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片無比遼闊的高爾夫球場。荷燈接過球場接待人員遞來的遮陽帽,跟著蘇青在場邊落座。像是每日大雨前都格外晴朗的天空一樣,今天也同樣不例外。春日在日漸頻繁的大雨中逐漸走向尾聲,銜接著夏初的天日碧空如洗,雲朵猶如打發的奶油厚厚的堆壘著,遠處的矮丘蜿蜒相連,燦爛日光穿越於一片深綠與淺綠其中。頭頂上的遮陽棚邊緣有波浪狀的綢布隨風遊動,荷燈微微抬眼望向球場,在不過九點的早晨,場上已經有了不少身影。按理說像這些縱情聲色的大少爺在經過一夜的玩樂後,此時更應當在床上酣然大睡,而不是不約而同的出現在這樣一個十分健康的場所,但等荷燈看到人群其中被簇擁的身影時,他的疑惑頓然就被解開了。太子陪讀。人群間那個身段修長的身影利落揮杆,隔著那麽遠荷燈似乎都能聽到那凜冽的破風聲,視線裏的白球伴隨著極其恰好的力度和角度的加持,在光暈中化為看不見的小點。結果還未出來,周圍的恭維聲就接二連三的響起,荷燈看見那人緩緩收杆,矜貴的麵容浸沒在白金色的日光裏,並隨著其側頭和人講話的時候,眼皮閑閑半撩起來,麵色依然冷漠的要死。“荷燈,”這邊的蘇青將手裏的早餐保溫袋打開,問他,“你要先吃哪個?”荷燈聞言移開視線,在旁邊人期待的目光下還真認真挑了會兒,最後他選中了一塊裹著巧克力碎的甜點,手指撚著拿起。“你吃了嗎?”荷燈說:“你帶的太多了,我吃不完。”蘇青應了聲,也陪著人吃了一點,等到後麵他突然記起自己沒給荷燈帶水,所以他和人說了一聲後,立馬又很快起身離開。等人走後,這一桌這一片也就隻餘下荷燈一個人坐著,直到過了會兒才有另一桌人過來。這裏的風景的確很好,荷燈想。甚至還有八卦聽。荷燈邊慢悠悠地吃著早點,邊聽著隔壁桌的幾人在那裏低聲碎語著,在裏麵他還聽到了熟悉的名字。“真的走了嗎……他做了什麽?”“不知道,我也是聽另一個和林清墨同個圈子的人講的……聽說昨晚連夜走的。”“好像程尋還特地找他出去聊過……”“程尋的意思不就是‘他’的意思?”……在那幾人說著說著轉向另一個話題的時候,荷燈剛好吃完手上的餅幹,而在他抬眼時,遠處的那個人也剛好將手裏的球杆扔給旁邊的程尋,接著並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離開。荷燈想了想,他發了條信息和還沒迴來的蘇青說了一聲後,也起身往球場後的休息室走去。路上幾乎沒遇到幾個人。這個時候,其他人要不是在外麵的球場上,要麽就都還坐在旁觀休息區裏,因此等荷燈走進陡然陰涼的休息室時,隻看到了那個正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對方聽到腳步聲,並沒有轉頭,可能以為隻是某個同樣進來拿東西的人,直到那陣腳步聲走到他身邊,久久沒動,男生才察覺出一點不對勁來。謝聞星闔上麵前屬於自己的儲物櫃,轉頭就對上旁邊人正偷偷看自己的眼。荷燈像是沒想到他會突然發現自己,在整個人都靜頓兩秒,驟然反應過來後立馬就又匆忙偽裝的正過頭,隨手打開一個無主的空櫃,裝模作樣的在找東西。謝聞星皺起眉,看著旁邊人拙劣的演技,本來要說什麽,但等視線滑過男生底下紅的很明顯的脖頸後,頓了頓,還是沒說話,轉身抬腳就要離開。但等他不過剛邁兩步,就聽到身後也有一聲很急切的要關上金屬櫃門“嘭”的聲響。他腳步微不可察的一滯。果不其然,下一秒從身後就傳來那人開口叫自己的聲音。“謝聞星!”不知道想了什麽,過了兩秒謝聞星才緩緩轉頭看向背後喊住自己的人。“有什麽事嗎?”荷燈像是沒想到他會是這樣態度,相較於昨日,對方現下語氣和表情稱得上是冷淡非常,甚至可以說是有一種刻意的疏遠在裏麵。他本來要出口的話不由得縮了縮,可在思考後,還是笑笑地說:“你找到人了?”他沒指明清楚什麽事,但此刻雙方卻又心照不宣的知曉他說的是什麽。謝聞星看著他麵上的笑意,即使有頭上遮陽帽的遮擋,陰影斜斜地蓋著,也還是透出讓人難以忽視的美好感覺,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晴空裏,更是顯得生機盎然。他像是不斷生長盛開的美麗花朵,無論是誰,目光都會不自覺的在他身上停留,而他也會十分慷慨的,對誰都會露出同樣的笑容。“嗯。”謝聞星反應淡淡,他說:“還有事嗎?”荷燈遲疑了一下,說:“有。”“你能教我打球嗎?”像是也感覺到自己這個要求的突兀,在說完後沒多久,男生的耳後根就不自覺的彌漫起微微的粉意,謝聞星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沒說話。“不可以嗎?”荷燈抿了抿嘴,不死心地小小聲又問了一句,但見對方好像真的沒什麽反應,他不禁有點懊惱,情緒也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最後垂下薄薄的眼皮,努力裝作不在意地嘟囔:“如果不可以也沒關係,我……”腳步響了兩聲。“走吧。”荷燈驀地抬起眼,看見已經走到門口迴頭的身影。“球包在牆角。”謝聞星微抬下巴示意道:“去拿。”第23章 無語。對方說完後就走得幹脆,荷燈看了眼整齊排列在牆邊的球包,慢慢地走過去,挑了會兒,直到看到其中之一上麵掛著特殊的名牌後,他才抉擇了下來。他們去的是另一邊的球場。這裏相比於方才荷燈看著的球場來說,要私人許多,除了早已等在那邊的人外,再沒有其他人的影子。荷燈把提過來的球包遞給對方,謝聞星伸手接過來後,隨意的看了眼,忽地他眼光一頓,半晌問:“怎麽拿這個?”荷燈沒發現他異樣的語氣,隻隨著他的話又看了眼垂在球包邊掛著對方名字的名牌,然後哦了一聲。荷燈說:“我不太好意思拿別人的。”他說的隨意又自然的,仿佛他和旁邊人的關係有多親近似的,十分的理所當然,謝聞星像是覺得好笑的看他一眼。這個球包是莊園為裏麵的會員準備的,並不是謝聞星常用的,因此他從裏麵挑挑揀揀後,才拿出一根交給一邊認真盯著看的荷燈。他問:“會多少?”好問題。荷燈微微笑說:“都不會。”聽到對方的話,謝聞星像是早有預感,所以並沒有怎麽樣,隻點點頭讓人隨便打給他看,他再在一旁指導。荷燈倒也真的是在非常認真地學,隻是之前從未接觸過,再怎麽去跟著對方的言語進行調整,也還是會有難以顧及到的點。在又一輪球的數量隻剩下最後一顆時,荷燈剛要同前幾次一樣揮杆打出時,一節修長,帶著身體暖熱的手臂就從身後勾上他的腰。又撫至他的胯骨。“別繃太緊。”荷燈聽到身後男生低沉的嗓音散漫道:“腿分開點。”即使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逐漸熱起來的空氣,也沒有此刻就貼在荷燈後背的那具身體來的半分存在感強。荷燈依言調整了下姿勢,偏側過眼時,正正好就對上那人微垂的眼目,視線相對間,荷燈在男生暈著日光的墨黑眼瞳裏看見了自己的臉。謝聞星看他直直盯著自己的眼,他嗓音不受影響地仍然沉穩道:“在想什麽。”靜默的氣流劃過,荷燈麵上緩緩浮現一如既往的盈盈笑意,但如若不是謝聞星扶住他腰胯處的手掌感覺到陡然緊繃的身體反應,可能還真的以為對方和表麵上的一樣遊刃有餘。荷燈沒迴答他的問題,隻問:“是這樣嗎?”謝聞星眼色異樣的嗯了一聲後,就鬆開對男生身體的指導,等他退至一邊,荷燈的最後一杆也十分有模學樣地落下和不遠處白球滾進洞裏的同一時刻,荷燈口袋裏的手機鈴聲也響起來了。在荷燈接起電話的時候,謝聞星就從他手上接過球杆,轉而重新放進球包裏,關好提起。看到他打完電話後,謝聞星才道:“走吧。”荷燈在微微的怔愣後,立馬就揚起笑容跟上。他的開心毫不掩飾。荷燈走在他身邊,歪頭看身邊人俊挺冷酷的輪廓,語氣輕快道:“你剛剛是在等我嗎?”謝聞星沒看他,隻好似隨口的嗯了一聲。荷燈也不在意,他自己也可以說的來勁,在和對方又閑閑聊了幾句話後,站在門口等人的蘇青就看到了他。也沒來得及多想,蘇青就立即朝荷燈招手,“荷燈!我在這”隨後的話音在看清走在荷燈身邊的人的臉後一下子就停住了,但很快下意識的,他還是把自己手裏帶著的草莓汁遞給走來的荷燈。“嗨。”荷燈像是沒感覺到對方反應上的凝滯,他很自然的就接過飲品,順口就道了謝:“麻煩啦。”雖然旁邊還有人在,但對於討好荷燈這件事幾乎已然是刻入蘇青的本能反應裏,他立馬就也笑著迴複:“沒事!你喜歡就好……”等蘇青的視線重新迴到對麵那個極具壓迫感的身影上時,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對方的麵色似乎和剛剛相比更冷淡了一點。他愣愣地開口就要問好:“謝哥好……”對方不發一言的頷首,抬腳就走。直到在要完全離開球場時,謝聞星才鬼差神使地偏頭看了一眼。一直戴著遮陽帽的男生此時已經將帽子摘了下來,完全的露出底下那張十分出眾的樣貌,周圍的環境似乎都在此刻被點亮一些。被汗水微微濡濕的額發耷在男生麗眉眼間,黑白映襯間透出的綺麗顏色使人遙遙看去的一眼都不禁為之失神,從站在他對麵的蘇青反應看來也正是如此。其本來就全部心神都投在荷燈身上,所以感受到的衝擊也更加明顯,由此帶來的效果就是對方難以抵抗的大獻殷勤,而作為被他獻殷勤的對象荷燈一點不自然也沒有。--他像是十分習慣被人喜歡。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無論是周圍大大小小的目光,從他出現時總會不自覺的在他身上停留,亦或是身為自己好友,一向眼高於頂的程尋,都會對他興起不一般的興趣。連自己也不例外。謝聞星自然能看出對方故意接近自己的做法,但在看清對方意圖的同時,他也放任了對方的靠近,他想看看對方接近自己是為了什麽。或許是視線停留的過於久了,正和蘇青說話的荷燈發現了這段窺探的目光,他越過前人的肩,直直的迴望過去,在與那雙不動聲色的眼眸四目相對時,謝聞星發現荷燈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倏的一頓,隨後眼睛很明顯的亮了起來,表情驚喜的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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