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實際上是不可能從事取任何鑽石嘍?”布萊兒夫人十分失望地問道,好像她要到那裏是為了偷鑽石。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布萊兒夫人。盜竊還是照樣發生——就像我告訴過你的那個案子,黑人把鑽石藏在他的傷口裏。”


    “是的,但是如果說大量呢?”


    “有過一次,在最近幾年裏,事實上就在戰爭爆發前。你一定記得那件案子,彼得勒,你那時正在南非,對不對?”


    我點點頭。


    “告訴我們,”貝汀菲爾小姐叫著,“哦,告訴我們嘛!”


    瑞斯笑了笑。


    “好,我告訴你們,我想你們大都聽說過勞羅斯·厄茲裏爵士?他是南非的礦業大亨,主要是金礦。他之所以捲入這個故事是因為他的兒子。也許你們還記得就在戰爭爆發的前夕,盛傳在英屬蓋亞那叢林裏岩石地某處,有一具有潛力的新慶伯利鑽石蘊藏地。據說有兩個年輕的探險家從南美的那個地區迴來,帶著特出的原鑽石收集品迴來,其中有些相當大。在艾色魁伯河和馬劄魯尼河附近曾經發現過小鑽石,但是這兩位年輕人,約翰·厄茲裏和他的朋友魯卡斯,宣稱他們在兩條溪流的共同源流處,發現大鑽石床。那些鑽石有著各種顏色,粉紅、藍、黃、綠、黑以及純白色。厄茲裏和魯卡斯到慶伯利,準備將他們發現的鑽石拿給專家鑑定。就在那個時候,迪比爾斯發生了一件轟動的鑽石大竊案。鑽石從迪比爾斯運往英格蘭時,通常分成麵包,如此安全性很高,兩雙鑰匙分由兩個人執有,而隻有第三個人知道要這兩雙鑰匙聯合起來,才能打開任何一包。鑽石交給銀行,再由銀行運至英格蘭。每一包鑽石約值十萬鎊。


    “這一次銀行發現鑽石包的封口有點不對勁,大為震驚,打開來看,發現裏麵包的不是鑽石,而是糖塊!”


    “罪嫌是如何落在約翰·厄茲裏身上的,詳情我不知道。人們記起了他在劍橋時十分放浪不拘,他的父親不隻一次地替他還債。不管怎樣,這個南美鑽石田的故事不久便成了隻是一個奇想。約翰·厄茲裏被捕。在他所帶的鑽石樣品中,被發現有些是失竊的鑽石。


    “但是這個案子並未提至法庭。勞羅斯·厄茲裏爵士賠償失竊鑽石的價款,因而未起訴。至於竊盜案的確實發生經過,沒有人知道。然而他的兒子淪為盜賊,深深地傷了老人的心,不久他便中風癱瘓。至於約翰,他的命運乖戾。他從了軍,參加大戰,英勇地作戰而陣亡,因而洗刷了他名譽上的汙點。勞羅斯爵士自己則第三度中風,大約一個月以前去世。他死去時未留下遺囑,而他的巨產則遺留給他的一位遠親,一個他幾乎不認識的男子。”


    上校暫停下來。一陣嘈雜的叫喊及詢問聲突然爆出。似乎有某件事物引起貝汀菲爾小姐的注意,她坐進她的椅子裏,小聲地喘了口氣。我也坐迴我的椅子。


    我的新秘書雷本正站在走道上。他的臉褐中泛白,好像是見到了鬼一樣。顯然,瑞斯的故事引起他深深的感觸。


    他在突然察覺到我們在注意他時,倏地轉身消失。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安妮·貝汀菲爾突然問。


    “那是我另一個秘書,”我解釋說,“雷本先生,他像老母雞孵蛋一樣到現在才出現。”


    她把玩著盤子裏的麵包。


    “他當你的秘書很久了嗎?”


    “不很久,”我小心地說。


    但是小心謹慎對女人是無效的,你越含蓄,她就越緊逼過來。安妮·貝汀菲爾毫不猶豫地突然問:


    “多久?”


    “哦——呃——就在我上船前。我的老朋友介紹給我的。”


    她沒再說什麽,但是卻陷入沉默的思索中。我感到該輪到我表示對瑞斯的故事感興趣的時候了,我轉向他。


    阿加莎·克裏斯蒂 著


    第十四章


    (迴復安妮的敘述)


    那是在化裝舞會的那天晚上,我決定該是我找一個可以信賴的人的時候了。到目前為止,我一直獨來獨往而且自得其樂。現在突然之間,一切都改變了。我開始不信任自己的判斷,而且第一次感到一種孤絕感吞噬著我。


    我坐在床緣上,想著目前的情況,身上仍穿著吉普賽服。首先我想到瑞斯上校,他似乎喜歡我。我確信他會待我很好,而且他也不是傻子。然而,當我再仔細想時,我不禁打起冷顫。他是一個具有指揮他人的個性的男子。他會將整樁事從我手中搶過去獨自處理。而這是我的秘密!還有其他的理由,雖然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卻使得我認為信賴瑞斯上校是不智之舉。


    然後我想到布萊兒夫人。她也待我很好。我並非不認為這確實表示什麽。或許這隻是一時的念頭。我還是一樣有使她感興趣的能耐。她是一個歷經大部份日常生活感受的女子,我準備提供她一個不尋常的經驗!而且我喜歡她;喜歡她那平易的態度,那不受任何感情影響的穩定情緒。


    我已下定決心。我決定馬上去找她,她不太可能現在已睡著了。


    我想起了我並不知道她的艙房號碼。我的朋友,那夜間女侍,也許知道。


    我掐了鈴。過了一會兒,一個男侍應鈴而來,他給了我所需要的消息……布萊兒夫人的艙房是七十一號。他為他的遲來向我道歉,但是解釋說所有的房間他都要照應。


    “女侍都到那裏去了呢?”我問。


    “她們十點就下班了。”


    “不——我是指夜間女侍。”


    “沒有夜間女侍,小姐。”


    “但是——但是那天晚上有個女侍來——大約淩晨一點左右。”


    “你大概是作夢,小姐。十點之後就沒有女侍了。”


    他告退而去,我被留下來細嚼他的話。


    二十二號那天晚上到我房間來的那個女侍是誰?當我了解到我那不知名對手的狡猾與大膽時,不禁臉色凝重了起來。在恢復鎮靜之後,我離開艙房去找布萊兒夫人的房間。


    我敲門。“誰?”裏麵傳來她的聲音。


    “是我——安妮·貝汀菲爾。”


    “哦,進來,吉普賽女郎。”


    我進去。一大堆衣物散置在裏麵,而布萊兒夫人本身則穿著一件我所看過最可愛的晨衣,整件衣服上都是金黃、橘黃和黑色,看得我垂涎欲滴。


    “布萊兒夫人,”我突然說,“我想告訴你我的生活故事——那是說,如果時間不會太晚,而你也不會厭煩的話。”


    “一點也不,我總是討厭上床。”布萊兒夫人說,她的臉現出了愉快的笑容。“而且我一定喜歡你的生活故事,你是個很不平凡的人物,吉普賽女郎。除了你之外,沒有別的人會在淩晨一點闖進我的房間,告訴我你的生活故事,尤其是在你把我的天生的好奇心冷落了幾個星期之後!我不慣於被冷落。這實在相當新鮮有趣。坐下來,讓你的靈魂輕鬆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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