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因為這件事才主動結束冷戰,特地跑來找自己、還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難過?“還好嗎?”薑閾關切地問。梁東言看著他,目光冷靜,片刻才迴:“因為這個擔心我?”薑閾點點頭:“到時候鬧大了...那些記者、同考場的同學、或許還有考官,會在你麵前說,我怕你受影響。”梁東言覺得自己或許會受一些影響,兒時的迴憶會不可避免侵襲而來,但應該...還好。“是有點不高興。”梁東言說。薑閾當了真,眼中關切更甚,問他:“第一場複試什麽時候啊?”“21號。”梁東言道,大約在薑閾走的那天。薑閾麵上難得露出些無措,片刻他道:“北思已經聯係管理員刪除這些帖子了,但作用可能不大,還是會發酵出來。”說著薑閾垂了下眼,睫毛的影子落在臉頰上,很柔軟又有些無力的模樣。“那些記者到時候要是問你這類問題,你就不要迴答。”薑閾道:“如果是考官問,你就說實話。”“好。”梁東言的目光不知在薑閾臉上落了多久,他看著薑閾絞盡腦汁為自己想辦法,半晌突然說:“不想你走。”有一瞬間梁東言是在生氣的,他生氣自己現在什麽都做不了、生氣薑閾要為自己的事這麽緊張、也生氣他很快要走。薑閾的心髒像是忽然被抓了一下,他的唿吸有些不穩,抬眸才發現梁東言正很近很近地盯著自己,眼中沒有他說的那些生氣和不高興,隻有翻湧著某種依戀的凝視。薑閾往後退了退,把臉轉向電影屏幕,他說:“要迴去上課,然後高考,高考之後...就好了。”“是嗎?”梁東言依舊看著他,薑閾肉眼可見的慌張了,他也學著薑閾轉向屏幕,臉上卻無半分對電影的興趣,有些冷、伴隨著沉鬱。“沒事,你放心,我可以麵對的。”還是不想讓薑閾太擔心,半晌,梁東言道。“嗯。”薑閾很快應聲:“這樣最好了,現在的輿論環境不會因為這件事苛責你的,不少人覺得這件事很帥氣。”梁東言眨了下眼:“我也有話想說,你可以跟我保證也不要生氣嗎?”片刻,梁東言聽到薑閾很低地“嗯”了一聲。兩人沒有對視,目光都在眼花繚亂的武俠打鬥場麵上,梁東言探身到薑閾那邊,拿過遙控器,薑閾不自覺抵住沙發靠背,唿吸變得輕而小心。梁東言調低了音量,把遙控器隨手放在身側,他抿了抿唇,而後開口:“葛北思那支手機的粉色手機殼、還有每天晚上的連麥,才導致青旅不少同學以為我有女朋友。”薑閾垂眸,沒有說話。“不過他們問的時候我也沒否認就是了,所以才有人跟記者說這件事。”梁東言解釋得簡單而鄭重。薑閾點點頭:“這樣。”“嗯。”梁東言盯著屏幕,眸中有種執拗的決絕:“我沒有女朋友,我隻有你。”第45章 等待是遙遙無期的絕望全世界的聲音好像都消失了,包括聒噪的電影、走廊上情侶的膩歪、房間裏暖氣片的嗡嗡聲......薑閾有點不敢唿吸,他眼中泛潮,似乎有些無法動彈,他緊緊抿著唇,指尖不自覺陷入沙發老化的皮質中。“沒事,不用迴答,隻是想讓你知道。”梁東言轉向薑閾,沉聲說。薑閾眼裏和心裏都澀得厲害,他知道梁東言正看著自己,目色勇敢而無謂。梁東言又把電影的音量調高,讓薑閾得以唿吸出聲,薑閾快把下唇的肉咬爛了,他張了張嘴,調節好唿吸才問:“你現在...還好嗎?”“不太好。”梁東言誠實地迴答,他看了一眼薑閾便不敢再看,好像每看一眼心中便有一根針刺著他疼,現在能做到麵無表情已經是他的極致。再看薑閾一眼的話,他可能會忍不住哭出來。下一秒,梁東言感覺自己擱在沙發上的手被人碰了碰,柔軟修長的手指穿過他的手掌,一寸一寸向上,然後慢慢扣緊他。掌心微微泛潮、指尖也在顫動。梁東言猛地轉過頭,薑閾咬了咬牙:“別看我。”梁東言的唿吸逐漸不穩,但他下意識便將薑閾握緊,問得忐忑而鄭重:“這是什麽意思?”“你別難過。”薑閾說,梁東言以一種近乎野蠻的方式把他牽得很緊很緊,似乎誰要掠奪一樣。“也不要亂動。”在感覺到梁東言拉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帶時,薑閾連忙補充。梁東言緊緊攥著人,問得直白而渴望:“所以隻能這樣牽著嗎?”沒等薑閾迴答,他又忍不住問:“這代表什麽?”薑閾現在亂得很,他不想讓梁東言難過,可是如果要他細細深究、逐個描述,他還是做不到。“薑閾。”梁東言像是一座亟待爆發的火山,不停向薑閾尋求著答案。薑閾不得不也扭過頭看他,眸色泛紅:“你先安靜會兒。”梁東言緊盯著他,但聽話地不再開口。“我不知道。”半晌,薑閾說,他有些喪氣地垂著頭:“你別問我,我不知道。”“梁東言。”薑閾甕聲喊他。“我在。”“再...等一等,好嗎?”薑閾閉了閉眼,艱澀地說出這幾個字。梁東言長久地望著薑閾,目光在屏幕的映照下閃動著細碎的光,片刻,他說:“好。”薑閾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更緊地牽住,梁東言的嗓音在自己耳旁響起,沉靜而堅定:“我等你。”梁東言的迴應並沒有讓薑閾好受一點,他側頭望向人,梁東言衝他笑了下,似乎能感知到薑閾內心的煎熬和糾雜般,不再推著薑閾向前。薑閾怔忪地看著梁東言,這一刻他好像清澈又糊塗,無數羈絆將他拉扯著,將想衝向梁東言的他死死拉扯著,但就快要拉不住。“為什麽不問等什麽。”薑閾輕聲說。梁東言眼裏盛著毫不掩飾的眷戀和熱愛,灼灼注視著薑閾:“你讓我等,我就等。”沒有為什麽、不論最終會等到什麽、要等多久,他都會等,因為那是薑閾。何況,現在他們牽著手。武俠片播放到下半段,江湖恩怨的部分已經結束、現在播到兒女情長,男女主經過百般誤會後終於找到彼此,正擁抱著互訴衷腸。梁東言把目光從薑閾臉上挪開後正好看到男女主開始接吻,他下意識別過臉,又再次撞進薑閾眼裏。“不要等了。”薑閾忽然說。他從記事起就一直在等,等考試、等畢業、等競賽,等到現在,他還在想,等到高考之後就好了。等待是遙遙無期的絕望,每到達一個終點,又是另一個起點。在看到梁東言臉上藏也藏不住的落寞時,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舍得,他不願意讓梁東言陪著自己這樣,這種煎熬的苦難他一個人承受就行。“什麽...意思?”梁東言聲音下意識放低,他又開始慌張,他寧願等,但不願意被畫下句號。......電影的光將空氣打得五光十色,兩人的目光在這樣的空氣裏緩緩糾纏起來,薑閾傾身上前,讓自己落入梁東言懷中。“梁東言。”“嗯。”梁東言顫抖著應答,他好像猜到了、但卻又不敢確定薑閾的意思。“你心跳太快了。”薑閾把臉貼在梁東言頸側,歎息著說。梁東言的唿吸也重,他伸手用力攬住薑閾的腰,小心翼翼裏透著控訴:“那你到底...什麽意思?你耍我。”“意思就是”薑閾被抱得幾乎難以唿吸,但他隻是溫順地靠在梁東言肩膀上:“要保密。”包廂裏再次安靜下來,連梁東言的唿吸聲也聽不見了,隻有蓬勃的心跳透過他的胸膛肆虐地撞擊著薑閾,薑閾等了一會兒,然後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問:“好不好?”“好。”梁東言聲音低啞地迴答,似乎一個“好”字已經耗光他所有力氣,他不可置信、渾身的神經好像都在發麻、血液在沸騰,他覺得自己整個人被一種愉悅而陌生的情緒盈滿,快要爆炸了。薑閾好像,答應了他。“薑閾。”梁東言聲音發緊,他扳起薑閾的肩膀想看他,薑閾卻繃著勁兒隻把臉埋在他頸側不讓他動:“別看,我在臉紅。”梁東言心中軟得厲害,他再次把薑閾抱緊,順從道:“好,再抱一會兒。”薑閾臉頰的溫度快要把梁東言頸間的皮膚燙紅,隻有語氣依舊鎮定:“在別人麵前,要假裝沒關係。”“好。”“不要一直看我,我也...不會一直看你。”薑閾又說。“嗯。”“還有,不要經常來我們班找我,以後午飯、我們和班裏同學一起吃。”薑閾亂七八糟地把兩人所有被發現的可能性一一列出來:“還有”“我知道。”梁東言溫柔地打斷他:“要避嫌,我知道的。”“嗯。”薑閾點點頭,而後抿住嘴不再贅述。“那如果沒有別人呢?”梁東言安慰般揉了下薑閾的後腦:“隻有我們兩個的話,還要避嫌嗎?”“......不用。”薑閾縮了縮肩膀,梁東言的撫摸讓他變得有些敏感。“那我現在想接吻。”片刻,梁東言聲音含混道。第46章 長此以往“......你繼續想吧。”薑閾悶聲說。“行。”梁東言像是已經被喂飽了糖果的小孩,雖然還想多討一些甜頭,但不給也足夠滿足了。半晌,薑閾麵上熱意終於緩緩消退,他抬起身,脊背卻再次被梁東言按住。“我還想抱會兒。”梁東言對這種親昵著了迷,高於平日裏的溫度、薑閾的氣味、肢體相貼的親密,每一樣他都欲罷不能。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場電影永遠別停。薑閾抬眸看梁東言,眼中重新冷靜下來,隻是對關係的變化有些無所適從,啟唇兩次才柔聲道:“這樣我腰酸。”梁東言立刻把手從薑閾腰上拿下來,又抓了個抱枕給他墊在身後:“這樣好點了嗎?”薑閾點點頭,他坐直坐正:“看電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