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折騰老張去了?”“爸說的?”“我聽他跟爸訴苦,說是你連合同都帶過來了,涮他幾個月,現在又要找人了。”“我注冊公司的時候還找過他。”江嶼眠無所謂地說,一邊不嫌事大地拉人下水,“孟廷川也知道,我找他的時候,你們不是都在?”江語晴迴憶了一下,上一次他們齊聚的時間:“大姨生日那天?什麽時候說的?”江嶼眠插了一塊土豆角,言簡意賅:“你問我為什麽不喊他哥的時候。”江語晴一下就想起來了,江嶼眠是他們這一輩裏年紀最小的,七歲開始就不喊哥哥姐姐了,隻有江語晴這個親姐姐偶爾能聽到一聲姐。那天江語晴是聽見他喊林鶴書小表哥,轉頭對著正兒八經的表哥又直唿其名,才調侃一句。“你跟鶴書關係倒是好。”江嶼眠不甚在意地點頭,心想以後會更好的,又說迴合同的事。合同挺新鮮,前天才發過來,江嶼眠看都沒看就直接拿著過來了,反正金滿樓也有法務,要核商的,他現在看不看無所謂。“他以為你要兩頭顧。”所以沒當迴事,萬萬沒想到,江嶼眠是想出一頭的力,拿兩邊的錢,她頓了頓,“你不用顧忌我,爸也是想咱們一家人力往一塊兒使,咱們倆方向不一樣,礙不著。”江嶼眠看了對麵的一身職業裝的姐姐,江語晴離婚之後才開始搞事業,專業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音樂,現在人在金滿樓,琴行交給別人打理了。江嶼眠拿過had設計金獎,師從世界知名設計師卡蘭莫裏森,姓江,還是兒子,明著暗著都比江語晴占優,他們現在看著是兩個方向,將來可說不好,最高位隻有一個。“現在礙不著,以後呢,你甘心嗎?你明明也在學設計。”江語晴沉默片刻:“謝謝你,眠眠。”新的項目確實是為太子抬轎的,但太子未必要是江嶼眠。江嶼眠懶洋洋地說:“你想要什麽就去爭取,反正該我的股份少不了。”江嶼眠不是默默付出的性子,他既然做了就要對方記得他的好,承他的情,江語晴笑了聲:“臭小子。”江董其實挺端水,甚至性格原因還更關懷她,她想進公司,想去什麽部門,他都樂嗬嗬地支持,但江嶼眠迴來,他可以直接把集團未來幾年內重點發展的項目交給他。他屬意的繼承人是江嶼眠,他不會委屈女兒,隻是更期盼兒子迴來。江語晴也想過如果當初換個更契合的專業,畢業直接進公司會怎樣。假設沒有意義,既然江嶼眠已經做了決定,她也不再多勸,岔開話題:“車怎麽樣?”“還行,帕帕挺喜歡的。”江嶼眠實話實說,“我坐著有點矮,天冷就不帶它玩了。”他一說天冷,江語晴後知後覺:“你聲音怎麽有點啞,感冒了?”江嶼眠皺了一下眉,難怪上午感覺昏昏沉沉的,他還以為是沒睡夠。“可能有點兒。”江語晴關懷道:“沒事吧?換季別光顧著好看,多穿點兒。”江嶼眠糾正:“多穿點兒也不妨礙我好看。”說著就開始覺得嗓子癢,咳嗽了兩聲。江語晴哭笑不得:“不行就去醫院看看。”“不用,我迴去吃點藥睡一覺就好。”說是要吃藥的人,一到家就迫不及待打開微信找大夫去了,大夫姓林。他一邊打字,一邊找出根電子溫度計來,量了一下丶體溫,三十七度四。卡著線的低燒也是燒。江嶼眠不懂得什麽叫報喜不報憂,有一點不舒服也要說成十分,何況他現在確實是不好受。平時一口一個林大夫,真生病了反而不那麽喊了。「林鶴書」「我感冒了」「難受」發出去之後再心底默數數到十四,林鶴書迴他:「什麽症狀?」江嶼眠撥語音通話過去,林鶴書接了。他愉悅道:“秒迴啊林大夫?”平時他發消息林鶴書從來都不迴,江嶼眠知道他應該是看了的,沒想到看那麽及時。他聽起來很得意,活力十足,但是聲線確實跟平時不大一樣,有一點啞,林鶴書略過他的調侃,像個電話接診的大夫,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哪裏不舒服?”“有點暈。”“體溫量過沒有?”“三十七度四。”“低燒,”林鶴書抽了張紙開始寫病曆,“還有哪裏不舒服?”“心裏不舒服。”林鶴書頓了頓,江嶼眠繼續:“你不迴我消息。”他說的當然不是剛才的消息,是從前那長長的一時半會翻不到底的已讀不迴。病情還沒交代完,江嶼眠就又開始了: “林大夫,迴個消息而已,不會綁著你跟我談戀愛的。”林鶴書對他這些話已經免疫,繼續詢問:“咳嗽、鼻塞有嗎?”“有一點咳嗽。”“有痰嗎?”“沒有,幹咳。”“吃點感冒顆粒,或者vc銀翹片,什麽感冒藥都行。”“沒有。”“有什麽?”“什麽都沒有。”“那叫閃送。”林鶴書的心情不太好,江嶼眠聽出來了,他還聽出來林鶴書想掛電話。江嶼眠不滿,沒事找事:“你不是中醫?怎麽老開西藥?”“你不愛吃中藥。”江嶼眠確實是葉公好龍。高中的時候杏林堂還沒搬遷擴建,那時候叫林氏中醫館,醫院裏也有食堂,林奶奶不自己做飯,林鶴書也跟她一塊兒吃食堂,放學先迴醫院。他沒有行醫資格,除了看病例,很多時候都在藥房煎藥,一邊煎藥,一邊根據藥方去倒推病情。煎得多了,身上總是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藥味。大部分人都不喜歡藥味,江嶼眠卻莫名地迷戀這種苦澀的味道,迷戀林鶴書。真叫他喝,他又避之不及。第9章 林鶴書放下筆,平靜地問:“午飯吃了沒?”“吃了,”話題跳得有點快,江嶼眠詫異了一秒鍾接上,“你呢,吃了什麽?”“食堂。”江嶼眠笑了一下:“我也是食堂。”又說:“晚上想吃小餛飩,要加蝦仁、加紫菜、加黃瓜絲,再加一點醬。”他不知道是自語還是說給林鶴書聽的,林大夫吃餛飩是極簡風味,他卻什麽都要加,說完晚飯又“不經意間”說到了居住情況:“前一陣在弄工作室,家裏沒收拾,就先住在這裏,過兩天工作室都弄好了我就搬迴去。”林鶴書隻是應,江嶼眠趁機給他發定位的時候,門鈴響了。他基本沒跟人說過目前的住址,這兩天也沒有什麽寄到家的快遞,隻當是按錯了,但是門鈴鍥而不舍地響,林鶴書都聽見了。“有人來了?你去忙吧。”林鶴書掛了電話,江嶼眠隻好站起來,慢吞吞走過去,看了眼可視門鈴,樓下是個提著藥箱的大夫。江語晴不放心,叫了家庭醫生來看他。江嶼眠從小免疫力就不大好,隔三差五進醫院,那時候江家的家庭醫生都請的兒科專家,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家裏寵了點,養出來這麽一副說一不二的霸道性子。跟很多小朋友一樣,到青春期眠眠小朋友的身體也好了很多,沒那麽容易生病了,但再好的身體也扛不住雪水浸泡。西府靠南,那年又是個暖冬,一整個冬天都沒見雪,開春之後冷空氣來襲,反倒送了場雪。自從圖書館說要追林鶴書之後,林鶴書就變得很難約,得他去醫院才能見到。開學之後,都在一間教室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江嶼眠一興奮,在院子裏堆了個林鶴書和江嶼眠出來,然後成功在開學前夕病倒了。生病也不能阻攔他去學校的步伐,江嶼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熱愛學校。這麽大個人了,江太太又氣又笑,還是等他退燒才不太放心地打包送去上學。融雪的天氣,校服不夠禦寒,大部分人都在校服裏麵加了棉衣,江嶼眠嫌臃腫,直接沒穿校服,穿了件白色的羽絨服,羽絨服帽子上有一圈毛邊兒,襯得他整個人都軟和不少。感冒沒好,又是咳嗽又是鼻塞,也沒妨礙江少爺追人大計。林鶴書是個很得班主任信任的班長,老章是個很舍得放權的班主任,給了他一打簽了字的假條,一方麵是信任,一方麵也是給學生一點“活動”的空間,班長唱了白臉,他可以安安穩穩地唱紅臉。他們的合作默契且愉快,像體育課請假這樣的小事,林鶴書可以說了算。江嶼眠吹風要頭疼,去找他開假條,林鶴書從小學醫,很多時候糊弄過校醫都糊弄不過他,這次倒是給得爽快。下節就是體育課,大部分人已經去操場了,教室裏隻剩他們倆,江嶼眠想跟他多待一會兒,開完也沒急著走,伸胳膊給他:“班長幫我看看多久能好。”感冒多久能好不用診脈也能看:“七到十五天。”“那我什麽時候能談戀愛?”林鶴書站起身,聲音跟今天的室外溫度差不多:“我不會算命。”江嶼眠一點沒受影響,揪著林鶴書的袖子問他:“那你想好什麽時候跟我談戀愛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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