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日晴空下,果園仿佛一位風流標致的美人,蹙眉淺笑,興致盎然。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陶醉沉溺的溫暖氣息,帶有一絲清甜的果香,如波浪湧入她的心裏。


    在城市裏呆久了,偶爾迴到鄉下來,寧澄感覺一直被恐懼壓抑的心,漸漸變得舒暢起來。


    寧浩然沒有給她講一些大道理,隻是講一些她小時候的事情,並且都是很有趣的事情。


    她有時候真無法想象,她怎麽就長成現在這樣了,這兩個原本連飯都不會做的男人,怎是麽養大一個剛生出來的嬰兒的?


    “橘子,你現在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有多野?像個假小子,鄰居家的小男孩都被你欺負得哭鼻子,和父母一同來找我們告狀。我當時還發愁,哎呀,這孫女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以後嫁不出去怎麽辦?可是你看,這個問題,現在不已經解決了?”


    寧浩然看著陸尨在果園裏穿梭的身影,臉上笑容滿麵,許久,才收斂,看向寧澄。


    “橘子,爺爺也說不出什麽有道理的話。我覺得吧,死亡確實很恐怖,就算我活到現在一大把年紀了,還是覺得恐怖,但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在我們活著的時候,這個問題不值得多想,未來的負擔,交給未來。未來會是什麽樣,沒有人能給出準確地答案。但人往往總是沉溺於對未知的恐懼,卻不知道,有些事情,無知是福。比如,我們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死,如果知道了,就是一種折磨。你現在就是這樣。”


    寧浩然輕歎了口氣,“我以前也經常會想,假如你爸爸當時聽了你的話,不去古墓,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但誰能保證,他那次聽了你的話,躲開了危險,以後呢?小童就是個例子,誰想過,吃巧克力也會吃死人?”


    “那我該怎麽辦?如果我不知道,或許我也不會多想,可現在偏偏就讓我知道了一些,又什麽也做不了,做了也改變不了什麽。”寧澄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挫敗。


    寧浩然往寧澄身邊移了移,“誰說改變不了什麽?你們在倫敦,那個林隊長不就改變了你看到的結果嗎?”


    寧澄搖頭,“他差點就死了,我寧願不要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倫敦,他們已經提前按照她幻覺中的線索去尋找,想要避免她預見的事情,最終卻還是發生了,隻是有點偏差而已。


    如果當時林嘯波因為救她而喪命,她怎麽對得起他的家人?


    是不是以後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偏差?她想起來就覺得恐懼。


    “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我們都不是上帝,沒有能力控製什麽事情該發生,什麽事情不該發生。你現在的心情,叫患得患失,原因是你非常在乎他。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為你太在乎了,所以才會看到那麽多過關於他的幻覺?你想想看,你也不會無緣無故預見互不相幹的人可能會遇到的事情。但你一直像現在這樣,把自己折磨得痛苦不堪,這不是預演了沒有他的情形嗎?”


    寧澄腦袋很亂,沒有方向感,像個在大海上四處亂飄的孤舟。


    “你現在隻有兩種辦法,要麽你就當什麽也不知道,像個傻子一樣生活,要麽你就像上次一樣,甚至,要比上次做的更好,主動去改變什麽。人的經驗不就是這樣一次一次積累下來的?”


    “怎麽改變?”寧澄想過很多種辦法法,可最後,每一種方法都被他否決了,因為都會找到漏洞。


    “辦法多得是。”陸尨接了她的話。


    他從果園裏走出來,提著一個空籃子,走到寧澄身邊坐下來,她才看到,裏麵竟然隻有一個橘子,一個檸檬!


    “你為什麽不多摘一點?”


    “要那麽多幹什麽?每次一個就夠了,吃完了再摘。”陸尨拉著她起來,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迴去我給你列出一百種解決的方法。”


    他說話的熱氣,灑在她耳朵根,很癢,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寧浩然在一旁感歎,“也隻有我們家橘子是這樣,愛哭又愛笑。走吧,我們迴去做飯吃,你爺爺我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


    寧澄鼻子有些酸,“爺爺,等我們破了案,安全了,我們就接你迴市區。”


    寧浩然笑著說道,“去哪裏都無所謂。不過,我肯定不會像滄海一樣,跑到道觀裏出家做道士。”


    “出家?”寧澄一下子被震驚住,她轉頭看向陸尨,“想不到劉小童對滄海爺爺造成這麽大影響。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


    陸尨臉上表情微征了片刻,阻止了她的這個想法,“不要打擾靜修的人。”


    寧澄沒有再說什麽,三個人一同迴家。吃完午飯,寧澄和陸尨就返迴了市區。


    在鄉下度過半日,寧澄鬱結了半個月的心情,終於舒展開。


    迴陸尨公寓前,她去了一趟她自己的公寓拿東西。她的東西,每次搬一點點,已經像螞蟻搬家一樣都搬到了他家裏。


    他們拿了行李,從她的公寓出來,路上經過一個炒栗子的店。


    寧澄看了一眼,看到排起了那麽長的隊伍,打消了吃栗子的念頭,決定還是直接迴去。


    沒想到,陸尨直接站在了隊伍後麵,讓她在旁邊歇著。


    他知道她很喜歡吃栗子,不對,她喜歡吃的東西很多。栗子那種又熱又甜的的感覺,和吃橘子那種又酸又甜的感覺一樣,讓她特別迷戀。


    而現在,有一樣東西,帶給她另一種更美好的感覺。


    他給她的愛情。


    她無法形容是什麽樣的感覺,她隻知道,這種感覺包含了所有她喜歡的味道。


    寧澄一直看著隊伍中的某個男人,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些有趣的事情,不時傻笑。


    “你是不是要跟傑寶比誰更傻?”陸尨提著一袋栗子走到她麵前。


    他拿出栗子,給她剝了一顆,怕燙到她,吹了又吹,吹得差不多了,才塞進她嘴裏,看著她吃。


    她吃著栗子,感覺嘴裏很甜,胸口也變得發燙。


    他拉著她走迴家,一路上,都在撥給她吃,自己一顆也沒吃。他一邊剝,一邊還在想問題。


    “你不吃嗎?”寧澄在他又一次塞過來時,伸手擋住,抓住了他手中的栗子。


    陸尨像是突然迴過神來,他轉身走向旁邊的垃圾桶,“我去把殼倒掉。”


    寧澄看著他背對著她,往垃圾桶裏倒掉栗子殼,又迴到她身邊,拉就她就走,“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寧澄猜想肯定是和案子有關的事情。


    “先吃顆栗子。”他隨手從袋子裏拿出一顆栗子,視線落在手中的栗子上,頓了半秒,隨後把整個袋子打開往裏一看。


    寧澄也把頭湊過去一看,看到袋子裏的東西,再看看他染上紅暈的俊臉,立刻笑彎了腰。


    她仰頭看著他,模仿他說話的語氣,“嗯哼,我的栗子呢?你把栗子倒掉了,留著栗子殼,是要給我吃栗子殼嗎?你是不是要跟傑寶比誰更傻……啊!”


    陸尨突然把她拉進旁邊的一條巷子裏。


    巷子狹長,光線幽暗,沒有人。


    他注釋了她片刻,啞聲說到,“我想吃栗子。”


    他說完,俯身吻住了她。


    寧澄還沒迴過神來,他炙熱的舌,已經撬開她的牙關,闖入進來,開始在她的口中肆虐。


    好燙。


    寧澄不知道是栗子太燙,還是他的吻太燙,這種燙,很快傳遍她的全身。


    他吻得很火熱,像是在吻一件失而複得的寶物。


    更像是,害怕這麽珍貴的寶物,有一天會消失,所以,現在要用盡所有的力氣,吻遍每一寸空間。


    寧澄原本意識很清晰,也擔心來往行人會看到他們。


    到後來,她似乎感覺到他的急切中同樣帶有一種恐懼,立刻喚醒了她同樣的心情。


    “砰!”


    “砰!”


    隨著兩聲悶悶的聲音,兩個人手中行李袋紛紛掉落在地,雙臂緊緊地抱著對方。


    寧澄聽到心底傳來一個聲音,仿佛有人在跟她說話。


    我們無法預知未來,即使能通過某種方式,比如她說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預知到冰山一角,卻也無法改變最終的結局。


    死亡。


    終有一天,死亡會把我們我們分隔在不同的世界。


    這是多麽令人悲傷的事情!


    可那又如何?


    我們多麽幸運,在死亡到來前,可以相遇,可以相識,最後相愛,也可以沐浴在愛的海洋中度過很長一段幸福的時光。


    這就夠了。


    寧澄心裏猛然震顫了一下,像是終於釋然。


    有人突然闖入巷子裏來,大概發現有人在接吻,“喔”了一聲,又跑出去了。


    陸尨最後在她口中輾轉,吮吸,再輾轉,終於不舍地放開了她,但仍然緊緊地抱著她,一手圈著她的肩,一手按著她的頭,把她緊緊地按在他身上,下巴抵在她頭上。


    “一定要相信我,可以改變一切。我們會一直活下去,活到很老,像爺爺一樣,老得走不動了,坐在果園裏曬太陽,我們的孫女或孫子會帶著他們的另一半來看我們。”


    他描繪了一幅美麗的藍圖,聲音悠然,縹緲,仿佛從天籟傳來。


    寧澄腦海裏即刻就出現了這樣的畫麵。她雙臂緊緊纏著他的腰,仰望著他,臉上的笑容,如陽光一般燦爛,溫暖。


    他們抱了許久,才放開,重新拿上掉落在地的行李袋迴家。


    一到家,兩個人就鑽進書房,很有默契地開始整理思路,也彼此敞開心扉,不再隱瞞,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事情。


    寧澄終於從他口中聽到了確切的答案,山腰扼殺者沒有死,更神奇的是,山腰扼殺者最具特色的作案方式,就是死亡瀑布。


    陸尨之所以迴中國來,就因為一直在追蹤這個可怕的變態殺人狂魔。


    這個人比魔神k更擅長製造假象,迷惑警方,很有可能就一直在他們身邊。


    這個人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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