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賭,賭本宮手中沒有能夠將你釘死的證據,賭本宮不會因為一時意氣貿然殺你.....不得不說,你的確是本宮見到的一個難得人才。


    聽到林敬這番話,範永鬥眼神中浮現出一絲得意,可是他卻繼續用一種謙卑的口吻說道:“殿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晉商發展之路固然有些不對的地方,可是晉商也完全可以為朝廷所用。”


    “嗬嗬,似乎是一個好主意.......”


    正當範永鬥神色微微放鬆的時候,林敬卻迴過頭來笑道:“可惜,你賭輸了。因為從頭到尾,你都沒有上棋盤的資格。”


    “在過去的這麽多年裏,你們通過跟建虜之間的貿易,將大量的糧食、鐵器、火藥乃至於我大明的軍事情報,源源不斷地賣給了建虜,為此賺取了大筆的黑心銀子,可是你們不要忘記,你們這是在用我大明百姓的血肉,去給你們來賺錢!”


    “不殺你,天下百姓如何能明白本宮為國鋤奸的決心?如何對得起死在建虜鐵蹄下的大明官兵百姓?如何對得起陛下日日夜夜的辛苦操勞?”


    “隻有殺了你,才能用你的人頭來告訴全天下人一個最樸實的道理。”


    林敬聲音陡然沉重了幾分,“那就是在我大明的天下,任何人做漢奸,都要死!”


    當這一番震耳欲聾的話說出來後,範永鬥被嚇得頓時趴在了地上,而其餘人甚至還有尿了褲子,他們都從太子的話語裏聽出了濃濃的殺意。


    不過即便到了這個時候,範永鬥依然不放棄最後一個希望。


    “殿下,你沒有證據,不應該殺我們!”


    “要證據?簡單!”


    林敬輕輕拍了拍手,隻見跪在地上的梁嘉賓站了起來,他顫顫巍巍地說道:“殿下,所有的證據,罪名都有......35


    “好你個叛徒!”


    “狗賊,當初為何不殺你!”


    “狗賊!你敢背叛晉商!”


    一時間,範永鬥、王登庫以及其餘人都站起來痛斥梁嘉賓,甚至若不是一旁錦衣衛還在,他們恨不得直接生吃了此時的梁嘉賓。


    原來,在林敬下決心除掉晉商之前,早早就利用防疫司開始布局,通過掌握晉商八大家內部的矛盾,將早已對範永鬥不滿的梁嘉賓給爭取了過來,這才使得防疫司能夠擁有這麽精準的情報,能夠將晉商八大家在張家口一網打盡。


    至於其他晉商在此刻也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他們都明白一旦出了內鬼,那麽所有的證據都將不在話下,也就是說他們已經隻剩下了一條死路。


    梁嘉賓今年大概有五十多歲的年紀,可是他卻看上去像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他輕輕喘著氣,輕聲道:“迴稟殿下,罪名身為晉商一員,參與過自崇禎元年以來所有對建虜的貿易過往,可以作證晉商曆年來同建虜的所有貿易往來,其中不光有鐵器、糧食、火藥等大批量違禁物資,還包括了我大明的邊關軍事情報、戰略輿圖甚至是作戰計劃的販賣,鐵證如山,罄竹難書。”


    說到這裏的時候,梁嘉賓重新緩緩跪在了地上。


    “罪民自知罪無可赦,縱使是淩遲之刑,罪民也願領受,還望殿下能夠饒恕罪民一家老小的性命........”


    當梁嘉賓站出來之後,範永鬥這些人便知道一切都已經晚了。


    盡管梁家的勢力並不算很大,可是他們家族卻同樣是老資格晉商,所有晉商參與過的買賣,他們自然也有一份,而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了問題。


    範永鬥眼中滲出幾行血淚,他咬牙切齒道:“梁狗賊,你為了保全自家老小,可是把我們都推進了火坑當中,你這個奸賊、惡賊、狗賊!當年我父怎麽就看重了你梁家,竟然還要將妹妹許配給你!你是晉商的罪人!”


    梁嘉賓此時卻是冷笑了一聲,道:“範永鬥,你別再這裏惺惺作態了。你父親為何要將你妹妹許配給我?還不是要為了吞並我梁家的基業!你明裏身為晉商之首,可是暗中卻帶頭跟建虜做交易,才使得晉商踏入這一條萬劫不複之地,今日晉商有此大禍,完全是你在咎由自取!範永鬥,你等著一家老小淩遲受死吧!”


    “噗_”


    範永鬥臉色由紅變青,又由青變紅,竟然一口老血直接噴了出來,緊接著就暈死在了地上。


    林敬帶著幾分厭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揮手道:“除了梁嘉賓以外,先將他們帶下去看起來,明日就送往京城刑部。”


    “是,殿下。


    很快,一行錦衣衛將範永鬥等人直接拖了下去,而府衙內便隻剩下了梁嘉賓一人,他的神情中帶著幾分落寞和解脫。


    “你放心,既然你答應出手,把賬本都交出來,本宮自然會保你全家老小的性命。但是有一點,他們將不得再返迴山西,也不得再從事經商,除了維係生計留下一部分外財產外,其餘家中財產都要盡數交公。你可滿意?”


    “罪名自然滿意,隻要人還活著就行......人活著就行......”


    梁嘉賓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謝過了林敬的恩德。


    林敬見他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便揮手道:“行了,這一路上也不必再關押你了,你先下去吧。”


    正當一名小太監將梁嘉賓引領下去的時候,他卻似乎像想到了什麽一般,迴頭道:“殿下,還有一件事,罪名不知當說不當說。


    “有事盡管說就是。”


    “先前議事的時候,範永鬥曾經說過一件事,那就是建虜的使者到了他的府上,說要做上一筆大買賣,隻是這個買賣的細節罪民並不知情......後來朝廷大軍包圍了範家宅院,此人便被範永鬥派人沉在了後院的塘裏。”


    梁嘉賓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情,道:“草民所有知道的都在這裏了,還請殿下饒恕,草民這就退下了。”


    林敬臉上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道:“李繼周,梁嘉賓有什麽需要的,你盡量滿足他,對梁家府上的人,也要照顧一些。”


    “是,殿下。”


    等到梁家兵離開了府衙之後,林敬心中才微微有些惱火,看來沒有錦衣衛去處理張家口著實有些失策,畢竟像抗虜軍都是戰場上廝殺的漢子,很多地方都會給忽視掉,像這麽一條關鍵的信息居然都給錯漏掉了。


    “速速去告訴李若璉,讓他不必趕迴宣府,直接前往張家口,對晉商宅院重新搜撿,重點是範家後院的池塘。”


    “是,殿下。”


    太子親兵協協統趙雲深抱拳聽令,便迅速轉身離開。


    林敬輕輕歎了一口氣,在桌上鋪好宣紙,一旁的小太監迅速研磨好墨汁,他提筆開始將此次行動的經過盡數寫下,在後文中強調道:“經商可聚斂錢財,可振興國家,絕不可輕易偏廢。但經商一事更應置於朝廷管理之下,以此發揮作用,兒臣請重振市舶司,以市舶司為為主,以百姓之財為輔,貫通天下財源。”


    沒錯,在林敬看來,眼下想要將商業發展起來,光是靠民間士紳是不夠的,他們天然厭惡風險,尋常的經商之道自然不會參與,隻會從事鹽鐵等具備專賣權的貿易,躺在權力上麵賺錢,這種法子是完全不可取的。而事關國計民生的一些行業,也絕不可交到他們的手中,畢竟像晉商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


    那麽在這種環境下,就必須要更加一步發展官方的力量,其中重新整頓市舶司係統,將市舶司發展成為大明的國企,將皇家商會發展成朱家的皇族企業,才能真正控製財源之道,也能充分利用商貿之利,不會重演晉商往事。


    當然,經過了林敬的了解後,他也知道眼下大明的市舶司係統並沒有元宋之時的盛況,甚至可以說已經基本成了一個空架子,基本沒有什麽作用。


    大明市舶司沿襲前朝之製度,管理海外諸國朝貢和貿易事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衙門,其中設置提舉一人,從五品,副提舉二人,從六品,屬下吏目一人,從九品。而整個市舶司衙門則隸屬於布政司下,因此稅收大權完全掌握在布政司等長官手中。


    問題也就在於這一點,朝廷對於市舶司並不重視,也往往存著幾分提防心理,擔心市舶司的發展會引來外來的麻煩,因此市舶司屢屢遭受廢止。


    像明朝最早的市舶司還要追溯到吳政權時期,當時朱元璋在大元至正十二年時在直隸太倉州黃渡鎮設置市舶提舉司,後來到了洪武三年又因為太倉逼近京城的緣故,將市舶司改設在廣東廣州、福建泉州(後移至福州)、浙江寧波各一司,其中廣東的是專為占城、暹羅、滿剌加、真臘諸國朝貢而設,而在福建的是專為琉球朝貢而設,在浙江的是專為日本朝貢而設。


    可以說,大明最早的市舶司真正貿易作用並沒有發展出來,而是更像是一個宗藩體係下的接待地點,因此在洪武七年就又被廢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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