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閾細細想了想,然後抬起頭,直愣愣地看著梁東言:“你說你啊?”梁東言的嘴角不自覺動了下,沒出聲,默認了。薑閾一臉無辜:“你想讓我說什麽?”“不帥嗎?”梁東言滿臉認真:“很多時尚雜誌做時裝周的評選,我都是第一名。”“梁東言。”薑閾有點想笑:“你幼稚嗎?”梁東言見薑閾沒有迴答的意思,不大高興地撇了撇嘴,重新拿起筷子:“算了。”“生氣了?”薑閾故意逗他。梁東言看了他一眼:“我吃飯呢,別打擾我。”“小夥子可別撐壞了,都兩碗飯了。”薑閾放下碗筷起身:“吃完了跟我說,我來收拾,還有沒有別的家務要做?抵我的住宿費。”梁東言本來還氣鼓鼓的,聽到薑閾這話忽然一頓,目光裏抽出一絲絲心猿意馬。“想什麽呢?”薑閾眼睛眯起來:“收一收亂七八糟的想法。”“沒有。”梁東言矢口否認,甚至反咬一口:“我沒亂想啊,是你想多了吧?你想什麽了?”薑閾笑了一聲沒應聲,把自己的一次性碗筷收好後沒再搭理梁東言,兀自迴了客房。薑閾走後,留在餐廳的梁東言瞬間胃口全無,他放下筷子起身,耷拉著腦袋收拾餐桌。客房裏有衛浴,薑閾洗完澡之後收拾了一下去國外要帶的衣物便打算上床休息。剛躺好拿起手機,就看到梁東言在兩分鍾前給自己發了條消息:你賠我筆記本。附帶三個火冒三丈的表情。薑閾:......“叩叩叩。”臥室門在自己住進這套房子之後,有史以來第一次被敲響,梁東言猛地坐起來:“進來。”薑閾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看著梁東言,問他:“賠你手上那本嗎?”梁東言手裏攥著筆記本,眼底透些窘迫,他一時語塞,停頓兩秒後埋怨道:“賠了也沒用。”薑閾挑眉:“為什麽?”“因為我沒讓你看,你幹嘛看?”梁東言知道自己這麽說很傻逼,但還是忍不住嘟噥。剛剛他迴了房間,習慣性翻閱自己的筆記本,驀地發現最後一頁上多了句話,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漂亮字體在上麵寫到:薑閾到此一遊。那瞬間一股巨大的羞恥和丟人升騰而出,這種偷偷用功被發現的羞恥不亞於當街示眾。薑閾聳肩:“可我已經看了,怎麽辦?”梁東言嘴角動了下:“那還能怎麽辦,我吃啞巴虧唄。”“不行,我還是得賠你。”薑閾走進來,在梁東言跟前停下,筆記本翻到自己留下字跡的那一頁,他垂眸看他:“什麽時候開始看的那些書?”“年前...”梁東言也站起來,他把筆記本放到床頭櫃上,被徹底發現後有些抬不起頭:“合著你抽屜裏也看了。”“是你自己抽屜沒關好。”薑閾被梁東言說得也臉熱起來,偷看本來就不是什麽君子行徑,更別說被這樣當麵揭穿。“那你要怎麽賠?”梁東言抬眸看向薑閾,他站起來後,對薑閾的壓迫感一時重了起來。“給你轉賬。”薑閾嚅囁,忽然覺得到梁東言房間裏商討賠償一事並不是個太好的選擇。“我又不缺錢。”梁東言壓低聲音,漸漸把薑閾逼到角落裏。薑閾沉了口氣,他鎮定地抬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知道又怎樣?”梁東言頗有些無賴討債的模樣,他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能更近。薑閾盯著梁東言瘋狂試探的、卻還是藏不住畏怯的雙眼,心中一時軟下來,防線潰堤。下一秒,薑閾抬手摟住梁東言的脖子,然後輕輕抬起下巴,柔軟地吻上去。梁東言在瞬間將薑閾按到牆上,反客為主地撬開他的唇齒,短短數天的分離讓他對薑閾的思念無比濃鬱,濃鬱得隻有把薑閾擁在懷中才能稀釋。梁東言手中用力,他緊扣薑閾的腰,另一隻手按著薑閾的後腦,強勢地不讓他後退。這個吻濕潤、柔軟、又熱切,吻得薑閾雙腿發麻、不自覺攀住梁東言的肩膀,三分鍾後,他費力地把人推遠:“賠完了吧...”梁東言紅著眼睛想再次上前,卻被薑閾叫停。梁東言腳步一頓,他望著被自己吻得滿臉透紅、衣服和神情都淩亂的薑閾,嗓音沙啞:“可是我”“自己解決。”薑閾語氣很兇地打斷他,然後低下頭,不看梁東言的一臉難耐、以及假裝出來的委屈,那會讓他動搖。薑閾花了五分鍾從梁東言的房裏脫身,出來後他聽到裏麵響起水聲,薑閾鬆了口氣,轉身迴了房間。半小時後,梁東言又給薑閾發消息:我好了。薑閾假裝沒看到,下一秒,梁東言那邊又彈出一條消息:別誤會,冷水澡衝的,否則不會這麽快。第100章 我堅定地愛你這晚梁東言沒能得到任何迴應,他輾轉反側,又想好理由到外麵轉悠了好幾圈,都沒能碰上薑閾,白白多喝了三五聽可樂。或許是昨天睡得太晚,這天梁東言沒能早起,直到臥室門再次被敲響。還沒徹底睡醒的緣故,梁東言睜開眼,看到薑閾出現在門口的時候,隻覺得是在做夢,他愣愣地看著走進來的薑閾,聽到他對自己說:“可以起床了, 飯好了。”“薑閾?”梁東言長久地盯著人,幾乎要把人盯穿,等薑閾被他看得疑惑不解,歪了歪頭,他忽然欣喜若狂,飛快從床上爬了起來,衝到薑閾身前。薑閾被他弄得往後稍了下:“不刷牙嗎?”梁東言的目光在薑閾身上落得緊,他的喉結滾了下:“我...那你等我,我馬上就好。”薑閾勾唇:“好。”然後他看著梁東言一步三迴頭地走向衛生間,等人進去哐哐哐洗漱時,薑閾臉上的笑才漸漸淡去。心中原本就存有的虧欠在這一刻放大、彌漫到整個胸腔,讓他渾身的神經末梢都抽出陣陣苦澀和酸意。梁東言很快洗漱好出來,薑閾準備的brunch是西班牙海鮮燴飯和堅果酸奶碗,知道梁東言吃得多,所以準備了一大盆。各種食材拌在一起裝進梁東言廚房裏最大的湯盆裏,像喂豬,特別是這個燴飯的米還是紅褐色的前提下。“今天的很好吃。”薑閾見梁東言傻眼的模樣,自信道。梁東言搖頭:“我沒說以前的不好吃啊。”說著他拿起碗盛了滿滿一碗。“但以前的就是不好吃。”薑閾也坐下來,盛了一碗飯吃。“太好吃了!”沒等薑閾拿起勺,梁東言就抬起頭,一臉驚喜地看著他,眼睛都亮了。薑閾笑了下,他也舀起一勺飯塞進嘴裏,點點頭道:“是吧?”“你的廚藝什麽時候...”梁東言緊急刹住車,見薑閾似乎有些懵地盯著自己,他把嘴裏的飯吞進去:“就是...風格挺不一樣的。”“可能是因為我在國外呆了好幾年吧。”薑閾迴答得慢條斯理。梁東言點點頭:“那以後可以都做西餐吃。”薑閾沉默片刻道:“不行。”“為什麽?”梁東言嘴裏還嚼著似乎進行炙烤過的西班牙大蝦。“西餐做法比較複雜。”薑閾道。“這樣啊。”梁東言點頭,不再深究,低下頭扒飯。薑閾把手塞進口袋,手指碰到口袋裏的外賣單,把那單子揉成一團,他明明沒有說過這燴飯是自己做的啊......但梁東言既然這麽認為了,那他要找個機會把外賣單和廚房裏的外盒一起偷偷扔掉。薑閾半夜的飛機,兩人吃完晚飯梁東言便送他前往機場,梁東言的簽證還沒下來,不能和薑閾一同前往,便也沒有告知薑閾自己的計劃。路上梁東言開得很慢,慢到路過的車紛紛迴頭看,覺得這輛跑車一路開在五十碼內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但無論多慢薑閾還是到了機場,梁東言下車幫薑閾把行李拿下來,薑閾要接過去的時候梁東言忽然把行李攥緊,臉上是對未知的無措,以及忽然之間的反悔。“薑閾。”梁東言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送客區,幾乎一下車就吸引了來往人潮的目光。“行李給我。”薑閾注意到周圍的視線,嚴聲道。梁東言卻依舊不撒手,他似乎不在意有多少人圍觀、而自己的照片又會被多少次上傳到各個社交媒體。梁東言在這一刻忽然變得恐懼,薑閾又要出國了,他又要坐飛機離自己遠去。不遠處已經有閃光燈亮起來,薑閾望著梁東言眼底那些細碎的光,視線在空中交纏、相撞時,望到他說不出來卻又無法克製的難過。然後,薑閾朝他笑了下,他上前,抬起手臂,把倉皇站著的人一把抱住。梁東言頓了頓,反手也將薑閾摟緊。“梁東言,我永遠不會再消失。”薑閾在梁東言耳邊道:“你相信我。”梁東言卻不說話,像童年時被霸淩,最終選擇應對的方式隻有沉默。他不知道迴應會得到什麽,所以他什麽都不敢做。他怕迴應的代價太慘烈,他一動都不敢動。“要我跟你發誓嗎?”薑閾算了下時間,在社交禮儀範圍的擁抱時長內把梁東言鬆開,認真地問他。梁東言喉嚨堵著,他依舊把薑閾的行李箱護在自己身旁,然後點頭。“我發誓。”薑閾淡淡地看著梁東言:“如果我這次出去,再消失不見,我就”“不要發誓。”梁東言忽然急促開口,打斷了薑閾的誓言。薑閾看著他笑了:“你還沒聽我要發什麽誓。”“我相信你。”梁東言眸色閃了下,眼底漾著微紅,他聲音沙啞,臉上淡淡浮起自我說服後的淺笑。自洽後的梁東言忽然變得懂事,他像個成年人、像個粉絲萬千的頂流偶像、更像個毫無介懷、隻是來送好友出國的男人。梁東言鬆開薑閾的行李箱,往後撤了一小步,他笑得坦然:“拍攝順利。”薑閾卻沒動,眉頭漸漸蹙起,兩人在越來越多的圍觀裏沉默對峙著。“梁東言。”薑閾喊他的名字。梁東言卻不願意看薑閾的眼睛,他知道薑閾麵對現在情緒糟糕的自己已經無計可施、他也知道自己擔心薑閾再次消失這件事極其可笑。但他控製不了啊!他就是害怕、就是不想讓人走、就是不願意再去迴想那場離別、那個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