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東言和工作室躲粉絲、躲記者的經驗老道,躲開薑家人的圍追堵截更是不在話下。這並不是梁東言在意的事,他在意的是,薑閾自從上次出現,已經一個月沒再聯係他了。施卓遠也在催促,說那首歌的錄製不能再拖了,否則趕不上mv拍攝和後期物料的製作。梁東言卻不肯催薑閾,當時答應了兩個月的,他不能食言。十一月中下旬的某天,梁東言剛剛結束了“片麵主義”的錄製,拿到手機後,發現在一個小時前,薑閾給他發了一個壓縮包,附帶一段話。“歌名、歌詞、改編思路分別是三個文檔,歌名和歌詞都準備了三版,你們可以挑選一下,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隨時找我,抱歉久等了。”比專業詞人還要周到全麵,不愧是薑閾。梁東言盯著那壓縮包,反手發給施卓遠,讓他解壓了發給自己。施卓遠最近不常在工作室,他的電影已經在包裝階段,這陣子天天泡在剪輯室,說要趕一個什麽青年電影展的評選。發過去後施卓遠迅速把解壓的文件發給了梁東言,迴過來好幾個感歎號:!!!等得值啊!改得太好了!這歌絕對能爆!梁東言點開歌詞,一目十行地看下來,薑閾改得可以稱作完美,不僅和他的曲子完美合拍,幾乎每一句詞都能戳到心底,不斷引發著無法自控的共鳴。一句一句、全是薑閾十八歲熱忱的表白。可梁東言不喜歡。他改得越好,隻是說明他越理智。那封信於他來說隻是一紙文章,情愫、衝動、喜歡,好像什麽都沒了。“不用改了,很好。”梁東言迴複他。薑閾很快發過來一個“點頭”的表情包,像是急迫地終結這段對話。梁東言垂眸盯著無法繼續下去的聊天框,指尖微微僵硬地切出去,給施卓遠發:不用這個,還是用之前跟作詞人買的那版。施卓遠那邊彈了幾十個問號過來,梁東言沒迴,下一秒,葛北思又在給他打電話,他熟練地切掉,又打開和薑閾的聊天框。“葛北思一直在找我,要把你的微信推給她嗎?”梁東言問他。薑閾那邊一直在輸入,卻沒有消息發過來。梁東言便一直等著,等了快五分鍾,薑閾那邊終於發來了消息:抱歉,打擾到你了。不用推,你可以不用理她。“迴來了也不打算聯係他們?”梁東言問。“嗯,還有點事沒做完。”薑閾迴複他。梁東言很想問,是什麽事呢?什麽事能讓你消失這麽久,誰都不聯係、又是什麽事讓你匆匆見了我一麵,但連多說一句話都不願意又再次離開?但梁東言沒問,兩人的對話止於這裏,直到半個月後,在施卓遠的閃爍其詞之下,梁東言終於清楚了是什麽事。施卓遠參加的那個青年電影展是全國唯一一個針對青年電影人的電影節,大多為電影專業的大學生、研究生、以及資金匱乏但有電影理想的年輕電影人。電影節評選後的獲獎影片以及電影人在後續會有資金和資源扶持。這幾年好幾個展露頭角的年輕導演,都是在end電影展的扶持之下走出來的。雖然施卓遠的電影什麽都不缺,但他還是想讓自己的電影拿個獎,便在電影展報名的最後一天將自己的片子也報了上去。報上去後他信誓旦旦,他的片子故事精彩、製作精良、後期強大,覺得起碼能混個一等獎。結果最終止步二等獎的選拔,和另外五部青年影人的電影一起榮獲了三等獎。那天施卓遠氣得在工作室破口大罵,自己的電影才華在國際電影節落選他就不說什麽了,居然在這種青年電影節才拿三等獎?他覺得一定有黑幕,便在工作室從早坐到晚,把其他進入後續評選的片子一部部看了過來。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吐槽兩句,後來發現有些片子確實好,立意高、創意新,除了資金不夠,製作沒那麽精致,其他方麵都比他要高級不少。就在施卓遠嘖嘖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順便打開下一部片子時,他刹那安靜了下來。靛藍色的海平麵之上,有光暈明滅不定,遠方巨浪掀起、烏雲飛速鋪開。男孩清瘦的身影在鏡頭裏望著遠方,清澈的嗓音在海風中響起:“在有閃電的黑夜裏,我看到無數個白晝。”鏡頭晃了晃,畫麵黑屏,“無數個白晝”五個字簡簡單單打在屏幕上。緊接著另一行字出現:謹以此片,紀念我們的一位好友。施卓遠沉默又震撼地將這部近兩個小時的片子看完,連秋和出差迴來繞到他身後都未曾發覺。電影的最後一幀定格在一條小河中央,男孩挽起褲腳,站在小河粼粼的銀光裏,輕鬆地朝鏡頭笑著。“誒?這不是?”秋和出聲,施卓遠猛地迴過神,手忙腳亂地關了電影,他紅著眼迴過頭,驚魂未定地看著秋和。秋和被他這幅樣子嚇了一跳,忘了關注電影裏熟悉的臉,驚訝地盯著施卓遠:“你、你怎麽了?”“沒什麽。”施卓遠啞著嗓子道:“千萬別告訴梁東言。”“什麽啊?”秋和不解,她指了指電腦:“這個?”施卓遠點點頭,雖然被電影震撼,但他作為經紀人的敏感還是第一時間知道這事兒絕不能讓梁東言知道。如果梁東言知道薑閾拍了電影、又參加了電影節的選拔......施卓遠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總之肯定會出大事。施卓遠隻敢鬼鬼祟祟給《無數個白晝》投上一票,然後在第二天麵對梁東言時心虛得不敢對視。“你那電影獲獎沒?”梁東言剛出差半個月迴來,關心地問了一嘴。施卓遠縮了縮脖子:“三等獎而已。”梁東言一頓,看向他:“投了多少錢來著?”施卓遠撇開目光:“六百多萬嘛。”梁東言笑了一聲:“六百多萬,青年電影節三等獎?”“別的電影都太好了。”施卓遠道,說著他立馬補充:“你別去看啊!”梁東言蹙眉:“怎麽?”施卓遠搖頭:“都挺晦澀的,你肯定不喜歡。”“嗯。”梁東言點頭:“還剩最後一支mv了是嗎?”“對,你真不打算用薑閾的詞啊?雖然那作詞人的也不錯,但一比較吧,就差一大截了。”施卓遠道,隻是說“薑閾”兩字的時候聲音壓低了些。“不用。”梁東言目色一沉,自從那次聯係後,兩人再無對話,他也找不到任何方式再去接近。“他上次來找我,可能隻是缺錢。”梁東言心中空蕩蕩:“他大概早就翻篇了,即使有那封情書。”所以梁東言不敢去找,他怕給人造成困擾、又怕死纏爛打顯得難看。施卓遠咽了咽口水,沒敢講話。“你今天什麽情況?”梁東言奇怪地看著施卓遠。“他可能真有正事兒在忙呢。”施卓遠幹巴巴地說,他看了眼梁東言、又錯開、再看一眼他。梁東言神色微凜,他緩緩坐直,緊盯著施卓遠:“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施卓遠不說話,眼神閃了又閃,梁東言已經站了起來,他盛氣淩人、嗓音發沉:“施卓遠。”“我可以說,但你得跟我保證、不對,簽個合同,不參與這件事。”施卓遠道。“你先說。”梁東言眼底冷著。施卓遠強不過梁東言,他歎了口氣,從身後摸出電腦:“薑閾拍了部電影。”梁東言一時沒聽懂,等施卓遠翻到end電影節的參選影片主頁,點開那部叫《無數個白晝》的電影時,梁東言忽地不出聲了。“反正...業內評價這部大概能衝個特等獎,所以不用你幹嘛,別瞎摻和。”施卓遠望著梁東言,又道:“後記上寫了,這是他一朋友的遺願,估計一直在弄這片子呢,才顧不上你吧...大概。”“所以...”梁東言盯著屏幕上,薑閾瘦窄、幹淨的臉龐喃喃道:“主創肯定會出現在頒獎禮,是嗎?”“你想幹嘛?!”這迴輪到施卓遠站起來:“別玩自降身價那套!”“你的片子不是得了三等獎麽?”梁東言勾唇,眼底有些快意:“我是投資人,投了六百萬呢,還不能去頒獎現場?”施卓遠舉起雙手:“抱歉,我的資方裏沒寫你的名字,您的熱度我不蹭。”“頒獎禮什麽時候?”梁東言問。“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施卓遠快崩潰了:“你不準去!”梁東言看施卓遠快給他跪下了,才點點頭道:“行,我不去。”說著他又道:“我想把這電影看完,你筆記本留給我?”施卓遠鬆了口氣:“給你給你,記得準備紙巾,挺感人的,能看哭。”梁東言勾唇,目送施卓遠離開他家。盡管梁東言答應了施卓遠,但施卓遠還是挺後悔把這事兒告訴他的,他心裏有股不安,總覺得梁東言不會那麽容易消停。果然,晚上八點,正好是梁東言把那電影看完的點。梁東言那粉絲幾千萬的微博號上,出現了一條係統自動分享的微博:我在end青年電影展上給《無數個白晝》投了一票,你也快來為喜歡的電影投票吧!作者有話說:頂流:手滑而已第72章 不喜歡一小時後,青年電影展投票頁麵癱瘓了。在梁東言分享之前,票數最多的一部電影也就兩千多票,但他分享後,《無數個白晝》先是在短時間內直接衝到上萬票。緊接著注冊登錄的用戶激增,網站從未承載過這麽多訪問量,網頁閃了閃,直接崩了。按理說梁東言分享個投票鏈接不是什麽大事,雖然end是個規模不大的青年電影展,但在國內是獨一份,所以圈裏關注的導演、製片人不少,往年不乏有片子獲了獎,直接被買斷推進院線的。隻是不少粉絲發現梁東言分享的那部電影的主演、似乎恰好就是前陣子梁東言那單身宣言裏的另一個男生。於是不少猜測甚囂塵上,說這是梁東言工作室新簽的演員的、說這片子是梁東言投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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