯然出了問題,他們雖然有了漫長的壽元,但也遭受了一些無法解釋的事。”


    小紅說起黃金火騎兵,我順便把他們的弱點說了,我相信蒙拓和他的陰帥一樣,都經不起砍頭,而且身上的肉都是陰土所化,隻要不斷的給他造成傷害,時間一長他就弱了。


    我也不知道小紅知不知道黃金火騎兵的這個特性,不過她聽了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被她看著,我有些害羞,有點不知所措:“小紅,上官清淺能護住咱媽不?”


    她之前跟上官清淺對話的時候,都已經改口了,現在我也該改口。小紅聽了安慰我道:“就陰煞門的人,她能應付,別忘了,她可是上官家的天之驕子,這種人,身邊不可能沒人看護!”


    我聽了有些無語,大戶人家的小姐地位就不同,身邊還暗自跟著保鏢,不過我和上官清淺相處下來,似乎也沒感覺到她身邊有人跟著。


    但小紅都說了,那肯定有。


    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打不過,她的保鏢還能爭取時間,可以上勾魂山,到了那裏有吳起在,問題就不大了。


    早飯吃得比較晚,下午飯我就沒做,傍晚七點多的時候,陳歐和張萌萌才迴來,神算子才聽到陳歐的聲音,跑到屋簷下麵,順勢一倒,紅潤的臉色立馬變得蠟黃,眼窩子都凹陷了下去。


    我看得眉頭微皺,他這種控製身體的能力,似乎是一種易容術,而且無需借助藥物和化妝,直接可以改變臉部的結構,非常的神奇。


    神算子才躺好,陳歐和張萌萌就推門進來,後麵跟著白衣公子等人,不過許攸不見了,他腿上被我穿了一劍,雖然沒有傷他筋骨,但肌肉穿了,他們門派的丹藥在厲害,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讓他複原。


    其餘的人,我都不認識,認識的或是麵熟的,差不多都在龍首山水潭邊上死了。


    說實話,還好隻是萍水相逢,一麵之緣,心裏沒有太大波瀾。要是死的是身邊的人,心裏肯定就沒這麽淡定了。


    白衣公子一進門就道:“林初,具體的事你來說說,我好安排!”


    領導做習慣了,進門就上手?


    要是小紅不去,那到沒什麽,我可以跟著她,但小紅去了,還輪得到他白衣公子來指手畫腳?


    我哼了聲道:“在這裏,還輪不到你來安排!”


    “什麽意思?”白衣公子一愣,隨即看著我笑著問周圍的人道:“難不成你要讓我們都聽你一個小毛孩子的話?”


    不等我搭話,他臉色一沉,冷聲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小紅這時也站了起來,白衣公子好像是現在才發現一樣,臉上急忙換上笑容,對著小紅躬身行了一禮道:“不知白姑娘也在,冒犯之處還請見諒,如果晚輩我說錯話,還望前輩指正。”


    白衣公子態度謙遜,話語裏也挑不出毛病,而且他把自己稱之為晚輩,小紅即便想要替我說話,也不好在開口了。


    小紅聞言,哼了聲,迴頭跟我說:“你處理,走的時候在來叫我!”說完,她就轉身上樓。


    我一下子弄得不知道要怎麽做了,見白衣公子咄咄逼人,陳歐和張萌萌過來小聲道:“別聽這孫子的,剛才他不是稱唿白傾城前輩,既然如此,你也算是他的前輩,用這個壓他,你自己來領頭。”


    陳歐和張萌萌一慫恿,我也有些上頭,但就在我準備按照他們說的做的時候,眉頭卻皺了起來。


    小紅說今晚可能是蒙拓的陷阱,她的話,我看十有八九是真,如果真是這樣,不管最後是不是我們取得優勢,肯定都要死人。


    這種事要是我安排,不管對錯,最終都是錯,反而是讓白衣公子來安排,最後才怪不到我身上。


    至於大奸臣的做派,白衣公子還沒辦法用在我身上,想讓我去送死,我完全可以拒絕,有小紅在,他也不敢說什麽。


    想到這裏,我到嘴的話就變了,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然後提醒了三次,今天晚上很可能是陷阱,讓他們要去的人都自己想好了。


    我說完,補充了一句道:“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大家也都聽明白了,如果沒有聽明白的,現在還可以在問!”


    周圍一陣安靜,畢竟我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還不明白就是腦袋有問題了。


    見沒人提問,我才道:“既然這樣,那下麵的事就請白衣公子來安排!”


    陳歐一聽,一把拉著我,背過身道:“你小子怎麽迴事,這種事還要聽他的?要是真的有東西,到時候他獨吞了怎麽辦?”


    “小紅跟著去,你覺得他們誰有能力獨吞?而且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沒必要往自己身上攬!”


    陳歐和張萌萌也不是不明白道理,兩人隻是被壓製太久,天天被欺負,難得有機會說一次話,有些上頭了。我簡單一解釋,他們也就懂了,不在去爭奪這個位置。


    白衣公子聞言,目光就從我身上挪開,咳了兩聲,對身後的人道:“危險,大家都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麽值得商量和安排的,無非就是伏擊,到時候都不要藏頭露尾,都把自己的本事亮出來就行。”


    我還以為他要做什麽周密的布置,結果想法跟我一樣,沒什麽可安排的。幾句話過後,白衣公子也知道蒙拓的弱點,當著大家的麵說了出來,讓眾人戰鬥的時候注意方法。


    道門的人除了開始跟著白衣公子來的三十多人,後麵又陸續來了三十多個,不同前麵來的,後麵來的人半數都是中年人,估計實力都在陰陽境上下。


    白衣公子表態完,眾人嗡嗡的商議起來,快到晚上九點的時候,白衣公子才喊停,整了整嗓子又道:“既然大家統一行動,那東西到手之後,不管卷宗裏麵有什麽,隻要是出人參與的,都有資格共享。”


    我一聽這話,總算是鬆了口氣,如此也就不用跟他們起衝突了。


    六七十號人集中在這裏,院子裏熱鬧非凡,除了白衣公子幾個主要的人物,加上陳歐我們幾個東道主坐著,其餘的人就站著,水泄不通。


    要是讓我媽看到,不知道她會是什麽個表情。


    到十點的時候,白衣公子才想起神算子,陳歐和張萌萌立馬充當急先鋒,把半死不活的神算子抬了上來。


    神算子爛泥一樣癱在凳子上,有氣無力的道:“公子,今天陳歐和張萌萌兩人給我吃了巴豆,都拉一天了,現在想要推演,怕是有心無力!”


    陳歐一聽,立刻就給了神算子一把頭道:“別給老子裝死,趕緊起來!”


    我也有些無語,有種想戳穿他的衝動,不過還是忍住了。


    白衣公子問聽了,對陳歐和張萌萌就怒道:“簡直是胡鬧,明知道今天他有大用,還如此不顧大局!”


    張萌萌和陳歐剛報了大仇,高興了還沒一天,現在就被人訓斥,臉一下就耷拉了,兩人把神算子強行的扶起來道:“你小子別裝蒜了,給我趕緊推演。”


    神算子癱軟在兩人手裏,有氣無力的道:“公子,我現在是可以強行推演,但要是因為體力不支,中間出了什麽差錯,位置的變化,可就大了去了,到時候且不是誤事!”


    白衣公子冷哼了一聲,從兜裏摸出一粒丹藥,那丹藥通體熒白,宛若牛奶糖,散發著清香,而且在燈光下,還有晶瑩剔透的光澤。


    神算子一看,全身都有力氣了,一把推開陳歐和張萌萌,伸手就想去抓丹藥,但在最後一刻,被我搶先從白衣公子手裏奪了過來,不等白衣公子開口就道:“他這病單純的服用丹藥恐怕不行,我有辦法以丹藥輔助,瞬間讓他恢複正常。”


    白衣公子聞言,哼了聲道:“你最好別耍花招。”


    我一把薅住神算子,用力掐了下他的胳膊道:“到房間裏,我給你治療!”


    “我,我,我不去,我不相信你小子有這能耐!”神算子眼巴巴的看著我。我道:“你要是想在這裏治療,那也可以,不過到時候大家都看著,我怕你難堪。”


    神算子一聽,人一下就沒精神了,也不反抗了,任由我拖著上樓,到房間裏門一反鎖,我就道:“差不多得了,你這顆丹藥,就當做給陳歐的補償!”


    “你小子不仗義,老子大老遠的跑來幫你,你還要胳膊肘往外拐,合計著別人來坑我!”神算子氣不過的道。


    “得了,差不多見好就收。你也別滿嘴仁義,昨晚的事也就這樣算了!”我把門打開,把陳歐喊了上來,在房間裏,當著神算子的麵把丹藥給了陳歐。


    陳歐也識貨,知道我給他的丹藥不如小紅的,但比崆峒的迴氣丹要高級。今晚也是神算子不能拉稀,否則白衣公子也不會輕易的拿出來。


    “怎麽,他這病無需服用丹藥就好了?”陳歐疑惑的問。


    我虛了一聲,示意他小聲,不要被白衣公子聽見:“我家有個祖傳的推拿方法,專門治療腹瀉,不過等會出去,別漏嘴。”


    我解釋完,推著神算子就出門,他一路走,臉色一路恢複,到樓下的時候已經恢複如常。陳歐看了也是嘖嘖稱奇。


    白衣公子也是一臉的困惑,隻不過身份擺在那裏,為了一顆丹藥,他還不至於拉下臉來問我,冷冷的哼了聲就不了了之。我也落得個輕鬆,不用跟他解釋。


    神算子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道:“都挪一下,給我騰個位置!”


    聞言,眾人往周圍散了一些,在中間騰出一個圈,神算子走進去,伸了個懶腰,手落下時抓住衣服一抖,我都沒看清他是怎麽弄的,身上的長袍一下就翻轉了過來,成了一件道袍,不過跟我們的道袍不一樣,他的道袍上沒有陰陽魚,而是五行八卦,甲子四象。


    換上道袍,神算子伸手一攏長發,變戲法一樣拿出一根發釵,把頭發插在腦後,活脫脫一個道士模樣。


    算命先生我見多了,走村串鄉的隨處可見,但神算子這種已經要觸碰天機的命理,我還是第一次見,一好奇,不由得就走近了一些。


    神算子有意刁難我,都要開始了,見我湊得近,故作高深的咳了兩聲道:“誰家小孩,家長呢?把他拉過去一點,不要妨礙本道工作!”


    白衣公子也是盯著神算子,見他突然停下來,有些不耐煩的道:“林初,你能不能把腦袋縮迴來一點!”


    神算子嗬嗬一笑道:“不打緊,不打緊,小孩子嘛,好奇心重。”


    我退了幾步,恨得咬牙,這玩意,早知道今早就應該把一桶菜籽油給他灌下去。任由他提前服下解藥,也能把他灌成油人。


    見我退開,他也找不到理由了,這才把上次我要摸一下,陳歐他們不讓摸的小羅盤拿了出來。


    以前他隨手扔,但現在卻是雙手托著,很莊重的放在地上,手離開的時候,拇指在上麵一按壓,羅盤嗡的一聲,中間拇指大小的一個圓盤飛速的旋轉起來,伴隨著旋轉,羅盤周圍出現一道金色光圈,逐漸凝實,無數的字符在金色光芒中跳動,開始浮現出的是八卦,隨即是二十四卦,到了最後跳成了六十四卦。


    我記得爺爺說過,最先的起卦就是六十四卦,起源河圖洛書,但六十四卦太過複雜,難以推演,於是簡化成二十四卦,到了現在成了八卦。


    過去這麽多年,精通六十四古卦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沒想到神算子年紀輕輕,竟然懂得六十四卦。


    一時間,周圍都是一陣驚唿,低聲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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