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獄。


    一位巡捕正在用力施鞭,鞭子甩在地上傳出劈裏啪啦聲響,顯然此鞭子是硬鞭。


    犯人根本頂不住刑罰。


    隻能被捆綁著咽氣,用這種刑罰,顯然也沒打算撬開嘴。


    隨著第四鞭落下,渾身血溝的老人咽了氣。


    施打鞭刑的巡捕看起來二十出頭,樣貌端正不似酷吏,對著一旁的神捕拱手道;“大人,打死了。”


    這位神捕大人樣貌已過中年,樣貌陰冷戾氣很重,手中把玩著玄鐵珠,悶聲應道;“嗯。”眼睛這才睜開一條縫隙,看向犯人;“你不能招,招了我就交不了差了,查下去對大家都不好,爛在肚子裏挺好。”


    “清洗幹淨,塗上傷藥,不要有外傷,告訴狄大人,犯人被嚇死了。”


    “是。”餘秋低頭,眼中不敢露出絲毫神色。


    此事,天知地知他知,想要在神捕手下活命,不該說的話他自然不會說。


    說了,哪怕傳到狄大人耳中,自己也保不了小命,所以很多事隻能爛在肚子裏。


    “今夜會有官員命案,我當值,一會召集人手,去一趟大造夫府中,刀磨快點,把大造夫黑料找出來,好脫幹係。”


    “大人,大造夫家風很正,沒有要命的事。”


    “沒有不會捏造?六扇門是幹什麽的,捏好點,任何蛛絲馬跡不對,我都會出事,我出事,你也會出事。”張晉已拍了拍巡捕的肩膀,走出牢獄。


    餘秋咽了口唾沫,看著背影目光從懼怕變成羞惱,隨後轉身看向被自己打死的犯人。


    緩緩走上前去。


    餘秋一把抓住犯人的頭,額頭貼著老人沒有氣息的額頭,好似懺悔;“朱大人,不要怪我,你這案子,有人不想有結果,你一家老小至少保住了,婁家銀子給的太多,神捕也難以把持,死案,冤案,懸案,總比翻案好,會少死很多人。”


    說罷開始給老人上藥,待一切完成後,大步離開寺獄,接下來,他要召集人手去大造夫胡家收場。


    這家可不好整,弄不好自己這巡捕會萬劫不複,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的直屬上司是張神捕,這張神捕是丞相張氏族人,雖然丞相已經死了,但餘威還在六扇門。


    一道令能將帝都所有家族的黑料送入皇宮,死前還要做局為國行敲打之事的丞相,張啟,不由讓六扇門上下懼怕這文臣氏家的手段。


    同時也產生敬畏。


    張晉已給出這種態度,就是要動帝都胡家。


    不管是不是以權謀私。


    他們六扇門隻管按令行事,今日張神捕當值六扇門總部。


    帝都六扇門巡捕自然一切為張神捕的令為先,哪怕是其他神捕,也無法幹涉命令。


    至於狄仁狄大人,一直在大理寺坐鎮,不是抄家滅門的大事,一般不會過問六扇門的事。


    顯然今日就要瞞著狄大人做一件大事。


    此事過後,必然還需要頂鍋的,餘秋有些擔憂,自己會被丟出去頂鍋。


    自己一家老小,張晉已都有照拂,這照拂也就代表自己一家老小都在張氏眼皮子底下。


    他就算被丟出去頂鍋,平息狄大人怒火,一樣不可吐露半句張大人做局要動胡家的事。


    所以說人身在六扇門,當差比當鬼都難,鬼至少沒有牽絆,死了,就不能再死了。


    而人,若在帝都六扇門,死了也不能瞑目,必定帶著牽掛死去。


    ……


    天光未明。


    數十人的巡捕大隊,包圍了大造府。


    餘秋帶隊,一腳踹開緊閉的大門,眼前的場景讓他不寒而栗。


    大院宅子橫七豎八躺著屍體。


    全是胡氏族人。


    皆是刀刀致命,沒有絲毫拖遝的刀法,傷痕之處都是一模一樣。


    一位端莊女人站在院內。


    餘秋趕忙上前,橫刀刀尖朝下,拱手道;“張夫人。”


    張芷笑了笑;“還算懂事,知道我不喜歡人稱我蕭夫人。”


    “這裏交給你了,我沒來過,做的幹淨點,卷宗,案源,犯人。”


    “夫人放心。” 餘秋泥腿子出身,自然戰戰兢兢。


    一揮手,一些草莽之人的屍體被巡捕丟在院內,院內也開始製造一些混戰的假象。


    張芷滿意點頭,身影離去,上了門外的馬車,馬夫聽到不該聽的已經被她踹死了。


    隻能自己駕車離去。


    而餘秋帶人在大宅內來迴走動,看似是查案,實際兇手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放走的,他們隻是在清掃任何有關案源的痕跡,此大造夫家中還有不少家當金銀首飾。


    一些巡捕偷偷摸摸的塞了些在自己腰帶裏,顯然手腳也不幹淨。


    餘秋掃了一眼,聲音傳遞;“不該拿的不要拿,除非想要與此案扯上幹係。”


    “神仙難救。”


    這下一些巡捕趕忙若無其事的又將東西送迴原處。


    “大人!這裏…”


    隻見廚房的米缸中,一位女童,麵紅齒白,但嘴唇不停打顫,似乎很是害怕。


    這裏居然漏了一個。


    張芷也是出名的江湖高手,居然沒感應到氣息。


    也是這小女孩命大。


    這米缸密封很好,裏麵空氣密封,蓋上蓋子,還真不會有氣息溢出。


    餘秋看到女童,頭大如鬥。


    對一位女童,他實在下不去手。


    但這女童也會成為真實的案源。


    “小姑娘,不要怕,我們是朝廷大理寺巡捕,你很安全,告訴叔叔,你看到了什麽?”餘秋唿吸都提到了嗓子眼,手一直扶在刀柄之上,心神掙紮。


    女童默不作聲。


    隻是雙目清澈,但淚痕告訴餘秋,這女孩知道發生何事。


    “鏘。”他拔出了刀,目光透著寒光以及劇烈痛苦。


    一旁跟隨的巡捕見狀道;“餘大人,你下不去手,我來吧。”


    卻不想餘秋一把抓住他拔刀的手臂;“你去別的地方繼續搜,我自有主張。”


    顯然良知占據了上風。


    一旁巡捕深深的看了眼餘秋,餘秋雖然與他同是巡捕,但比他背景深厚,是神捕張晉已身邊的紅人,一把手。


    如今也樂於看到餘秋犯錯,一聲不吭快步離開。


    餘秋目光靜靜與女童對視,似乎下定了決心。


    “鏗。”橫刀歸鞘。


    “丫頭,無論你看到了什麽,你還小,叔叔不想害你,想要活著,一會我帶你離開後,什麽也不要說,也不要吭氣,就像現在這般啞巴模樣,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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