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殊茉撥弄著盤子裏的迷迭香,看起來食欲懨懨,單瑾顏悠閑地吃著蔬菜沙拉,雖然並不是自己最喜歡的香草味,但是單殊茉現在的模樣也足夠佐餐了。


    單殊茉在她麵前向來淡雅如雲煙,偶爾會因為小小的戲弄不經意間就紅了臉,但隻在轉瞬之間就會恢複原本的冷冷淡淡的模樣,眼眸平靜,眉梢和緩,表情悠然,烏黑的長發始終從肩頸的位置自然垂墜,而單薄瘦削的身子也始終保持筆直筆直的狀態,就像萬春園湖泊裏第一朵盛放的荷花,微風拂過便微微顫抖,等待風平浪靜之時她又恢複了潔白傲然之態,靜謐如一副古代仕女圖,能拒所有妖邪於千裏之外。


    可是現在,這幅仕女圖好似被撥弄起了漣漪,就算周圍都是一派田園靜謐之景,她也會眉梢輕蹙,閑雲遮頰。


    單瑾顏就算不問也知道單殊茉現在在憂愁的是什麽事情,無外乎是其實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的瑾德集團的生死存亡,還有完全不靠譜的救命稻草劉之崖。


    說到不靠譜,或許在單殊茉看來,單瑾顏或許比劉之崖還要不靠譜。


    “食物不合胃口?”單瑾顏挑了挑眉,問道。


    單殊茉看了單瑾顏一眼,低頭切了一小塊生煎胡蘿卜放進嘴裏,慢慢吃完這才說道:“很好吃,隻是我不餓。”


    單瑾顏微微一笑:“被心事喂飽了當然不會餓,不過女孩子要格外注意飲食,營養不好很容易讓膚色變差。”


    單殊茉看看單瑾顏,無所謂地說:“我的膚色不好了麽?”


    單瑾顏沒說話,隻端起紅酒杯淺淺喝著,眼神似有似無地掃到單殊茉臉上,單殊茉一愣,忽然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的問話實在正中單瑾顏下懷,那種感覺就像是對鏡貼花黃很久的閨中少婦詢問在一旁等候的夫君:“容妝尚能入君眸?”


    略帶著疑惑和著急,甚至飽含撒嬌意味的,隻適合出現在親密對象之間的對話,竟然在單瑾顏麵前表現出來了。


    可惡,單瑾顏實在太狡猾,一不留神的功夫就掉進了她的圈套。


    大概單瑾顏就愛看她被捉弄之後不知所措,連手都不知道放在那裏好的模樣吧。


    單殊茉略略低了低頭,再抬頭的時候卻看見單瑾顏隻是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並沒有”便再也沒有下文。


    奇怪了,單瑾顏不是因為抓住她的這個疏漏然後盡情添油加醋嗎,怎麽這就偃旗息鼓了?


    單殊茉正在疑惑,忽聽單瑾顏又說話了:“實際上你很美,一直。”


    單殊茉一愣,抬眼看了看單瑾顏,正巧單瑾顏也微笑看著他,單殊茉一時沒有撤迴目光,就這樣和單瑾顏四目交匯了。


    單瑾顏才是真正的無可挑剔的美人吧,眉目清澈,明眸皓齒,五官精致又典雅,不用任何裝扮和修飾就足以傾國傾城,現在這位沉魚落雁的漂亮女人沒有揶揄,也沒有暗諷,隻是閃爍著明亮的眼神稱讚她很美?


    若是換做別人自然無需這般百轉愁腸,隻是因為眼前的人是單瑾顏,所以看似真誠而坦率的讚美隻會讓單殊茉心裏的疑雲愈發密布。


    “怎麽了,很奇怪麽?”單瑾顏微微一笑,“我說的是實話。”


    單殊茉喝了一口檸檬水,在水中看見自己眼睛的倒影,她發現自己的眼睫毛在微微顫抖,臉頰……似乎有點紅。


    單殊茉籲了一口氣,放下高腳杯:“謝謝。”


    單瑾顏勾勾嘴角,忽然覺得單殊茉放輕鬆的模樣格外誘人,似乎毫無防備,毫無警惕,隻要這樣上前輕輕點拂,單殊茉就能如一片羽毛一般輕輕降落在她的懷中。


    至今為止,單瑾顏並不清楚單殊茉的感情走向,甚至對單殊茉普通的內心世界都毫無頭緒,單殊茉對人對事始終淡泊從容,波瀾不驚。


    這個外表看起來冷冰冰的女孩子,若是愛了,恨了,會是什麽模樣?


    單瑾顏對自己忽然產生的這個念頭很好奇,再看單殊茉,似乎已經從剛才的短暫震蕩中走出來,恢複平日裏最常見的清清淡淡的模樣了。


    如果讓這個模樣的單殊茉愛上她,會是怎樣的情景?


    單殊茉會如普通女孩子那樣發嗲撒嬌,在生氣的時候小臉漲得通紅,在高興的時候摟住她的脖子搖啊晃啊的麽?


    單瑾顏隻這麽一想,心裏的某一處就像是豁開了口子一般舒適敞亮了,單殊茉的笑顏,單殊茉的聲音,單殊茉的氣息,就像某種帶著符咒的元素一般,藉由空氣作為傳播途徑飛散至她身體的各個部分,初初由肌膚感觸震顫,由神經傳遞悸動,直至所有信息都納入身體最深處的接受源,單瑾顏感覺單殊茉在她的目光中和腦海中,開始逐漸形成意義與此前不一般的形象組合。


    她能如製造瓷器一般觸碰單殊茉全身,讓單殊茉如自己所願地展現美麗,吐露芬芳麽?


    “我吃好了。”單殊茉放下餐具,輕輕擦拭嘴角,重新拿出鮮花餅放在桌上,“師祖母做這個很用心,如果你不喜歡……”


    “不會,我很喜歡,謝謝你帶給我。”單瑾顏微微一笑,伸手接過鮮花餅,從容地看著單殊茉。


    單殊茉看了單瑾顏一眼:“你事務繁忙,或許隻會把它們放在冰箱裏凍成冰坨。”


    單瑾顏一麵招唿侍者買單,一麵笑盈盈道:“既然擔心我浪費了師祖母的美意,不如你每天來監督我,鮮花餅搭配咖啡是很不錯的早餐。”


    單殊茉沉默一陣,侍者已經拿著卡迴來,俯下身對單瑾顏恭敬地說道:“單小姐,您的消費今日可換取店裏任何一件禮物,請問你需要什麽?”


    單瑾顏抬眼一看,瞥見櫃麵中央碩大的玫瑰花樹,隻略略一笑,起身從藤蔓之間摘下一朵玫瑰花,朝侍者笑笑,這才轉身向單殊茉,將玫瑰花遞到單殊茉跟前,施施然道:“你今天的衣裙適合用玫瑰花裝飾。”


    單殊茉一愣,看侍者和周圍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忽覺得臉上一赧,單瑾顏怎麽能這麽放肆?


    她居然能夠若無其事的,瀟灑自如地,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女人送花?


    也許如果不是有這身份做最後屏障,單瑾顏大概會毫無顧忌地摟著她親吻,畢竟單瑾顏對她做過比親吻要私密得多的事。


    天,她怎麽會突然想到,怎麽會想到那天……


    明明隻要裝作若無其事就可以了,怎麽會突然浮現出那天的情景?


    單瑾顏脫下她的衣衫,親吻她的胸部,掀起她的裙子,扯掉她的小褲……明明這些都是早已經被她判做禽獸行為的舉動,為什麽隻是看到一朵玫瑰花,就會統統浮上腦海,成為此時此刻最鮮明的記憶。


    難道她已經被單瑾顏收入私有,刻上了專屬的召喚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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