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臉上變得有些猙獰,憤怒道:“當初若是安排十四哥當統帥多好,非要派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饒餘貝勒.......大清的十萬大軍,就這麽沒了?!”


    的確,帳中其餘人的臉色也都非常難看,即便是鑲紅旗固山額真葉臣此時也對阿巴泰充滿了怨念,要知道這一次出征的大軍當中,除了豪格的正藍旗和皇太極的兩黃旗出兵最多以外,剩下便是以他兩紅旗為主,甚至連滿達海都折在了這裏麵,眾人如何不怨?


    隻是眼下再多的怨言也沒有用處,英俄爾岱低聲道:“王爺,是不是要趕緊通知肅親王過來?”


    肅親王正是豪格的封號,隻是他跟多鐸先前有怨,以致於眼下都很少來帥帳當中,也就沒有在第一時間接受到這個重要消息。


    多鐸冷哼了一聲,道:“去,派人將肅親王請過來。”


    “是,王爺。”


    當下便有護衛騎著馬前去通稟,而帳內的氣氛也變得凝重如水,沒有人敢在這個關頭上去觸怒多鐸。


    片刻之後,隻聽見帳外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肅親王豪格走進了帥帳,當下便給多鐸行了禮,便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你看看吧。”


    多鐸的眼神一片冰寒,他將那封已經被傳閱過密函遞給了豪格。


    豪格接過信件一點點看了起來,不過等到看完之時,他的臉色也變得出奇憤怒,道:“這些可是真的?”


    “沒錯。”


    一旁的正白旗固山額真阿山接過了話茬,語氣沉重地說道:“王爺,咱們已經派人去打探了,相信更加準確的情況今天就能傳來.......隻是目前來看,這封密函裏的情報都應該是真的。”


    豪格頓時眼睛一翻,道:“不可能,阿巴泰至少有四萬人馬,怎麽可能會被明軍被包圍殲滅?就算被包圍了,他們跑總是能跑出去的。”


    的確,這一點不光是豪格感覺到不可思議,就連多鐸和其他將領們也都不敢相信,可是他們也隻能苦苦等待新的消息傳來。


    實際上,在過去幾次的入塞之戰中,建虜為了能及時保證情報得到傳遞,都會往四麵八方派遣大量的偵騎,來獲取情報,甚至這其中還有很多漢軍八旗兵丁,其次建虜跟晉商來往密切,也擁有大量的密探,因此他們對關內的情況都非常熟悉,基本上不會發生伏擊的事情。


    可問題就在於林敬先前將晉商勢力已經進行了掃除,殘餘的一部分人也很難再像過去那樣具備強大的情報能力,而阿巴泰本人派遣的偵騎也往往會遭到明軍的各方打擊,這也使得明軍的突襲發生時,建虜並沒有提前得到消息,才導致突襲的成功。


    到了這一步,盡管建虜先頭軍隊能在半個時辰內清掃道路,可是多鐸反而不敢大意進軍,眾人一直等到偵騎們傍晚迴來,才終於得知了這一戰的經過。


    “迴稟王爺,饒餘貝勒的兵馬幾乎全軍覆沒,上萬人直接戰死,更有上萬人投降被俘,至於奴才等人也是找了許久才找到了一部分轉移出來的兵丁,他們說饒餘貝勒已經被明軍給抓住了.....”


    前來匯報情況的偵騎將明軍突襲的整個過程介紹了一遍,當然他並不知道其中的具體情況,因此大部分內容也都比較模糊。


    不過既然如此,到這個階段眾將也依然感覺到無比驚訝,甚至都不敢繼續相信。


    原本在眾人看來,清河之戰隻是滿達海個人的妄進才導致落敗,而德州之戰雙方損失都極為慘重,再加上明軍多方籌謀才殲滅圖爾格的一部分偏師,正麵絕不是清廷大軍的對手——可是眼下這一戰卻告訴了所有清軍將領們一個道理。


    那就是八旗不過萬,過萬不可敵的神話,終於一去不複返了!


    時間很快來到了深夜,可是建虜大軍帥帳中卻依然是燈火通明,所有人都神情凝重地坐在營帳裏麵,他們既要思考眼下這一場大敗該如何收場,也需要思考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目前的三萬大軍又該何去何從呢?


    至少阿巴泰大軍的失敗已經告訴了眾人一個道理,明軍已經初步具備了正麵交戰的能力,即便在這一仗中明軍損失同樣慘重,可是清廷卻無法承受這種消耗——漢人至少有好幾千萬,可是滿人才多少個?


    要知道,光是眼下就已經戰死以及被俘了至少四萬真正的滿八旗兵丁,還有一萬多蒙古八旗同樣也戰死被俘,不比要多少有多少的漢軍八旗,這些滿洲八旗可是大清真正的根基,沒有了根基,也就沒有了大清。


    一想到這裏,多鐸便恨得牙癢癢,他雖然不知道阿巴泰到底有沒有被明軍抓走,可是他更希望對方能夠死在戰場上——就算阿巴泰能夠活著迴來,到時候也隻會是死路一條。


    更關鍵的問題就在於,這一仗明麵上的統帥雖然是阿巴泰,可是他多鐸也是奉了皇太極的旨意前去支援,而眼下支援不及時,也會讓他承擔相應的後果和責任。


    特別是在阿巴泰被俘的情況下,他多鐸的責任反而會更大,到時候肯定會受到皇太極的嚴厲懲處。


    一想到這裏,多鐸便咬牙切齒道:“到底是哪一部明軍?本王絕不相信這是唐通和白廣恩之輩能做到的!”


    “迴稟王爺,是明太子林敬.....


    當偵騎小心翼翼地將這個名字說出來後,眾人頓時陷入了沉默。看書溂


    林敬,又是林敬。


    似乎這個年僅十幾歲的大明太子,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跟清廷來作對的,他的幾乎每一招都打在了清廷最為得意的時候,將清廷的傲氣一點點剝落下來,讓所有人都無言以對。


    多鐸冷笑一聲,道:“原本還以為這隻是一個黃口小兒,不值得一提,可沒想到竟然還真成了大患.......”


    說到這裏,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問道:“也就是說,林敬眼下應該就在大水穀一帶.......”


    一旁的英俄爾岱頓時明白了這位爺的想法,便皺著眉頭道:“王爺,咱們可都是騎兵......若是攻堅隻怕還不如阿巴泰。”


    多鐸皺了皺眉頭,他也是知兵的,從小就開始學著打仗,也先後打過了許多大勝仗,甚至連洪承疇都是他所擒獲,因此他對自己的軍事能力也相當自信。


    “先派偵騎去查,倘若林敬還沒有離開這裏,咱們就還有機會.......派更多的偵騎,一定要給我找出他的蹤跡!”


    “嗻,王爺。”


    英俄爾岱揮了揮手,很快便有人下去開始布置偵騎查探的範圍,當然像這些工作也都會進行的比較細致,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做。


    豪格在得知了這一消息之後,此時也冷靜了下來,他沉聲道:“十五叔說得沒錯,咱們一定要把這個仇報迴來.......否則還如何迴去見皇上?”


    說白了,不光是多鐸有這個壓力,即便是作為副手的豪格壓力也很大啊,因為他們二人一路不合的消息早就傳迴了盛京,倘若真是他們二人內部矛盾導致沒有及時救援,到時候板子恐怕也不會隻打在多鐸的身上,他豪格也逃不過去。


    因此,眼下二人就算再怎麽有矛盾,此時也隻能並作一心,先把這個難關給度過去。


    多鐸已經恢複了幾分冷靜,他在帥帳中踱了幾步,思維也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一邊思考著一邊向眾人沉聲道:“咱們自己不能亂了陣腳,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即便阿巴泰被明軍大敗,明軍縱使要贏也沒有那麽容易,畢竟本王了解七哥用兵的特點,就算是死也會狠狠咬下敵軍幾口!”


    “倘若明軍隻是獲得了一場慘勝,那麽此時一定也會處於最為虛弱的時候,倘若我們能夠找到他們的蹤跡,將林敬和這支軍隊消滅掉,那麽總體上來說反而是為我大清剪除了一個大患!就算是皇上,也隻會對我們另眼相看!”


    不得不說,多鐸這一番話很有蠱惑力,一下子將原本有些散亂的人心給重新凝聚了起來,甚至還多了幾分複仇的意味,眾人還多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變得更加團結。


    即便是一向不服多爾袞兄弟的豪格,也不得不順著他的話頭問道:“十五叔說得沒有錯,那麽我們眼下該從哪一步入手?”


    多鐸迴到了輿圖麵前,望著麵前密密麻麻的地點,沉聲道:“從大水穀的方向往東便是密雲,倘若本王沒有猜錯,明軍的主力應該暫時停留在這裏——一方麵這裏最方便明軍匯合,另一方麵明軍在得知我軍跨過牆子嶺,也一定會派重兵駐守,防止我軍一路南下。”


    說到這裏的時候,多鐸冷笑了一聲,“咱們必須要立刻改道。”


    “難道我們要去攻密雲嗎?”


    英俄爾岱等人臉上帶著幾分迷茫,他們也很好奇此時多鐸的選擇。


    多鐸搖了搖頭,手指點在了輿圖上的一個地點,道:“不,我軍一路疾行,直接進攻鎮魯營!”


    此時從京城趕往遼東官道上,一隊漢軍旗俘虜正在明軍的押解下正在行進著,這些人正是在德州大戰中被俘獲的祖潤澤等人,他們一個個都垂頭喪氣,臉上帶著幾分忐忑不安和抗拒。


    人人都知道,這一次他們將不再是入關前的八旗漢軍,而是大明派往盛京的議和使臣——說白了,這些人都認為這是一條不歸路。


    畢竟要是大明打輸了,想要議和也就罷了,可是眼下卻是大清打輸了,這和還能議得起來嗎?畢竟雙方可還是在繼續打著呢!到時候真到了盛京,隻怕會立馬被人當成前來刺探軍情的暗諜給抓起來砍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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