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便服,被暗衛護在中間的秦君鬱和年宿宿難以避免被衝撞,步子左一下右一下場搖晃。


    兩人的位置在最前麵,再往前擠就到監行官眼前去了。


    秦君鬱將年宿宿摟進懷裏,生怕他被傷到。


    “安靜!”監行官是位橫眉立目的嚴肅之人,年紀四十歲左右,對誰都是怒氣衝天的模樣,他淳厚霸氣的嗓音一開口,全場都被震懾住了,誠惶誠恐地盯著他,沒人敢再推搡、吵鬧。


    監行官控住了場子,當著眾人的麵對念了一遍先帝的遺詔。


    這是秦澤海第二次聽,第一次是行刑罰司的地牢裏,他怎麽也沒想到,皇帝竟然早就發現了他和皇後的秘密,而且還知道秦奉天其實是他的兒子。


    震驚之餘是疑惑,皇帝怎麽知道的?他做得天衣無縫,每次與皇後來往都掩人耳目,小心謹慎。難不成皇帝早就起疑心了?


    秦澤海思來想去,也沒能得出結論。


    遺詔宣讀完,監刑官的令箭一扔,秦澤海立馬被押向那口大鍋。


    燒得劈裏啪啦作響的木柴,冒泡的熱水,以及百姓震耳欲聾的歡唿,秦澤海一陣頭暈目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醢刑……是用水把人煮死嗎?”年宿宿猶豫地問,因為覺得太殘忍,她的聲音都是發抖的。


    她不了解琉璃的律法,但也知道在古代是有很多種酷刑能讓人聞之喪膽的。


    看著那口大鍋,很難讓人不害怕。


    秦君鬱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害怕,長臂圈住她,扣著她胳膊的那隻手緊了緊,“醢刑是把人剁成肉醬,考慮到場麵太血腥,會先把人煮熟,然後再剁。”


    光是聽他描述,年宿宿已經惡心想吐了。


    “先煮再剁,比活著剁要好。”


    否則手、腳被砍下來,疼痛的程度且不說,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剁成醬,更多的可能是生理上的恐懼和惡心。


    “害怕的話我們現在就迴去?”秦君鬱問。


    年宿宿提出要跟他一起過來看行刑時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因為擔心她害怕或是出現別的不良反應,可她執意要來,他隻好同意。


    她搖搖頭,“來都來了,好歹看完嘛。”


    她抬頭遞給他一個眼神,“放心,我還能撐住。”


    這還沒開始呢,她怎麽可能會未戰先怯?


    未戰先怯的是秦澤海。


    護麟衛用繩子將他的雙臂、雙腿緊緊纏住,再將雙手和雙腿反綁在一起,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他會在鍋裏掙紮,導致意外出現的情況。


    秦澤海臉色煞白,心跳加速,突然感覺身下一股熱流——他嚇尿了。


    白色發灰的囚衣,襠部被染黃了一大片。


    百姓們哄堂大笑,秦澤海臉色難看,臨死前還丟這麽大的人,他的脖子和耳朵立馬就紅了。


    護麟衛哪管三七二十一,扛起抖如篩糠的秦澤海走向大鍋,以投擲的姿勢將他扔到了鍋裏。


    滿滿當當的水瞬間灑出來一大把,淋到下麵的火堆發出“滋滋”的聲音,但火勢一點也沒變小,風一吹反而越燒越旺。


    燒了這麽久,水已經發燙,秦澤海被燙得鬼哭狼嚎,發出驚天慘叫。


    年宿宿幾度不忍心去看,倒不是心疼秦澤海,就是純心理不適。


    “要走嗎?”秦君鬱又問了一遍。


    她還是搖頭,仍舊是那句話:來都來了。


    秦澤海被綁死了,幾乎沒有活動的空間,再痛苦掙紮也隻是在鍋裏蛄蛹了幾下,水灑出來了不少。


    監刑官沒有命人加水,怕淹死他,就這樣活生生被燙熟才是最痛苦的。


    圍觀的百姓有很多受不了的已經跑開,還有一群人捂著嘴巴強忍吐意。


    秦澤海大概掙紮了五六分鍾,很快就沒動靜了,水煮沸騰咕嚕咕嚕地響,年宿宿垂著眸,空氣中飄來一股肉香味。


    她一下子沒忍住,捂著胸口幹嘔。


    “姎姎!”秦君鬱的臉色大變,給周圍的暗衛使眼色,“迴宮!”


    年宿宿抬手製止,“我還能嘔——再撐嘔——”


    秦澤海無奈,“都這樣了還硬撐呢?這又不是什麽值得欣賞的畫麵,不看也罷!”


    想來想去,莫名窩了一肚子火,“這秦澤海!死了都不安生,還要惡心人!”


    年宿宿在難受的狀態下聽了這話笑了出來:“你真是……他都死了還要背鍋。”


    秦君鬱堅持讓暗衛送她迴宮,年宿宿命令他留下來看完全程,迴宮再給她描述一遍現場的情況。


    她是又惡心,又好奇。連煮人的畫麵都承受不住,更別說剁肉醬了,年宿宿認慫迴宮。


    在秦澤海死在鍋裏的時候,百姓們就走得差不多了,畢竟以前看的都是砍頭,再害怕也是一睜眼的事,哪裏見過溫水煮青蛙慢慢折磨人的?


    老人小孩先走,女人緊隨其後,現場還有許多男人留下來觀刑。


    人煮熟後肉就變成了白色,還有部分地方是淡黃色,因為流失了大部分水和蛋白質,體積減小,秦澤海縮成了一團。


    護麟衛大概也沒見過這麽有衝擊性的一幕,上前將人撈出來去,有兩三個當場就吐了,唯有監刑官,麵不改色吩咐劊子手準備好大刀開始剁人肉。


    砍了一輩子人頭的劊子手還是第一次剁肉醬。


    秦君鬱臉上雖沒什麽表情,但眉頭擰成了“川”字,嫌棄之餘還有點反胃。


    站在他旁邊的大哥差點把腸子吐出來,仍舊堅持著沒有走。


    秦君鬱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低頭一看,大哥整個人都耷拉著,頭快插進地裏了,但還是艱難地揚起腦袋,不可置信地問:“大兄弟,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我做肉醬了二十五年,都覺得很震撼嘔——你不覺得很嘔——”


    話沒說完,他抱著肚子幹嘔,什麽都吐不出來了,手還抓著秦君鬱的胳膊。


    秦君鬱不動聲色地扒開他的手,往旁邊退了幾步,嫌棄不言而喻。


    肉醬大哥沒有發現,因為他難受得腰都直不起來。


    秦澤海被放到案板上,劊子手攔腰一刀砍,繩子散開瞬間成了兩半,哢哢又是兩刀,人成了四半,分到四個劊子手麵前。


    “篤篤篤——”


    “篤篤篤——”


    “嘔——”劊子手也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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