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杯酒!我竟然一口氣地連喝了六杯酒!


    這是什麽酒啊,僅僅六杯酒,我就已覺得天旋地轉,全身變得綿軟無力。


    天哪,我還從來沒有喝過那麽多力道如此強勁的烈酒呐。


    即使在我來基地前的那一晚,我和馬豔麗在旅館旁邊的小飯店裏喝酒,雖然兩個人喝掉了整整一紮,但那也僅僅是啤酒,淡如水的啤酒。


    可是今天我卻在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麵前喝了一杯又一杯,全是說不出來的烈酒,這一杯烈酒又豈是那一瓶啤酒可以比的呢?


    六杯酒下肚,我已感到頭重腳輕,整個下身都虛晃晃的,好似站在棉花團上,提不起一點力氣。


    但是我不肯服輸,服輸意味著徹底失敗,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我決心就算是死也要把侯凱勝拉到基地,交到大管家麵前。


    我聽小蘭說,在基地工作,所有人都必須非常努力,哪怕拚上性命也在所不惜。我起初對小蘭的這種說法頗不以為然,認為現在已經進入文明時代了,哪裏還有多少事情是需要搏命去爭取的。但後來逐漸意識到,在基地那樣封閉的環境中,不努力就意味著落於人後,落後就會被淘汰,淘汰可能就是死亡,是死亡,是實實在在的肉體上的消滅。因此我也必須努力。


    可是我已無法行動了,當我拉住侯凱勝時,忽然腳底酸軟,眼前混沌,就此往下撲倒。就在我跌倒之前,我看見了兩件事:一件事是侯凱勝伸出手,攬住我的腰部,把我托在了他的懷裏;另一件事就是司機衝進門,大概是催促我們趕緊迴基地,卻恰好看見侯凱勝抱住了我,鼻中“哼”了一聲,轉身就大步流星地走出門去。


    我倒在侯凱勝的懷裏,卻無力推開他,不禁羞愧難當。我何時與一個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竟然還被他緊緊地攬住了腰!


    他的雙臂越來越緊,越來越緊,我的唿吸已經開始變得急促、困難。


    酒精漸漸地讓我麻痹,我幾乎就要失去了理智,感到體內燥熱難當。我正無可奈何之際,突然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一種奇怪的衝動,像毒蛇一樣地在我的體內四處遊走。我感到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在瘙癢,我好想把身上的衣服盡數脫去,讓自己赤身了裸體,在大自然中奔跑,去召喚陽光,去召喚熱情,去召喚生命的力量。


    我幾乎把持不住內心的狂熱,這到底是什麽力量在作祟啊,當我被抱起來的刹那間,內心忽然湧動著無限的美好與激動。我感到整個世界都顛倒了,完全顛倒了過來,所謂黑也不是黑,白也不是白,對與錯,美與醜,在此刻都喪失了它的標準,或許根本無需什麽標準,隻需盡心、盡興、盡情就可以了啊。


    我感到我的身體軟得要坍塌下來了,如果不是一雙剛強有力的臂膀恰好托住,或許已經倒在了這片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可是這雙臂膀不僅托住了我的身體,還把我抱了起來,我像一片浮雲似的,在客棧大廳裏輕輕地飄起,飄啊飄,飄過清泉,飄過綠葉,飄過五彩斑斕的光芒,飄上樓梯,最後飄進了一間裝飾著戲水鴛鴦、四壁盡是閃爍著粉紅玫瑰之光暈的客房。


    我雙眼惺忪朦朧,軟綿綿地倒在一張柔軟蓬鬆的圓形床墊上。這張床是那麽地大,即使我伸長了雙臂也觸不到另一側的邊緣,這張床是如此地柔軟,可以任我在它上麵翻江倒海,騰挪踢踏。


    我此刻一定雙頰緋紅,大概不僅僅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吧,燙得幾乎不敢用手去摸。我的頭發也一定很淩亂,當我漂浮在空中的時候任它垂落,在床上的時候任它鋪散,我已無心再顧及它們了。我的衣裙也一定亂了,尤其當我被那雙有力的臂膀抱住的時候,我的這身窄小的衣裙早已裹不住這具炙熱的身體和那顆狂蹦亂跳的心髒了。


    當我喘息稍定,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見屋頂上有一盞明亮的燈,燈罩上畫著一副圖,正是一個長發女子半露酥胸,含情脈脈地倚坐在情人的懷裏。看著這幅圖,不知為何我的眼眶竟漸漸地濕潤起來,好像圖中的女子突然變成了我,我則變成了圖中的女子,圖中的女子和我已合為了一體。


    我的臉又開始發燙,如沸水一般地滾燙,胸口又變得燥熱難安,心跳得更加厲害,竟然把胸腔都撞得隱隱地作痛。


    我急忙閉緊雙眼,不敢再看燈罩上的那幅圖,可忍不了多久,又會悄悄地把眼睛眯開一條細細的縫,偷偷地瞟去一眼,再看一眼。


    這是一幅多麽奇妙的圖啊,開始看的時候我還頗為害羞,可是不用多久,我就迫不及待地想看它,甚至想一直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它。


    天哪,我墮落了嗎?我變壞了嗎?


    我的身體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


    人之七情六欲本就是人的天性,何必要強忍著用所謂的理性把這種天性一層又一層地包裹起來,遮遮掩掩,辛苦非常呢?何不讓它既來之則安之,順隨天性呢?順隨天性,豈不更加無憂無慮,瀟灑快樂嗎?


    就在我浮想連篇的時候,我突然看見一個人走了進來,悄悄地來到床邊。


    啊,是侯凱勝嗎?他來了,他來幹什麽?


    我要把他趕走嗎?不,不,為什麽呢?我為什麽要把他趕走呢?


    可是,他正在走近我啊,他正站在我的床邊啊,他正用他那特有的令人心醉的笑容看著我啊。


    不,不,我不忍心把他趕走,把令我心醉的笑容趕走。


    來吧,來吧,我想看見你,我想看見你迷人的笑容。


    我躺在床上,在朦朦朧朧之中,看到他正俯身注視著我,嘴角的笑容讓我迷醉不已。


    我簡直無法把持自己了。


    這是怎麽迴事?這是怎麽迴事?我怎麽突然會有這種感覺?


    他來了,他來了,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天哪,我的手被他抓住了。他的手好熱啊,熱得幾乎讓我的身體都開始顫抖了。


    我心亂如麻,唿吸猛然變得粗重起來,耳朵有點“嗡嗡”作響,內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點恐懼,卻不知為何又總有一絲黏黏糊糊的期待。


    天哪,我這是怎麽了?我這是怎麽了?我平日裏的那些幾乎本能的抗拒怎麽在這個時候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恍惚之中,我仿佛看見我的衣扣在他細長的指尖的挑動下一點點地被解開,一點點地被褪去。


    我無力地扭動著身體,想要阻止他,可是無濟於事。


    等我身上多餘的一切都盡數滑褪之後,他在打量著我,他在仔細地欣賞著我的胴體,一點點、一點點地欣賞著,不錯過每一寸肌膚,不漏掉每一個毛孔。呀,它是那麽地完美,完美得令人心醉!瞧,這是一個怎樣的胴體啊,它皮膚緊實,潔白光滑,溫潤如玉,除了手臂上有一點淡淡的傷痕外,其他地方沒有一點斑痕,沒有一絲皺紋,該凸的地方如波濤驚岸,該凹的地方似涓流低咽,柔滑如絲,芬芳襲人。


    我聽到眼前的這個美男子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我微閉雙眼,感到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都在激烈地跳動,都在唿喊,都在渴求。


    如果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會經曆一些美妙的時光,這無疑就是其中之一。


    在這美妙的時光中,我已完全放棄了我一直秉持的孤傲性格,我也全部脫下了被自視為保護色的偽裝,我何必一直裝得那麽清高呢?我可以賤一點,可以浪一點,可以放肆一點,可以無拘無束一點,誰說生命的快樂就不應該包括這種賤、這種浪、這種放肆、這種無拘無束呢?


    在極度的興奮之中,我忽然想起了兩句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想起這兩句詩,但偏偏就想起了。或許是因為我喝了太多的酒的緣故吧。


    這該死的酒啊!明知道自己不行,為什麽還要喝那麽多呢?


    在酒精的催化之下,我激動難安,努力已經到了極點,是在極點,極點,山峰的最高之處。


    暴風雨來了,雨燕在暴風雨之下振翅翻飛。


    我的耳邊響起了“嘩啦啦”的瓢潑大雨之聲,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蓋過了世界上的任何其他聲音。


    暴風雨打落了桃花,遍地殘傷。


    暴風雨撕碎了春夢,獨留哀婉綿長。


    暴風雨啊暴風雨!


    當肆掠無度的暴風雨終於過去,世界又迴複了寧靜。此時,我已不知道暴風雨本是它的常態,還是寧靜本是它的常態。大概無論是暴風雨還是寧靜,每一個精彩的世界都需要它們吧!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我還躺在床上,我實在不願意從這張舒適的大床上起來,好像昨晚的暴風雨已經擊垮了我多年努力的意誌。


    我的酒已經清醒了許多,可是頭還在隱隱地作痛,我知道,這是酒精的後遺症在作怪。


    正當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我既然已經喝了六杯酒,根據約定,侯凱勝應該可以和我一起去基地了,至少現在,侯凱勝不能再背信了吧,除非他自己也承認自己是一個渣滓。


    我躺在床上,聽見衛生間裏水龍頭“嘩嘩嘩”地響著。誰?誰在使用我房間裏的衛生間?我趕緊從床上爬起來。


    侯凱勝?是侯凱勝嗎?


    雖然昨天晚上我已坦然麵對了他的存在,但此刻如再以不修邊幅的樣子麵對他,我還是會心慌,還是會害羞,還是會窘得無地自容。


    趁他不在的時候,我急忙穿好衣服,對著長長的穿衣鏡仔細地端詳著鏡中的那個她,才發現自己仍然雙頰嫣紅,宛如桃花,頭發淩亂,卻別有風情,胸前雙峰高聳,堅挺可愛,胯上腰肢柔曲,輕盈靈動。這副容貌不用說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就是我自己看了也不由得不喜愛。我也曾想,為什麽我是一個純粹的女生呢,如果我的體內也有一半男兒的血液,說不準我一定會瘋狂地愛上另一半的自己呐。你瞧,一個人在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之後就喜歡胡思亂想,不是嗎?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背後傳來侯凱勝的聲音,他的聲音顯得那樣富有魅力:“怎麽還在欣賞自己?我們必須動身了,時間不早了。”


    “動身?是去基地嗎?”


    “當然。”


    我心中一陣激動,叫道:“你終於願意去基地了,真是太好了。”


    侯凱勝看著我,臉露驚訝地說道:“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去基地啊,我可沒有說過不去。”


    我也驚訝了,說道:“你原本就要到基地去,是嗎?如果我昨天沒有喝那六杯酒,你也會去基地的,是不是?”


    “沒錯。”他的迴答很簡單。


    我忽然有一種被耍弄的感覺,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也就是說,你去基地和你昨天逼我喝酒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不是?”


    “啊,你真聰明,迴答得正確極了。”侯凱勝愉快地答道。


    “那你為什麽要逼我喝酒?”我憤怒地問他。


    侯凱勝笑嘻嘻地說道:“首先,我沒有逼你喝酒,是你自己認為喝了酒我才會和你去基地,……”


    我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道:“狡辯!完全是狡辯!”


    侯凱勝沒有理會我的憤怒,繼續說道:“其次,看美女喝酒也是一種享受啊,既然你願意喝,願意喝給我看,我為什麽要放棄這種享受呢?”


    我又大聲喝道:“無恥!下流!”


    侯凱勝連笑容也沒有改變一下,繼續說道:“第三,如果你昨天沒有喝那麽多酒,就不會醉,如果你沒有醉,又何來……那溫柔得令人銷魂的一刻呢!”說完,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聽他越說越沒譜,越說越無恥,不禁怒不可遏,叫道:“你是畜生!你是個完完全全的畜生!”說著,抓起床上的枕頭就向侯凱勝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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