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行進困難,但還是在頑強移動,夏顏控製住屍群,察覺到有核心在領導,隨即騎著麋鹿深入屍群中心。


    一具具骸骨,沾滿腐爛的泥土。


    看起來都差不多,分不清男女,也分不清老幼。


    喪屍盡管受到夏顏控製,但還是牢牢護住核心,不想暴露它們的首領。


    女人的眼睛籠罩淡淡的紫色。


    “不配合?”


    平淡地發問,平淡地抬手,她的手指輕輕一揮,城牆似的屍群被迫分開,露出正中間的兩個孩子。


    男孩的西褲破破爛爛,白襯衣上領結都歪了,漂亮的小臉哭得一塌糊塗,麵頰斑駁,透明的液體掛在下巴,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鼻涕。


    “好邋遢……”


    不過想到對方是喪屍,倒也正常,嫌棄過後,視線轉向男孩懷中抱著的女孩,女孩看起來幹淨多了,黑色紗裙,白色泡泡襪,可愛的圓頭皮鞋一晃一晃的。


    倒是個文靜的小喪屍。


    林二哭得眼睛都腫了,看不清眼前的人,隻能吼道:“你是誰,不要擋我的路,否則我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


    會說話就好,看來是新型喪屍,還有一定的智力。


    “我叫我爸來殺你。”林二繼續吼。


    “你爸是誰?”


    夏顏問道。


    小男孩突然噤聲,警惕地覷著她,看來不隻是有點智力,警覺心還挺高的。


    夏顏遊曆四方,什麽沒見過,就算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都不太奇怪,對兩人突兀的出現,她沒有多問,隻是問他們能不能換個方向遷徙,不要驚擾她帶的孩子。


    林二聽完,臉上的表情更絕望了。


    找不到爸爸也就算了。


    還被其他小朋友的媽媽教訓。


    欺負他和姐姐是沒有媽媽的小孩嗎?


    這個世界就應該毀滅!


    小邋遢又哭了,倔強又淒慘,“我就要往那邊走,我一定要往那邊走!我要嚇死你的寶寶給我姐陪葬!”


    更多的喪屍應聲出現。


    這個油鹽不進動不動就拉別人下水的霸道個性,在別人那裏或許討嫌,在夏顏這裏,卻有點熟悉和好笑。


    “要怎麽做,你才肯改變方向呢?”


    夏顏好脾氣地問道。


    男孩看向懷中的女孩,說道:“除非……除非你能把我姐姐救醒。”


    “我看看,要是能救,我一定救,要是不能,你也得帶著屍群改道,要是不配合,我隻能殺掉你,解散屍群了。”


    夏顏有言在先。


    男孩斜過臉看她,看得出來,十分不滿,但是為了姐姐也隻能先妥協。


    鬼精鬼精的。


    夏顏跳下麋鹿,安撫地拍了拍。


    隨後走向兩個怪異的小喪屍。


    男孩懷中的女孩臉色紅潤,身體柔軟,對人類來說是健康的表現,對喪屍來說,卻是生命垂危,她拉住女孩的手,微微彎腰,看到綁起來的白發,有一瞬的呆滯,很快臉上掛著一抹促狹的笑意。


    “偷喝酒了?”


    男孩驚訝地看著她,“什麽是酒?”


    “酒是人類和變種人的飲料,喪屍飲用會麻痹,你姐姐昏迷了,應該喝了很多吧,乖小孩不能偷喝酒哦。”夏顏摸摸女孩的小手,又輕柔扒開她的頭發,看著這張天使般的小臉,表情柔軟,“沒事的,體溫有點高,但還在正常範圍,睡一覺,明天就會醒。”


    “真的嗎?”


    男孩問道。


    夏顏點頭,說等酒精分解了就好,在此期間最好不要移動。


    男孩緩緩放下女孩,斑駁的小臉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如釋重負地唿出一口氣。


    隨著核心的情緒歸於穩定,喪屍們也漸次平息,重新成為骷髏,匍匐在野。


    夏顏見狀,打算離開。


    男孩突然揪住她的衣服,“我害怕,你能多陪我一會兒嗎,姐姐?”


    “不行哦。”夏顏說道:“我帶的小孩身體不好,我要迴去看護,再說,我還沒吃晚飯,成熟的喪屍不應該隨隨便便產生害怕的情緒,畢竟你可不是人。”


    林二僵住。


    他長到五歲,從來沒有產生恐懼的情緒,要不是擔心姐姐出事,才不會那麽脆弱!


    這個可惡的人類,怎麽敢教訓他!


    林二說道:“你幫助我們,我爸爸會給你很多很多東西,你不要不識好歹。”


    夏顏拿出手帕按到男孩囂張的小臉。


    “邋遢鬼,快擦鼻涕。”


    林二抿住嘴唇,乖乖擦臉,他才不是邋遢鬼,他平時最愛幹淨了,總是香香的,長得還很可愛,好多人喜歡他呢,這次是意外……


    當林二放下手帕,突然出現的大姐姐突然消失了。


    曠野霧氣迷離。


    隻剩他和昏迷的姐姐瑟瑟發抖。


    “嗚,大人都是騙子……都是騙子!”


    林二又哭起來,這次也不用手帕擦臉了,把大姐姐給的手帕扔得遠遠的,還扔石頭去砸。


    騙子的手帕,林二才不用!


    死都不會用!


    ……


    夏顏迴去,不出意外蛇烤焦了,完全是焦炭,對付兩口都不行,她進入穀倉查看莫雨的情況,孩子枕著小手,睡得十分可愛。


    她看了一會兒,出來,伸個懶腰。


    狼群在她的指點下,順利捕捉到胖嘟嘟的野兔。


    之所以不操控兔子出來,乖乖給狼和她吃,純屬夏顏還剩的一點點人性作祟。


    兔子扒皮,去掉腸子,腎髒、心肝都能吃。


    野兔腥,比蛇都腥,夏顏為此還特意找來香料塞進肚子一起烤。


    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糟糕。


    熟的地方太熟,生的地方還帶血。


    不過能吃就不錯,反正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達到某人出神入化的廚藝。


    夏顏用小刀慢慢吃著。


    狼群在旁邊吃得舔嘴抹舌,臉都染紅。


    吃飽的狼王又來蹭她,一副要給她當狗的樣子,夏顏哐哐敲狼頭,說道:“得了吧,我再也不相信你們這些狡詐的犬科動物了,吃飽就走。”


    狼王賣萌無果,搖搖尾巴,領著狼群走了。


    黑夜漫漫。


    夏顏坐在火邊,聽著木柴嗶啵作響。


    世界變得很安靜。


    她想到兩個小喪屍,尤其白頭發的那個,心裏生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感傷。


    他的臉已經模糊。


    但是刺目的白發依舊在記憶裏,像是不肯融化的雪,冰涼她的感知。


    “睡吧。”


    夏顏告訴自己,明天還要上路,不休息可不行,莫雨比預想的還要脆弱,她得在白天盡快開車,這個可憐的孩子看來這輩子都隻能生活在人類領地了,不像那兩個小喪屍,哪裏都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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