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到了大明永樂元年,朱棣又在在廣州設懷遠驛,在泉州設來遠驛,在寧波設安遠驛,由市舶司掌管接待各國貢使及其隨員,但是此時連個市舶司的名頭都沒有掛,基本淪為了純粹的宗藩接待賓館。


    唯獨到了大明武宗正德十三年,廣東市舶司遷往了高州電白縣,對外貿易才真正開始發展起來,而從正德至嘉靖幾十年間,電白港的市舶貿易一度頗為繁盛,基本真正發揮了市舶司的作用。


    然而等到倭寇興起之後,嘉靖皇帝為了平定倭寇,又罷去浙江、福建二司,唯存廣東一司,不久亦被廢止,可是此舉卻反而使得倭寇變得更加嚴重,一直等到嘉靖三十九年,經淮揚巡撫唐順之的請求,三司才得到恢複。


    好景不長,僅僅隻過了五年的時間,浙江一司以巡撫劉畿的請求,再一次被關閉,而福建一司開而複廢,至萬曆中始恢複,可以說經過了這麽多年的不斷變動,市舶司早就已經淪為了一個空頭衙門,根本無人關心無人搭理。


    眼下林敬想要重新整頓市舶司,一方麵便是希望市舶司成為大明國企一般的存在,另一方麵便是更好的同西洋人進行貿易,他深知在這個年代當中,東西雙方的發展雖然相差無幾,可是在之後的數百年裏,西方將會徹底一飛衝天,將東方徹底甩在身後,因此通過市舶司的貿易往來,也能讓東方提早接受來自西方的文化交流成果。


    在寫好了奏折之後,林敬便交給了信使,令其先行送迴朝廷,給皇帝禦攬。至於他自己,則是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整頓一下邊務。


    畢竟前番對宣大的整治過程,隻限於幾個官員和晉商八大家而已,但是有些問題倘若不能及時解決,那麽遲早還會重新釀成新的晉商八大家,因此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暫時關閉馬市,等到整頓完畢之後才會重新開啟。


    沒錯,林敬並不打算永久關閉馬市,這樣隻會讓大明失去一條穩定的戰馬來源渠道——相反,隻要他能夠真正完成對宣大的重振,包括對馬市的重振,那麽就無需擔心將來會重現出現晉商通虜的問題。


    林敬之所以有這個自信,其實也是因為他對於海關的研究已經有一定的時間,實際上大明想要發展起來,無論是海關,還是陸關都非常關鍵,絕不能輕易因噎廢食,若是一味自守根本無法擊敗東虜,更無法擊敗流寇。


    “合理的人才加上正確的製度,以及良好的監管措施,就足以讓馬市重新發揮它的真正作用。”


    就在林敬越想越感覺可行的時候,從門外卻是急急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殿下,軍情處傳來急報!”


    “軍情處?”


    林敬頓時有些恍惚,他很快就想起軍情處才剛剛成立不久,怎麽這麽快就建立起消息來源渠道了?看來自己任用的那幾個人做事情還是很得力的。


    來人低聲道:“殿下,是從遼東劉指揮那裏傳來的密報。”


    劉應襲?看來還真是用對了人,不管情報大小如何,這麽快能在遼東重新建立起一個初步的諜報網絡,已經能算得上非常有能力。


    林敬接過了密報,仔仔細細看了一番,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驚訝。


    “沒想到建虜居然要再次議和?這可是一件真正的大事啊!”


    原來密報上的信息,正是清廷準備第二次議和的消息,來自清廷的密使們已經開始在接觸明廷兵部先前埋下的暗子,將消息給傳遞了出來,這才讓劉應襲能夠提前截獲。


    “看來,我不能在宣府久待了,這一次議和事關重大,絕不能再次看著朝廷做出錯誤的決斷.......”


    自從李自成吞並了曹營的兵馬之後,很快就又逼迫革左五營加入了闖營,一時間兵馬擴充到了數十萬,聲勢之大不光是讓湖廣的左良玉和孫傳庭為之震驚,就連同為義軍的張獻忠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在這個關鍵時候,李自成並沒有繼續攻城掠地,而是將矛頭指向了當初背叛自己的袁時中,發誓要用對方的頭顱來為自己的江山奠定根基。


    得到了袁時中的具體消息之後,李自成很快就親自派遣了劉宗敏和李過率領幾萬大軍,前往亳州進攻袁時中,而由於先前袁時中斬殺了扶溝秀才劉秀才的緣故,也使得闖營徹底斷絕了招攬對方的意圖。


    劉宗敏身為闖營大將,跟著李自成出生入死這麽多年,自然也練出了一身本事,很快就將袁時中的三萬大軍擊潰,而袁時中本人也身陷重圍,最終不敵闖軍被斬。


    殺了袁時中之後,李自成心頭大患已去,便重新將目光對向了位於武昌和漢陽兩地練兵的左良玉和孫傳庭,準備徹底絞殺這這股明軍勢力,徹底拿下整個湖廣。


    由於此時局勢與原本曆史上大為不同,明廷到目前為止依然保留著相當的勢力,而李自成也想不到有兵臨京城的那一天,因此他更希望在解決掉自己的後顧之憂以後,再北進洛陽,拿下三秦之地。


    因此,在迴到了襄陽之後,李自成很快就在宮中召開了軍議,準備商議著要進攻武昌和漢陽二地,其中劉宗敏、


    牛金星、宋獻策、喻上猷、田見秀、陳永福、白光恩、李岩,再加上顧君恩等十餘人,共同展開了商議。


    宋獻策首先介紹了一番最近明廷的動作,其中自然包括最近在宣大一帶的整頓,憂心道:“明太子著實非同尋常之輩,先觀其清河、德州二戰,便可知其過人之處,如今再看其在宣大之事,不得不說令人如芒在背。”


    李自成緩緩點了點頭,凝重道:“原先額以為額們的對手是崇禎,可是眼下看來這個明太子更不容忽視才對,他整治了一番宣大,雖然暫時還看不到成效,可是其勵精圖治之心,卻不免讓人心驚。”


    一旁的田見秀詫異道:“據說明太子才十幾歲的年紀,真有這麽誇張?”


    “正因為如此,民間傳言明太子得朱元璋的隔代傳承,是將來的聖君。


    宋獻策繼續道:“小劉營派遣到中原的細作已經傳迴了一部分情報,可是卻沒辦法得到一些更加機密的情報,就好像清河和德州之戰的具體過程,我們還不知道,對於明太子林敬的目前的所做所為,我們也很難知道根本。”


    眾人臉色頓時沉寂了下來,他們終歸根基太淺,在情報建設方麵遠遠不如明廷,因此在很多事情上都比較後知後覺。


    李岩卻是輕聲笑了笑,對著坐在上首的李自成拱手道:“王上,末將以為眼下咱們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我義軍在情報刺探一事上遠遠不如明軍,以致於無法及時對天下局勢進行反應,在末將看來,我軍必須要準備開始建立咱們自己的情報體係了。”


    的確,在李自成發家之初,雖然有簡單的刺探情報行為,但終究是為圍繞自身行動展開,不可能將眼光放在全天下,既沒有這個必要,也沒有這個能力——可是眼下不同,李自成自認為要逐鹿天下,那麽無論什麽方麵,都需要進行彌補提高。


    因此,李自成對李岩的話深以為然,他點了點頭道:“林泉,這件事若是交給你,你準備怎麽做?”


    “迴稟王上,情報一事當長久經營,尤其天下三地為重,即大明南北兩京,關外遼東盛京。”


    李岩沉吟道:“以末將之見,將來我義軍想要爭奪天下,首當其衝的敵人便是明廷,而南北二京便是大明一切行動的源頭,倘若能夠在此地布置大量情報人員,讓他們偽裝成為各行各業的人物,自然便有機會刺探到明廷內情,甚至收買明廷官員,經營出一張情報網絡,這樣無論是崇禎還是明太子的行蹤,咱們都能做到心中有數。


    “那為何還有關外盛京?”宋獻策故意詢問道。


    其他人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詫異,唯獨牛金星臉上露出一絲了然。


    李岩繼續道:“從長期來看,明廷頹敗之勢已經不可挽迴,縱使明太子天縱奇才,也難保明廷之亡,而關外東虜野心勃勃,其勢卻如日中天,令我們不得不防。”


    李自成微微搖了搖頭,他有些不以為然,畢竟此時的義軍還沒有占據整個湖廣,而即便拿下了湖廣也很難威脅到京城——盡管他相信自己最終能取得勝利,可是絕想不到自己會在短時間內實現,因此對於關外的東虜,他不僅沒有看做是敵人,甚至隱隱間引為了盟友。


    “林泉,針對南北兩京的情報工作要開始鋪設起來,這件事情就暫時交給你,需要的一應銀錢速速匯報,額度會給你調撥。”


    李自成十分豪爽地揮了揮手,算是將這件事情定下來了。


    說完這件事之後,眾人的話題很快就轉向了正題,那就是對左良玉和孫傳庭所部的進攻。


    “左良玉占據武昌,麾下兵力足足有十二萬之眾,其中盡管有很大一部分是烏合之眾,可是此人狡詐無比,先前在開封之戰,我軍都未能將他留下,由此說明也不能輕易小看此人。


    “孫傳庭占據了漢陽一地,麾下兵力八萬左右,此人一到漢陽之後便一直在屯田練兵,部屬頗為精銳,在臣看來,此人對我義軍威脅更大。”


    “當然,以我軍目前的實力,想要對付其中任何一部,都可以打,無非就是先後的問題。”


    軍師宋獻策侃侃而談,介紹完局勢之後,十分果斷地說道:“以臣之見,不妨先攻孫傳庭,再打左良玉!”


    李自成笑了笑,道:“你以為我軍攻孫傳庭時,左良玉會袖手旁觀?”


    “沒錯,左良玉自開封之戰時,就已經袖手旁觀坐視友軍敗亡,若非明廷還需要此人穩定住湖廣,隻怕是早就將其治罪,而他心裏也明白,一旦他耗盡了手中的實力,迴到京城以後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顧君恩也站出來侃侃而談,這位李自成麾下的謀士早年間也曾經大放異彩,隻是等到宋獻策和李岩二人進入義軍後,他的地位便無形中下降了許多,此時抓住了機會,也連忙出來獻策。


    然而就在此時,李岩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以末將之見,此戰依然要先打左良玉。”


    這一下子眾人都有些不太理解,很明顯要是先捏軟柿子,孫傳庭肯定不會坐視。


    李自成原本內心也傾向於先打孫傳庭,此時聽到李岩這般說,頓時來了興趣,“林泉,說說你的理由吧。”


    李岩沉聲道:“原因就在於孫傳庭絕非輕易拿下之輩,倘若這一仗打下來,咱們想要輕鬆擊敗孫傳庭的八萬大軍,怕是要長期相持下去......左良玉有私心不假,可是此人性子奸詐,絕不會坐視王上同孫傳庭相持,一旦我軍戰事不利,則左良玉勢必會對我軍進行偷襲,屆時局勢反而會變得更差。”


    “反之,倘若我軍對付左良玉,其部雖有十二萬人,可如同一盤散沙,不少兵丁甚至都是剛剛才入伍的普通百姓,未曾經過嚴格訓練——我軍若是發起突襲,當可一戰勝之。”


    “擊敗左良玉之後,我軍便可同孫傳庭相持為戰,到時候方能求勝。”


    定下了策略之後,李自成便開始率領大軍暫時進行休整,補充糧草和軍需,等到做足了準備之後,便會直接發兵進攻武昌。


    當然,在此之前李自成決定派遣田見秀、劉宗敏等人分兵進攻承天府和德安府,由此剪除明軍的其他勢力。


    在襄陽城外,牛金星和宋獻策奉旨率領文武百官,將劉宗敏送出城外,行了簡單的餞別禮,一起目送著劉宗敏和田見秀分別率領大量親兵,朝著遠方疾馬而出。


    此事過後,襄陽城中很快又傳來了好消息,原來是李自成的兩名愛將,分別是李雙喜和張,同高夫人身邊的兩名姑娘成親,此婚禮由李自成和高夫人親自主持,這樁婚事也給整個襄陽城內帶來了不少喜氣。


    當然,李雙喜和張鼐的身份也非同尋常,他們二人都是李自成從孩兒兵中提拔,並且收為養子,跟著李自成南征北戰,屢立戰功,因此也深得李自成的看重,不光給他們找了老婆,還直接送了二人各一處大宅子。


    當初義軍攻下襄陽之後,便在襄陽草創了一個大順,而李自成便為此也曾大賞功臣,將領們除了加官封爵之外,還賞賜了許多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之類,縱使是尋常的將士,也得到了不少的賞賜,因此這一次二人大婚,順軍中的不少將領都向他們送了禮,其中還包括了大量的名貴字畫、玉器、宋瓷和各種古玩,而像這些禮品已經絕非李雙喜和張鼐所能欣賞的了。看書喇


    四月初八,兩家喜事在襄陽城中熱熱鬧鬧了一整天,眾人歡欣鼓舞之際,就連李自成都多喝了幾杯,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卻意外收到了一條戰報。


    劉宗敏在進攻德安府的時候,中了孫傳庭的伏擊,大軍戰死八千餘人,大敗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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