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眠看了,也算是做五休二,就是不太規整,五天裏麵一個夜班算了兩天,休的二也不是周末,隻有周日下午,外加工作日零碎的一天半。周末林鶴書要值班,江嶼眠也去了工作室,下個月有個全國珠寶展。這個珠寶展是幾家大公司跟地方上聯合舉辦的,金滿樓也是主辦方之一,今年展會就開在西府,江嶼眠不太費力地給星斐拿了入場券,但是參展的珠寶暫時還沒著落,需要他在一個月之內定下。這種珠寶展跟畫展藝術展都差不多,展覽就是為了交易,不光有大公司參展,也有不少獨立設計師參加。展覽的珠寶一方麵是看設計,另一方麵,珠寶本身也很重要,別的不說,放那兒展覽,十克拉的寶石一定比一克拉的顯眼。江嶼眠從小就愛各色寶石,色彩越濃麗的越得他青睞,因而星斐雖然剛成立,但工作室保險櫃裏藏了不少好東西,四五位數的寶石甚至不配擁有單獨的收納盒。除了各種精切的璀璨寶石,還有未經雕琢的原石。保險櫃一打開,四個從金滿樓招聘現場被截過來的工作室新成員終於鬆了口氣,不管怎麽說,應該不用擔心工資問題。江總監拿出幾份設計稿,於是新成員們入職被交代的第一件工作就是想辦法把設計圖變成實實在在可以用來參展的珠寶。這幾分設計稿都帶有海洋元素,浪花、珊瑚礁、以及各種海洋生物。江嶼眠的設計個人風格很重,色彩明豔,喜歡用各種各樣不同顏色的寶石,線條上曲線居多,十分靈動,起版難度也高。幾個人裏麵唯一的起版師常詢被幾位同事看著頭都大了,他是有幾年工作經驗,但是之前沒見過那麽不走尋常路的設計師呀!常詢從前就在一家小作坊工作,主要製作戒指吊墜耳飾等,哪裏會用這麽豪橫地鑲嵌,版型也大多偏向日常。他學的又是傳統的蠟版,也就是通過蠟雕將平麵的設計立體化呈現,然後鑄模,不會通過電腦建模直接3d打印那一套,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我一個人可能來不及。”江嶼眠詫異地說:“我什麽時候說你一個人了?”“你們可以把稿子分一分,也可以四個人合作,不管是自己動手還是花錢請人,我要在一個月內見到成品。”他看了一眼手表:“好了,還有什麽問題,現在說。”四個人麵麵相覷,最後是戴著黑框鏡的女孩先提問:“預算呢?”江嶼眠讚賞地看她一眼:“賬麵上的流動資金都可以用。”作為財務,路薇薇已經看過賬上的資金了,她吸了口氣,顫巍巍地說:“全找外包也可以嗎?”江嶼眠微笑:“那就告訴我找的是哪一家外包,然後你們收拾包袱給人騰位置。”常詢艱難發問:“材料都用保險櫃裏的嗎?”江嶼眠自己都弄不清保險櫃裏有多少東西:“我又不是根據材料設計的。”言下之意缺的當然是花錢買。其實缺的還不少,保險櫃裏大多是一克拉以上的彩寶,但鑲嵌的時候除了主石還需要很多碎鑽,這就是跟金滿樓合作的意義了。江嶼眠在四個人中轉了一圈,最後點了路薇薇:“你帶上章,周一去金滿樓把合同簽了。”路薇薇睜大了眼:“我不會看合同啊。”江嶼眠無所謂地說:“不用看,簽字蓋章就行。”花了一上午,迅速處理好工作室的事,江嶼眠又開上車去了林大夫家,巷子口賣餛飩的大姐對他印象很深,見他下車就笑著招唿:“來找林大夫呀?”“嗯。”江嶼眠找了張桌子坐下來,對大姐道:“要加蝦仁紫菜和黃瓜絲。”大姐應好,一手拿著皮,一手拿著筷子挑肉,看不清她怎麽動作的,手裏就捏好了一隻小餛飩,她戴著個透明的口罩,忽然轉過來:“噯,那天林大夫的外賣是給你點的吧?”“我說餛飩泡久了不好吃,他說那就分開放,我問他生的行不行,他又說不行,怕掌握不好火候,我說呢,我看林大夫平時也自己買菜做飯的,煮個餛飩要什麽火候。”換了這種開豪車的大少爺就不一樣了,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燒鍋開水都要問問會不會,何況煮餛飩。江嶼眠顯然心情很好:“是給我送的。”他往巷子外望了眼:“林大夫中午下班一般什麽時候迴來啊?”“這可說不好,有時候在外麵吃了,有時候會買菜迴來自己做,有時候到傍晚才迴來。”“他不在您這兒吃啊?”“也吃啊,一般吃早飯,午飯不吃這個。”江嶼眠來得時間挺早,也正如大姐說的,吃餛飩還是當早點的多,中午不算太忙,店裏隻有江嶼眠一個顧客,大姐就一邊包餛飩一邊跟他聊天,說著說著,大姐好奇地問:“你跟林大夫怎麽認識的?我看來找他的朋友倒不多。”江嶼眠看見巷子口的修長身影,喝了一口湯,悠悠道:“我跟林大夫不是朋友。”大姐被他這話勾起了好奇心,又迴過頭去問:“那是什麽關係?”江嶼眠卻把問題往外拋:“林大夫,你說我們是什麽關係?”江嶼眠的車放哪都是顯眼的,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林鶴書在外麵看見車就知道他來了,往餛飩鋪子一看,果然在。麵對突如其來的提問,林鶴書麵色淡然地迴答:“醫患關係。”“啊?”大姐明顯愣了愣,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這長頭發小帥哥看著不像是要找大夫的樣子啊,再說看病不該上醫院麽,要不是急得不行了,哪有上大夫家裏來的?江嶼眠的餛飩也吃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往外走,拽住林鶴書的衣袖,往他家的方向走:“那你快給我看看。”他的語調神態帶著一點兒成年人都能看懂的輕佻曖昧,這實在是跟林大夫一貫示人的清冷形象大相徑庭。大姐忽然想起來上次這小帥哥就問過林大夫是不是單身,一般問這話的要麽是年輕姑娘,要麽是家裏有年輕姑娘的,她當時還沒多想,現在怎麽想怎麽蹊蹺。他又那麽漂亮……大姐看著那兩道背影,林大夫雖然掙開了那小帥哥的手,但也沒離他多遠,一邊忍不住產生一些奇怪的聯想,一邊又覺得是對林大夫的褻瀆。深紅色的大門被合上,她才如夢初醒般地收迴視線。“怎麽辦,你的鄰居會不會誤會我們的關係啊?”林鶴書在院子裏洗手:“怪誰?”“我隻是順著你的話說。”江嶼眠推卸責任,“是你先說醫患關係的。”林鶴書拿毛巾擦幹手,知道不管他說什麽,江嶼眠都能讓他們的關係變得曖昧起來,就像當年,他總能讓他們的關係親密又“清白”。第11章 林鶴書留下一盒藥就走,身後是此起彼伏的驚唿、吸氣聲。本來吃過午飯迴教室,大家學習的學習,閑聊的閑聊,都在做自己的事,林鶴書站他這兒也沒引起什麽主意,但是江嶼眠忽然站起來,兩個人那麽大的動作,周圍的人都看見了。沒親眼看見的幾秒之後也都知道發生了什麽。赫烊震驚地看著他:“眠、眠哥,你剛剛?”江嶼眠後知後覺,剛剛好像看見的人有點多,不太“偷偷”,接著他又想,林鶴書連談戀愛都沒同意,偷偷不偷偷的,有什麽關係?江嶼眠不覺得談個戀愛有什麽的,但他也不是傻子,他無所謂,林鶴書未必。他身後有江家,隻要他不做什麽違法犯罪的事,什麽談戀愛逃課的,本質上對他沒用什麽影響,林鶴書不一樣。他是想跟林鶴書談戀愛,不是想給他找麻煩。那隻好自己麻煩一下了。江嶼眠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誰叫他多管閑事非要我吃藥的。”經過一個寒假,赫烊已經知道江嶼眠“奉命”去找小表哥學習的事了,這麽想想,他不愛吃藥,江太太托班長盯著點也說得過去?就是、就是這個報複的方法,也太別具一格了。赫烊往班長那兒看了眼,他低頭在看書,看不清表情,但是就他所知,班長也挺愛幹淨的,平時雖然能跟他們一塊兒玩,但很少有什麽肢體接觸,一般也沒人去跟他勾肩搭背,別說還親上去了。江嶼眠這大概是頭一遭。不愧是他眠哥。上課鈴長達兩分鍾,差不多夠在籃球場投下最後一個球再全速趕往教室,老章踩著鈴聲的尾巴進教室,還有學生到得比他更晚。趁著午休時間去洗頭的女生低頭小跑進來,沒吃午飯去打球的男生隨手卷著團成一團的校服外衣咬著麵包進來,在看見老章的瞬間把麵包往身後一藏,人也還是站不正。老章皺眉:“說了多少次午飯必須吃,又跑去打球。給我在外麵吃完了再進來,籃球放辦公室,以後要用過來拿。”不光是被堵門外的,教室內沒今天沒犯事兒的男生也開始哀嚎,老章一想也覺得不太妥,本來課間他是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的,籃球放辦公室,這眼可就閉不了了,於是折中道:“那給班長保管,打球不能影響吃飯學習。”大家又一陣歡唿。學校體育器材室裏的籃球除了體育課一般不外借,再說器材室在田徑場邊,離教學樓非常遠,一來一迴的還打什麽球。不過即便保留了課間打球的權利,其實也玩不了多久,想盡興還得等體育課。小高一方麵對校紀校規抓得很嚴,另一方麵也非常注重學生的身心健康,強調過各科老師不得占用體育課,就算是雨天也可以到體育館活動。怕體育館不夠用還分出來了幾間專用的活動教室,哪怕不能站起來運動,下下棋放鬆一下心情也好麽,勞逸結合。西府的春天多雨,連著在活動室下了兩周棋之後終於趕上個不下雨的體育課,操場還是有一點濕,體育老師問他們要去活動室還是去操場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選了操場。體育老師見狀笑道:“就你們班特別背,我看他們八班一次課都沒少過。”“都那麽慘了,就不要去活動室了。”“就是,關了兩周也該放放風了吧。”“飛行棋都下膩了。”“行行行,不過你們自己小心點,出點什麽意外我要負責的,單雙杠那邊別過去玩,草皮跑道上也小心。”叮囑是叮囑了,也沒幾個人放在心上,這個年紀的孩子沒多少危機意識。江嶼眠看見林鶴書在前麵,下樓梯的時候跳了步大的,腳踝一陣刺痛,蹲那兒一時沒起來。林鶴書迴頭,腳步頓了一下,跟身邊的人說了兩句就過來扶他:“怎麽樣?”“疼。”林鶴書扶他到一邊亭子裏坐,握著他的腳腕檢查:“應該是軟組織挫傷,休息一會兒緩過來就好。”江嶼眠確實沒那麽疼了,但還是一副走不動路需要輪椅的樣子。林鶴書站起來:“你想怎麽樣?”江嶼眠抬頭看他,直白道:“想你背我。”他也就是隨口一說,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大概是家學淵源,江嶼眠從小就很會談判,懂得“退而求其次”,不是真的選擇次要的,而是一開始就瞄定了目標然後提出個更過分的要求,達成了最好,不達成退一步也不虧。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江少爺脾氣也見長,越來越少用這樣委婉的手段,更多是直白的要求,也就林鶴書這個例外。他沒想到林鶴書真的會在他麵前蹲下。江嶼眠隻在小時候被爺爺和爸爸背過,這感覺實在陌生。他也不確定林鶴書能不能背得動他,背起來又能走多遠,反正他自己就算背起來也走不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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