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案場已經全部做完。


    餘秋才出門,關好房門,對著一眾巡捕下令道;“胡家滿門遭遇清洗,目前看是江湖仇殺,把與胡家有過節的人都找出來,錄口供。”


    一眾巡捕假模假樣的抱拳。


    替死鬼早就已經做好了。


    選了個帝都的江湖地痞勢力,做了個假案,一會去將這勢力的人連根拔起,栽贓嫁禍,此案便會了結。


    一眾巡捕出門後。


    餘秋這才進入房舍,將女童抱起,走出院門後四處看了看,顯得很小心謹慎。


    抱著女童一路朝帝都一戶人家而去。


    推開門。


    院內顯得安靜。


    此小宅是朝廷分配的,他父親也是六扇門巡捕,隻是功夫不高,如今年過中年,身上有暗傷,常年吃藥。


    自然無法繼續當差。


    於是餘秋繼承了這差事。


    六扇門巡捕隻要是家中有練家子,可以襲承,朝廷不會篩選。


    像他這般家庭,母親是街邊商販,不是走商,在帝都店鋪都沒有,如果不入六扇門,家中帶病常年抓藥的父親恐怕難以為繼。


    所以他隻能入六扇門當差。


    其實餘秋也認為自己很普通,功夫也是一本刀譜,形意未曾入宗師門檻。


    在六扇門不是什麽狠角色,恰好跟了上司神捕張晉已。


    本以為自己會飛黃騰達,卻發覺六扇門處處是雷,知道的越多,越在刀尖上跳舞。


    他的父親算是幸運的,鍾馗院立院之後,朝廷大理寺六扇門荒廢十年,所有巡捕幾乎都被罷官。


    才使得父親沒有繼續在生死之間遊走。


    受了重傷的有病的巡捕,辦差很容易被敵人取了性命。


    隻見餘秋看向房門,老兩口還未醒來,便蹲下身子扶著女童道;“這是我家,聽好了,想要活命,記住,這也是你家,你是我妹妹,明日我會找戶部小吏打點關係,做實你的身份,胡家的事,你要忘的一幹二淨!明白嗎?”


    女童聽懂了,卻又倔強的搖了搖頭,八九歲的年紀,似是看出了餘秋不打算傷害她,眼中懼怕蛻去,醞釀仇恨。


    “幫兇,你是幫兇。”女童脆聲道。


    顯然這女孩不是什麽身份簡單的孩子,一定是大造夫胡朗的孩子,也讀文識字,懂很多事情。


    餘秋眼中浮現無奈;“我隻是一把刀,一把不能決定自己善惡的刀,但我不害你,對你而言,就是善。”


    “想活命,就不要亂說話,明白嗎?”


    女童默不作聲。


    但沒有繼續語言攻擊餘秋。


    “跟我來。”隻見餘秋將小女孩牽著,踏入房舍。


    正房房舍內父親與母親正在安睡。


    餘秋知曉茲事體大,隻得喚醒他們。


    隻見母親率先醒來,一臉迷茫道;“秋兒,何事晚上迴來,吃過飯沒有。”


    餘秋製止想要起身的父親。


    床榻之上,隻對母親示意。


    母親秀蘭沒讀過書,但也算理智之人,平時生活也是與街坊鄰居相處的極好。


    隻見母親披著衣服起來,坐在桌邊,點燃煤燈道;“天還未亮,今日這麽晚歸家是遇到事了?”


    餘秋將身後小女孩拉出。


    兩口子目光一驚,母親大發雷霆;“這麽小的姑娘,你哪裏擄來的,你若想娶親,咱們家可以找媒婆說媒,不得做違背良心之事,我雖然沒讀過什麽書,但也知道為官者以權謀私,殘害百姓,定然不得安寧,你爹如何教你的?跪下!”


    餘秋趕忙跪下平息母親怒火為先。


    解釋道;“此女是一官員之女,家裏沒人了,今夜幹幹淨淨,父親能懂我說什麽。”


    餘良咳嗽兩聲,身影從床榻處爬起半邊身子,招招手。


    秀蘭趕忙上去拍了拍餘良的背。


    顯然餘秋父親因傷勢暗疾導致的體衰已經讓其病入膏肓。


    餘良自然聽出了孩子的難言之隱;“這丫頭,跟我餘家姓,朝廷做官難,六扇門的官差更難,你…保住自己,不要太多牽掛,要把這孩子,訊息完全掩蓋才可以。”


    顯然他父親一聽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大差不差,這小丫頭是個麻煩。


    而自己的兒子,恐怕也是麻煩纏身。


    卷入一些官場鬥爭牽連。


    “你才當差兩年,在六扇門已經夠到危險了,看來我兒子,不是酒囊飯袋。”


    “記住為父的話,我們家頂不住這種事,你若幫不好這小姑娘,但也未曾做惡人,我心甚慰,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吧,相信你時間不多,我們都是螞蟻,但螞蟻也要好好活著。”


    說著抓住媳婦的手道;“他娘,明日不要出攤了,在家做頓好的,這小丫頭以後也是一家人,不要給我抓藥了,藥材太貴了,不吃藥短時間也死不了,吃藥了,也不見好,我們能做的少之又少,順應天理。”


    “燉隻雞補補身子。”


    秀蘭有些褶皺的麵容輕輕將丈夫扶下,道;“你好生歇息,按照你說的來。”


    很難想象在帝都的官差家庭,也是這般苦,同時父母依舊純良,也許正因為純良,才過的不好。


    若是餘良還有餘秋在六扇門手腳不幹淨,自然有的是賺錢的路子。


    這也能側麵展現出,六扇門亦正亦邪的本質。


    任何地方,有好人,便有壞人,水至清則無魚。


    “嘎吱。”


    餘秋踏出房門。


    抬頭擦了擦手,正欲要去大理寺複命。


    卻不想一道背影,讓其瞳孔狂震,心中萬念俱灰。


    張晉已身邊的幾位巡捕冷眼看著他。


    “大人!”餘秋趕忙下跪抱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饒過我家人,殺我便是。”


    顯然這身影出現在這,他就不認為自己有活路。


    “餘秋,其實今夜你犯錯,還是不犯錯,都得死,你知道我太多事了,敏感時期,你該不會以為,若狄大人看出來問題,我會丟你出去頂鍋讓你有咬我的可能吧。”


    餘秋青年樣貌不斷顫抖,身軀也不受控製顫栗起來;“張大人,你既然願意見我,那我就該有一次機會,對嗎?需要我做什麽,來保證你的安全,屬下萬死不辭。”


    “隻有一個條件,我家人不能出事。”


    “你死了,談的條件,有用嗎?”


    “不管有沒有用,我隻能做我能做的,總比不試好。”


    “很好,我六扇門的人,都不是蠢人。”


    “狄大人已經知道了胡氏的事,消息很快,開始懷疑我了,他懷疑我不重要,沒有證據,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說著其身邊一位巡捕丟出一瓶丹藥。


    張晉已聲音不急不緩;“丹藥放在舌胎下,做完後咬破丹丸,不要活著,至於你的家人,看我心情如何。”


    “好。”餘秋二話不說,不問何事,抓起丹瓶。


    裏麵隻有一枚丹藥,六扇門的七絕丹,服用者隻要不是宗師境界,必定即刻暴斃。


    沒有解藥。


    六扇門就是如此,命中便有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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