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叫迴了他,“布萊兒夫人的那些箱子裏裝什麽東西?”


    “一些皮毛毯,及一些皮毛——帽子,我想。”


    “那就對了,”我讚許地說,“她在火車上買的。那是一種帽子,也難怪你認不出來。我敢說她將在六月天的賽馬場上戴上一項。還有些什麽?”


    “幾卷底片,一些籃子——很多籃子——”


    “一定有的,”我向他保證說,“布萊兒夫人是那種買東西從來不少於一打的女人。”


    “我想就是這些了,尤斯特士爵士,除了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一條麵紗和一些奇怪的手套之類的東西。”


    “如果你不是天生的白癡的話,彼吉特,你該早就知道那些不可能是屬於我的東西。”


    “我以為其中有一些可能屬於佩蒂格魯小姐。”


    “啊,那令我想起了——你什麽意思,為什麽挑出這麽一個可疑的傢夥當我的秘書?”


    我告訴他我被盤問的事。然後我馬上就後悔了,我在他眼睛裏看到了我太了解的閃光。我急急地轉變話題,但是已經太遲了。彼吉特已經開始準備爭辯。


    接著他以敘述一件有關“吉爾摩登堡”號上不知所雲的事來煩我。那是有關一卷底片及一項賭注的事。那捲底片被一個知道原由的服務生,在三更半夜從氣窗口拋進一間艙房裏。我討厭粗俗的娛樂,我這樣告訴彼吉特,而他又再次從頭跟我講一遍那件事。他的故事講得槽透了,我要很久很久才能聽出個端倪來。


    直到吃午飯時,我都沒見到他。然後他象隻電影上的大警犬般,興奮異常地走進來。我從沒喜歡過大警犬。原來是他看到了雷本。


    “什麽?”我驚嚇得大叫。


    是的,他看到了一個他確信是雷本的人走過街道。彼吉特跟蹤了他。


    “您猜我看到他停下來跟誰講話?跟佩蒂格魯小姐!”


    “什麽?”


    “是的,尤斯特士爵士。不隻是這樣。我調查過了她——”


    “等一等。雷本後來做什麽了?”


    “他和佩蒂格魯小姐走進了拐角的那家土產店——”


    我情不自禁地驚唿起來。彼吉特不解地停了下來。


    “沒什麽,”我說,“繼續說。”


    “我在外麵等了很久——但是他們沒有出來。最後我走了進去。尤斯特士爵士,店裏頭一個人也沒有!他們一定從另一條通道走了。”


    我注視著他。


    “如同我所說的,我迴到飯店,對佩蒂格魯小姐作了一些調查。”彼吉特壓低噪聲,唿吸沉重的說,每次他想講秘密的事時總是這樣。“尤斯特士爵士,有人看到昨天晚上有一個男人從她房間裏走出來。”


    我睜大眼睛。


    “我還一直把她當做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淑女,”我喃喃地說。


    彼吉特沒注意到,繼續說:


    “我直接上樓去搜她的房間。您猜,我發現了什麽?”


    我搖搖頭。


    “這個!”


    彼吉特拿出了一把安全刮鬍刀及一塊刮鬍香皂。


    “女人要這些幹什麽?”


    我不認為彼吉特看過高級淑女雜誌上的廣告。我看過。我不打算在這方麵跟他爭辯,我隻是不同意以刮鬍刀來作為判斷佩蒂格魯小姐性別的證據。彼吉特從沒如此無奈過。如果彼吉特以香菸盒來支持他的看法,我一點也不驚訝。然而,即使象彼吉特這樣的人,也有他忍耐的極限。


    “您不相信,尤斯特士爵士。這個您怎麽說?”


    我檢視著他得意地高高搖晃的東西。


    “看起來象是頭髮,”我厭惡地說。


    “是頭髮,我想這是所謂的假髮。”


    “的確是,”我評斷說。


    “現在您相信佩蒂格魯小姐是男人喬裝的了吧?”


    “真的,親愛的彼吉特,我想我相信了。我該早就從她的腳看出來。”


    “那麽,那就對了。現在,尤斯特士爵士,我想跟您談談有關我私人的事。我無法懷疑,從您的暗示以及您一再地影射我在佛羅倫斯的那段時期,您已經發現了我的事。”


    彼吉特在佛羅倫斯的秘密終於就要揭曉了!


    “老老實實地全部說出來,我的好秘書,”我祥和地說,“最好是如此。”


    “謝謝您,尤斯特士爵士。”


    “是不是她的丈夫?丈夫,討厭的傢夥。總是出其不意地出現。”


    “我不懂您的意思,尤斯特士爵士。誰的丈夫?”


    “那女人的丈夫。”


    “什麽女人?”


    “天啊,當然是你在佛羅倫斯遇到的女人。一定是有個女的。不要告訴我你隻是搶了教堂,或是從背後刺了一個義大利人一刀,因為你看他不順眼。”


    “我實在不了解您,尤斯特士爵士。我想您是在開玩笑。”“有時候我是個愛開玩笑的人,當我遇到麻煩的時候。但是我向您保證,我現在並不想開玩笑。”


    “我希望那時我離您相當遠,您沒認出我來,尤斯特士爵士。”


    “在什麽地方認出你?”


    “在馬羅,尤斯特士爵士。”


    “在馬羅?你跑去馬羅搞什麽鬼?”


    “我以為您知道——”


    “我開始越來越不懂了。從頭再開始講。你到佛羅倫斯——”


    “那麽您完全不知道——而且您也沒認出是我!”


    “根據我的判斷,你似乎沒有必要地投降了——讓你的良知把你變成了一個懦夫。然而我想在我聽完整個故事後,我會作更好的判斷。現在深唿吸一下,從頭開始。你去了佛羅倫斯——”


    “但是我並沒有去佛羅倫斯。就是這樣。”


    “好,那麽你到什麽地方去了?”


    “我迴家了——迴馬羅。”


    “你到馬羅去幹什麽?”


    “我想看看我太太。她的身體嬌弱而且盼望——”


    “你太太?但是我並不知道你已結婚了!”


    “是的,尤斯特士爵士,這正是我要告訴您的。我這件事情一直瞞著您。”


    “你結婚多久了?”


    “剛好過了八年了。當我成為您的秘書時,才剛結婚六個月。我不想失去這個工作。隨身秘書是不能有家室的,因此我隱瞞這件事。”


    “你真把我嚇呆了,”我說,“這些年來她都在什麽地方?”


    “我們在馬羅的河邊上,有一幢小平房,離‘磨房’很近,已經有五年多了。”


    “我的天啊,”我喃喃地說,“有沒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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