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城遊樂園位於虹市白雲島,一個新開發的人工度假村內。


    宋清南送了門票給他們,不時地還會打電話過來問候他們,什麽時候去遊樂園玩,要不要他和韓伊琳陪著。


    寧澄和陸尨其實都不太喜歡去這種人工痕跡過重的遊樂園玩,又吵又累。他們忙著追查白骨懸案和山腰扼殺者的案件,一直到門票快過期了,才決定過來透透氣。


    按照陸尨的理解,白骨懸案和山腰扼殺者之間,應該有某種關聯。他懷疑白骨懸案是山腰扼殺者策劃的一起金蟬脫殼的遊戲,就如他第一次被陸尨與美國fbi追蹤,所有的人都看到他從山上的瀑布縱身跳下去,都會以為,幾百米的瀑布,水流湍急,山石尖銳,他必死無疑。


    但陸尨很確定,他沒有死。隻是這一年,沒有類似的案件發生。對於一個喜歡與警方玩貓捉老鼠遊戲的變態殺人狂,有些不正常。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停止作案,仿佛進入了休眠期?”寧澄和陸尨正坐在景區的觀光車上,車子由陸尨自己開著,他讓工作人員下去了。


    “你出來玩,就不能專心玩?”陸尨一手打在方向盤上,一手抓住她的手,拇指又開始在她的掌心撓。


    “癢!”寧澄抗議,“我就問這最後一個問題,問完了我們就開始玩。你覺得是什麽原因?”


    陸尨沉思半晌,視線看著遠方,“我懷疑,和劉小童有關。”


    寧澄聽到這個名字,心裏莫名就湧上悲傷,“為什麽?該不會,這個山腰扼殺者就是劉小童他爸吧?可劉小童他爸在他的葬禮上出現了,對劉湘一臉歉疚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變態殺人狂。”


    陸尨搖頭,“不是他,我讓人追查過他,可以確定,劉小童死亡之前,他一直都在日本。”


    他停頓了片刻,解釋了他的懷疑,“劉小童失蹤,畫眉被殺,紅桃身份被魔神k利用繼續作案,看起來毫無關聯,但實際上,都和劉小童有關。還記得不記得我們去倫敦之前,收到的快遞?”


    “記得,染血的紅桃和龍紋古錢,”寧澄一驚,“你是懷疑,這個快遞就是山腰扼殺者寄給我們的?他是在有意提醒我們什麽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一定是他本人寄給我們,但這個人肯定也和他有關聯。他們的動機……”陸尨突然停住,視線看向遠處,提醒她往右邊看。


    寧澄向右轉頭,觀光車正經過一個廣場,廣場邊緣有一個活人雕像,從頭到腳,從裏到外,身上每一個地方都塗抹了金粉,不時有人伸手去摸,一邊問,“怎麽像是人,又不像?到底是真人,還是假的?”


    這種*雕塑,看起來又像雕像又像真人,但其實是真人模特扮演的,在遊樂園裏很常見,寧澄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觀光車停下來,陸尨拉著她下車,也去湊熱鬧,兩個人在活人雕像前合影。她有些意外,今天他看起來興致很好。合完影,問她想去玩什麽,要不要去過山車。


    寧澄答應了,兩個人從山車上下來以後,他臉色蒼白,一邊喘氣,一邊指著不遠處單獨放在叢林中央的一個活人雕像,“給警局打電話,讓他們馬上派人過來。那個活人雕像不是活人。”


    寧澄一聽,愣住了,隨即反應過來,原來他坐山車是為了更近地觀察那個活人雕像。她立刻按照他的要求,給警局打報警了電話。


    活人雕像一般是一些兼職的大學生或沒有名氣的平麵模特之類的人,為了賺錢,來客串幾個小時,一般站兩個小時就會換人。而這個活人雕像,從他們進入園區第一次看到,到坐完山車,差不多有五個小時的時間,一直沒有動。如果是個活人,怎麽可能受得了?


    一個小時後,林嘯波帶著一隊人馬過來,指揮園區的工作人員,把那個活人雕像搬下來。


    從遠處看,這個活人雕像,像古代西方的戰士,穿著金屬盔甲,帶著頭盔,幾乎隻看得到眼睛。被搬下來後才發現,兩個眼睛其實已經是兩個黑洞,而盔甲麵,竟然是一具幾乎已經被風幹的屍體!


    寧澄看向陸尨,從他的眼神,瞬間明白了是怎麽迴事。這應該就是宋清南想要他們來遊樂園的目的,借他們之手,揭發這起命案。


    附近很快被拉起了警戒線,圍觀的遊客被驅散,管理園區的負責人和相關工作人員趕來,表示完全不知道有這迴事,如果他們發現了,一定會報警。


    林嘯波讓他們去錄口供,他自己沒有像以往一樣蹲下來,細細查看屍體,看向寧澄和陸尨,“寧醫生,屍檢報告出來以後,可以直接傳真給楊智,如果沒什麽特別強調的問題,不需要去警局再跑一趟。我現在去附近查看現場。”


    他的意思很明顯,在刻意避嫌。並且,他叫的是寧醫生,很官方的稱唿。他說話期間,視線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停留的時間平均分配,沒有像以前一樣,一直看著她。


    寧澄心裏一暖,立刻答應下來,“好,林隊長,謝謝你。”她說謝謝的時候,他已經轉身走遠了。


    這是從倫敦迴來以後,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第一次碰麵。寧澄和陸尨原本要去看他,後來還是沒去,隻是托楊智給他送了一些補品。現在看來,他的槍傷恢複得應該差不多了,隻是臉色看起來還有一些虛弱。


    陸尨一直沒有出聲,隻是看了一眼林嘯波離開的背影,那種眼神,雖然一如既往的倨傲清雋,卻分明看得出有一絲欣賞的情緒包含在裏麵。


    “先看看屍體。”陸尨拉著寧澄走到放置死者的白布前。


    寧澄戴上手套和口罩,沒有穿工作服,直接蹲下來,查看屍體,死者身體所有的軟組織都已經自動風幹,隻剩下了一具骨架。


    寧澄先檢查顱骨,再檢查軀幹,四肢,從頭到腳細細檢查了一遍。用相機拍了關鍵的傷痕。之後,屍體被運走,送迴研究所做進一步檢查。


    “從骨盆看,死者應該是女性,年齡在45-50之間,身高在1米5左右。脊椎骨彎曲很厲害,生前應該有點駝背,手指關節比一般人粗壯,很有可能是從事某種手工業,長期勞動所致。右手無名指缺失。顱骨有兩處放射性裂痕,很明顯死前被鈍器敲打過,右側顳骨碎裂,應該是被人用腳重重踩過,牙齒鉸鏈式斷裂,遭受過正麵重擊。頭部傷應該是致命傷。”


    “又是一個禽獸!”陸尨視線隨著屍體被運走的方向飄向遠方,許久才落迴在寧澄身上,似乎在探究什麽。


    寧澄眼神表示疑問,他在看什麽?她忽然恍然大悟,她這次竟然沒有像以前一樣,屍檢時,整個過程都像自己在親身經曆同樣的傷害。自從看到死亡瀑布以後,她也沒有再看到什麽幻覺。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們在遊樂場呆了半日,發現命案後,就直接迴了研究所。


    死者身份,第二天就通過dna被確認,尤小憐,女,49歲,虹市本地人,是一名菜農,家裏還有一個弟弟,尤獻平,在虹市郊外經營一個很大的農場。寧澄就是通過匹配他們姐弟二人的dna,確認了尤小憐的身份。


    三天後,尤獻平被通知到研究所認屍。


    他剛到停屍房門口,遠遠地看著已經變成一具骨架的尤小憐,雙腳“噗通”跪下來,便開始哭天喊地,“大姐,你怎麽會死得這麽慘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邊哭便抓住陸尨的手,“警察同誌,一定要抓住兇手啊,給我大姐報仇。”


    陸尨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你連屍體都沒看,就知道她是你姐?”


    尤獻平四十歲左右,臉上已經爬滿皺紋,臉色黝黑,應該是長年暴曬的結果,穿著一身灰色的夾克衫,黑色燈芯絨的褲子,到處都是泥土,像是剛從泥土裏爬出來的一樣。


    他聽了陸尨的問題,兩隻眼轉了一圈,似乎很疑惑,“不是你們來讓我認屍的嗎?你們說她是我姐,說什麽d,n,a跟我的一樣?”


    dna三個字,他說的很拗口,估計具體是什麽東西,他也不清楚。


    當然,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我去看看,我姐右手隻有四個手指,我認識的。”


    他起身進入停屍間,走到尤小憐的屍體前,仔細看了看她的右手,很快就走出來,眼圈紅紅的,聲音也不像剛才那麽大,“我確定,是我姐。”


    此後,尤獻平說要辦理認領手續,把尤小憐帶迴去安葬。


    陸尨卻阻止了他,“你先去警局錄口供,完整的屍檢報告還沒出來,法醫還需要做進一步檢驗。”他邊說邊看向寧澄。


    寧澄立刻點頭,“對,報告出來以後,我們會馬上通知你。”


    事實上,尤小憐的傷痕並不複雜,傷痕都在頭部,常梓楊也已經取樣做完毒理分析,檢查工作已經完成。如果不明屍體已經找到家屬,他們可以領迴。


    但從尤獻平身上,她沒有感覺到一種失去親人的真正的悲傷。甚至懷疑,會不會是他嫌棄他這個姐姐有病,故意殺人藏屍?


    按照尤獻平自己提供的信息,尤小憐生前精神有點不正常,會四處亂走,但每次都自己迴來了。


    一年前最後一次失蹤以後,就再也沒有迴來。他們報警,找了很久都沒找到。


    連她都感覺可疑,陸尨肯定也早就看出來了。


    尤獻平被警方帶迴警局,寧澄和陸尨迴到辦公室,她立刻問他,“你是不是懷疑尤獻平有殺人嫌疑?”


    陸尨擺手否定,“他沒這個膽,但他身上有很多疑點,他還沒看屍體就已經知道被做成遊樂園雕塑的死者就是尤小憐,說明他早就知道了,他剛才的悲傷也不叫悲傷,叫表演;尤小憐失蹤以後,他為什麽沒有立即報警?”


    他突然轉移話題,“尤小憐身上的傷痕,有沒有讓你想起什麽?”


    寧澄仔細想了想,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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