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城中,眾人齊聚。


    之前臧旻已然將戰事的經過寫好戰報送迴了雒陽。


    隻是兩地之間山水路長,而且到了朝中隻怕還要有一番利益博弈,想要等到朝中的迴複還要不少時日,所以如今他帶著殘軍依舊駐紮在高柳。


    一來大軍勞動不易,高柳為北部重鎮,大軍不動還可做震懾之用。若是檀石槐大舉南來,也可據城而守。


    二來若是有小股鮮卑南下,他們也可迅速支援附近的縣城。


    三路大軍皆敗,所剩下的無非是這些殘兵敗將,邊境之地的防線形同虛設,鮮卑定然不會放過這個對邊境劫掠的大好機會。


    若是他們就此退去,隻怕日後邊境之地都要成了鮮卑的馬場。


    如今大勢如此,隻能是能救助多少就救助多少。


    如此作為臧旻自然是要擔些風險的,當日劉備就曾和他就此事有過一場對話。


    如今雖是三路皆敗的淒慘光景,可臧旻最少還有保全敗軍之功。此時若是趕迴雒陽,為了朝廷的顏麵著想,說不得他還能不受責罰。


    而擅自於高柳駐紮,若是被朝中有心之人詆毀,完全可以汙他一個脅軍以自重的名頭。


    隻是當時聽聞劉備之言,臧旻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他為官日久,如何不知此中的厲害,可他隻和劉備說了一番言語。


    “玄德,此次大敗我親眼看著多少漢家兒郎死在了戰陣之上?都是些我漢家的大好男兒,就這般說折就折了。”


    “此戰雖是夏育二人主導,可到底我也是主帥之一。後來我便在想,若是我當時堅持一些,不向夏育二人妥協,如今會不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果?最少能少讓一些人白白丟掉性命。”


    “這些天每日每夜我都不敢入睡,即便入睡,輾轉反複之間每每想起此事,都會在夢中驚醒。當日之事也成了我的一個夢魔。”


    “隻是如今舊事已矣,即便再是後悔也於事無補。而我如今所能做的也就隻剩下這件事了。到時即便朝中罷免了我的官職,將我與夏育二人一同論罪,我亦無所恨。”


    當時劉備沉默無言,倒是也頗為敬佩臧旻的擔當。


    後來果然如臧旻所料,檀石槐雖未曾親自帶兵南下,可卻派了鮮卑其他諸部南來,邊地沿線之上一時之間都燃起了烽火。


    各地守備之力不足,臧旻將手中剩下的兵馬分為數部,分散到各處去馳援,他更是親自帶軍外出,故而如今不在高柳城中。


    高柳城中隻留下了劉備和臧洪看守。


    劉備等人迴到高柳城中已有數日,對城中之事也摸得清楚。


    他並未帶著張飛等人迴到如今處理公事的縣衙之中,而是帶著他們來到一處最近經常來的酒舍裏。


    酒舍的主人,也是酒舍裏唯一跑堂的夥計,是個四十餘歲的中年漢子。


    按理說本該正是大好的年紀,隻是此人卻是跛著一條腿,頂著滿頭細碎的白發,顯得極為蒼老。


    此時此人正坐在後院的屋簷下,眯著眼曬著日頭。


    “老陳,快上些酒水。老規矩。”劉備招唿一聲,言語之間倒是與此人半點也不客套,顯然是這裏的常客。


    漢子聞言笑著應了一聲,趕忙給他們端上酒水。


    酒舍之中客人不多,大半桌子都空著。


    此時酒水上桌,劉備給張飛二人各自倒上一碗,笑道:“這裏的酒水不差,與咱們自家的女兒紅相比也隻是差了少許。在城中是出了名的甘冽。之前這酒舍之中曆來都是座無虛席。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若是早些時候來,隻怕連個位子都占不到。”


    呂布打量了一眼酒舍之中,算不得寬敞,甚至和他之前在河內見過的酒舍比起來還有些寒酸,如此酒舍也能座無虛席?


    他轉頭望向劉備,以為這不過是他對這間酒舍的吹捧之言。


    他倒是不曾開口詢問,劉備如何說,他便如何聽就是了。


    這些小事倒是無須爭個對錯。


    他將碗中的酒水一口飲盡,確實比不得女兒紅,可也算是極好的邊地美酒了。


    劉備重新給他滿上一碗,輕聲道:“奉先也莫要以為我在誆你,此地前些日子確是座無虛席,不過來酒舍之中飲酒的都是些軍中的豪壯漢子和此地的遊俠子弟。”


    “涼山一敗,如今當初那些豪壯軍漢大多都死在了長城以北,而那些本該在縣中悠閑無慮的遊俠輕俠,也都帶著刀劍,隨著臧郎將前去各處馳援。說不得也會死在哪處戰場上,沒了昔年那些酒客,此處自然就冷清了下來。”


    呂布見到劉備在言語之時握著酒壇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劉備這般人竟也會控不住手上動作,可見此時他心中思緒起伏之大。


    呂布歎了口氣,“玄德倒也無須傷感,這便是邊地之人的苦處。說起來康慨豪邁,可其中之苦,也唯有邊地之人自知。”


    “這位郎君說的是,既然做了邊地人,自然就要適應邊地之處的生離死別。今日麵前熟悉之人,說不得就是他日戰陣之上的枯骨。若是為此悲傷,那隻怕是傷心都要傷心死。劉郎君倒是有些不像我邊地之人了。咱們邊地之人可不興其他地方那些傷感的路數,你如此這般可是不好得女子喜歡的。”


    姓陳的漢子此時正為他們拎來了幾壇酒水,恰好聽到劉備此言,開口笑著附和了呂布一聲。


    “老陳你個大老粗懂什麽?”劉備笑罵道,“如今的女子最喜愛的便是這般會感時悲秋的男子。最好還能拽上幾句酸文,姑娘家才會覺得你有才華。我在雒陽見過的女子比你喝過的酒還多,還在我麵前談論女子。難怪你都這般年紀了都不曾娶親。”


    “可曾有悄悄看上哪家的女子?我去為你做媒,定然能成,也好叫你見見我的本事。”


    姓陳的漢子雖然樣貌看著五大膽粗,可不想竟是個好脾氣的,聞言隻是一笑,“是是是,劉郎君說的是。不過俺年輕時就不懂討女子喜歡,如今又成了這般模樣,哪家女子還能看的上咱,還是莫要耽誤人家了。”


    劉備聞言一笑,沒有再言語,隻是重新落座。


    張飛心中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家兄長為何會對此人之事如此關心。


    方才兄長的言語明顯就是想要為此人做媒,隻是多半是怕直言傷了此人的心思,故而才出言試探。


    他看向一旁的關羽,關羽也看出此時眾人的疑惑,輕聲道:“此人姓陳名鄂,年輕之時是縣中出了名的輕俠,雖是一身勇力,卻也不曾做過什麽欺男霸女的惡事,相反倒是時常管束那些遊蕩的鄉裏遊俠。”


    “後來與數十同鄉之人一同折節從軍,戰陣之上屢屢破陣先登,軍中號為勇士。隻是瓦罐難免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後來有次中了鮮卑人的伏擊,雖是奮死力戰,可最後他那些同鄉之人盡死,他也跛了腳,再也上不得戰陣。”


    “他自軍中退下來之後就弄了這家酒舍,酒水便宜,滋味也不差,加上行伍出身,軍中的軍漢們休值之時也愛來此地飲酒。而那些輕薄少年們也愛來此地聽那些軍漢們講軍中的故事。”


    呂布幾人聞言都是有所明悟。


    轉頭迴望,見陳鄂坐在後院的門簷下,日光自外照到他的麵上,方才開口便帶笑的中年人,此時顯得有些落寞與孤單。


    劉備將手中木碗裏的酒水一口飲盡,笑道:“世人常愛言英雄豪傑。諸君都曾讀書,當知書上所錄,累累青史,盡是聖賢豪傑事。可一將功成,自有萬千枯骨。”


    “歲月悠悠,聖賢豪傑,高坐雲端。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可那些一同被歲月大河衝刷而去的,那些在青史之上甚至不曾留下一姓一字,被用一個等字等而代之的,如泥沙般不起眼,卻又難以記數的尋常黎庶又有誰曾在乎?”


    劉備將重新倒上的酒水一口飲盡。


    他穿越而來,這麽多年小心謀劃,步步經營,這才在雒陽城稍稍布局,有了些聲名。當日在雒陽城中賈詡勸阻他之時也不曾說錯。


    戰場之上兵兇戰危,稍不留神就要丟掉性命。


    哪怕有萬般籌謀,可人心百算,不如天意一瞥。


    可他還是執意北來,為何如此?


    難道僅是因為他和賈詡所言的賭大贏大?


    自然不是如此,他知道,賈詡也知道。


    他是不甘心。


    為何天下洶洶,生民多苦?


    為何為保衛家國失去性命之人甚至都留不下一個名字?


    這世道不該如此!


    他酒量本是極大,隻是此時卻已然是麵色泛紅。


    不隻是麵色,甚至是雙目也同樣泛起一抹猩紅。


    張飛等人皆極少見他如此,故而一時之間都不該如何言語。


    他們自然知道劉備之言有理,隻是有理歸有理,世道曆來如此。


    青史之上自有治世之名臣,也有流傳千古之名將,唯獨那些成就這些人聲名的腳下枯骨無人掛念。


    呂布笑道:“所謂青史,無非帝王將相的家傳而已。起身寒微之人,奮戰而死邊地,青史之上未必有名。可若是出身袁家的袁家子,哪怕隻是個整日裏隻知飛鷹走馬的紈絝子弟,依舊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向來不都是如此?”


    “你我又能為之奈何?”


    不想劉備猛的站起身來,吐了口酒氣,笑道:“今日本該是為你們接風洗塵,隻是話已至此,我不得不帶你們去一地了。”


    劉備說著起身前去和陳鄂結了酒錢,還多要了不少酒水,看樣子是要一起帶走。


    張飛等人自然也是隨著他起身。


    劉備出門之後卻是翻身上馬,帶著他們直奔城外而去。


    出了高柳城,眾人隨著他東拐西拐,最後來到一處小山之前。


    此山離高柳不遠,山峰也不高,往日裏不少高柳人閑來無事之時都會到此地登高望遠。


    此時山腳下有劉備專門安排的陷陣營軍士看守。


    劉備帶著幾人登山而上。


    沿途有不少民夫擔著泥土正在山上山下的行走。


    山頂上,自他們迴來之後就一直不曾露麵的戲忠正一隻手中拿著一卷竹簡,令一隻手中拎著一支毛筆。


    每走幾步他便要停下腳步,在手中的竹簡之上勾勾畫畫。


    幾人登上山頂,也終於知道劉備為何會有那一番在酒舍之中的言語。


    原來此時山頂上來來往往的民夫工匠正在修建一座座墳塚。


    此時已然在山上修了不少,一眼望去最少有數千之數。


    石碑雖是略顯粗陋,可其上姓名籍貫卻是頗為整齊,並無遺漏之處。


    一山之頂,一眼看去,皆是墓碑。


    而戲忠如今所做的便是盯著此地的進展和核對石碑上的姓名,出征在外,軍中自然有記錄出征將士的名冊。


    按理說他這般人物來做這種事自然算是大材小用了,隻是戲忠卻半點也不覺得的委屈,甚至為了此事已然有幾日不曾睡過安穩覺。


    呂布歎息一聲,即便是涼薄如他呂奉先,也不得不說一句,“玄德有心了。”


    劉備搖了搖頭,“三萬餘人出征而去,隻剩殘軍而還。如今不過是為他們建些石碑而已,如何能說是用心了。”


    劉備踏前幾步,摸著身前的一塊石碑,石碑入手冰冷,讓人感到絲絲寒意。


    他忽的笑道:“聽聞孔氏綿延數百年,每有逝者便為立碑,想來那些石碑應當比如今咱們所立的這些好的多吧。日後若有閑暇,定然要去見上一見。”


    呂布等人都不曾接話,隻因劉備言語之間帶著森然的寒意。


    “劉君與其為他們立碑,還不如做些其他實惠之事。”


    有人忽然開口,眾人轉頭望去,原來是隨著他們自鮮卑王庭輾轉而迴的王準。


    王準繼續道:“劉君確是一番好意,隻是於這些人而言,所謂的青史留名未必比的上能吃的上一口飽飯更有用些。劉君能為他們做此事,反倒是不如多花些銀錢在他們活著的家人身上。”


    王準的來曆此時他們都已知曉,倒是不曾有人出言斥責,畢竟此人自小便生活在鮮卑之中,言語直率一些倒也算不得什麽大事,何況此人說的也有道理。


    一旁的戲忠聞言而笑,“你想的也不差。隻是這次你倒是冤枉玄德了。他自當日迴來便開始準備賑濟這些戰死將士的家屬之事,倒是要比這立衣冠塚之事更早些。”


    劉備也是轉頭笑道,“此事急不得,若是操之過急,讓朝中一些人起了我是想要以錢財邀名的念頭,隻怕對他們反倒是更為不利。”


    王準倒是神色不變,不再言語,退到了呂布之後。


    “可惜帶不得他們的屍身還家,如今所立皆是空塚。”劉備歎息一聲。


    站在一旁的戲忠將手中的竹簡別在腰間,揉了揉手腕,“能做到這般地步已然不差了,最少日後有高柳之人登高望遠之時,會記得這些人的犧牲。終究不再是生於無名,死於無名。”


    劉備笑了笑,緩步而行,來到一處墓碑之前。


    他解下這幾日從不離身的環首刀,將刀埋在墳前的泥土之中。


    長刀的銅環上係著一塊白帛,而此處衣冠塚的主人,名為陳漢。


    見劉備如此作為,張飛不由自主的捏住了腰間懸著的那塊玉玦。


    明言當歸,今已歸鄉。


    王準則是伸手摸向懷中被包裹起來的香囊,想著不知何日才能返迴自家家主的家鄉。


    劉備此時已然轉身,接過身後侍從提著的酒水,笑道:“如今故人相逢,如何能不敬上一杯?”


    他站在最前,手中酒壇之中的酒水緩緩傾灑於地。


    身後張飛等人也是與他一般動作。


    “敬豪傑,請諸君同飲。”


    …………


    數日之後,有數十騎護送著一輛馬車自南而來,此時正路過高柳城外。


    護衛馬車的騎士進退有序,一看便是行伍出身。


    為首的騎士是個挎著環首刀,樣貌頗為威風的漢子,脊背挺的筆直。


    此時他打量了一眼已經隱隱能見到的高柳城,策馬來到馬車之側,俯身看向車中,低聲問道:“老夫人,如今高柳城近在眼前,咱們要不要入城去尋此地的縣令派兵護送一二?如今新有涼山之敗,隻怕這邊境之地不安生。”


    “如今大軍新敗,處處都要用到人馬,如何能因我一家之事便耽誤了朝廷之事。”馬車中之人開口答道,嗓音有些蒼老。


    漢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老夫人不願借用公家兵馬自然是一番好意,隻是想來她不曾來過邊地,不知邊地的危險之處。


    】


    他們這數十人馬,在中原之地或許無人敢招惹,可放在這邊塞之地,隨便碰到一支鮮卑軍馬,隻怕他們也就隻能束手就擒。


    平日裏安穩之時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如今戰亂之時。


    隻是他也不曾開口再勸,一路走來,他如何不知這個老夫人的脾氣。老夫人定下之事,莫說是他,即便是他們太守也是更改不得。


    再說老人說的也不差,如今邊境之地各處戰亂橫生,即便他們入了高柳城,也未必能借的出人馬來。


    他打馬迴到隊伍之前,心中隻希望沿途不要碰到鮮卑人才好。


    不然到時他們便隻有死戰了。


    隨著馬車上的老人做下決斷,馬車到底不曾入城,而是直接沿著大路朝東而去。


    …………


    高柳城中,劉備正與戲忠在酒舍之中閑談。


    他撇了一眼獨自坐在後院門檻處的陳鄂,低聲問道:“誌才多智,有沒有法子勸他尋門親事?”


    戲忠笑了笑,“玄德連自家婚事都不曾尋到,還惦念著旁人的婚事?”


    “誌才說起此事我便頭痛,過幾日便要會迴涿郡了,阿母那裏隻怕這次是躲也躲不掉了。”劉備苦笑一聲,喝了口悶酒。


    催婚一事,也可算是曆代父母傳下來的習俗了。


    “畢竟年歲到了,早晚也是要有這一日。你已經算不差了,如今算是闖出了些名聲,婚姻之事多少能自己做主一些。”


    “我家鄉潁川那邊,各族之間自小便要定下婚事。所謂的青梅竹馬,由何而來?即便是我那好友荀或,出身荀家名門,還不是自小就被定下了一樁與宦官之女的娃娃親。”


    劉備點了點頭,他雖不愛讀書,可在雒陽之時倒也曾從袁術口中聽來了不少有趣事,其中荀或的婚事就是其中一件。


    昔年中常侍唐衡欲以女妻汝南傅公明,公明不娶,轉以與或。時人言荀或之父荀緄慕衡權勢,為或娶之。


    或為論者所譏。


    劉備笑道:“備在雒陽之時也曾聽聞此事,坊間多以此譏諷荀家,備卻以為荀公此舉其實也並無可指摘之處。傅公明不畏強權固然可敬,可荀家之舉也不宜非之。”


    “昔年張讓父喪,潁川名士無赴者,獨太丘公往之,彼時潁川之士又何嚐不是眾口非之。其後黨錮禍起,賴陳公全活之人無數,轉而便又交口稱讚,前後不過是一事而已。”


    “玄德倒是看的明白。”戲忠笑道,“如今荀或雖然年幼,可才具已成,昔年何公言他有王左之才,世人多笑之,隻是以我看來倒是恰如其分。”


    劉備笑問道:“誌才對荀或評價如此之高,隻是不知他與你相比又如何?”


    戲忠倒是也不妄自菲薄,輕聲笑道:“這倒是不好相比,若是以古人比之,荀或可比留侯張良,而我更似獻侯陳平。”


    戲忠此話若是被旁人聽到,難免會笑他大言不慚,留侯與獻侯是何等人物,他敢以之自比。


    劉備聞言卻是一笑,他倒是不覺得戲忠所比有何不妥之處。


    就像許多年後那個隱居在隆中之人每嚐自比管仲樂毅,同樣也是為時人非之。


    可於後世人看去,此人更勝管仲樂毅。


    此時忽有陷陣營的士卒自外而入,低聲道:“司馬,方才三爺來報,說是發現城外似是有鮮卑人馬活動,他如今已然帶兵外出巡視,特意要我迴來稟報一聲。”


    劉備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手腕,笑道:“來的好,剛好活動活動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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