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夜晚此時像掀了鍋般人聲鼎沸。


    好難過……房雪菱被他扛在肩上,原本頭已經很昏沉了,再被他扛著跳上跳下,黑暗隨即擄掠她所有知覺,她昏了過去。


    好熱……像有火焰焚燒她的身體,她的喉嚨好痛……似乎有人圍繞在她的四周,她微微睜開眼,模糊的人影在麵前晃動。


    “她怎樣?”


    “你好奇什麽?反正死不了。”男人慵懶的嗓音讓房雪菱一下子就認出來是淩斷日。她眯著眼,看著他棱線分明的下巴,他正對另一名女子說話,那名女子很眼熟,像在哪見過……


    “她的表情好像很痛苦。”女子低頭俯看著她,讓她看清楚她的臉孔。


    對了,是她!當初與淩斷日合作,欺騙她的那名女子,她和淩斷日一起劫獄,救了她


    “發高燒當然痛苦。”淩斷日沒好氣地迴答她,斜睨了她一眼,“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當然是看病患。”女子一臉無辜。


    “她有什麽好看的?是想要我在你身上紮幾針嗎?”淩斷日拿著針在房雪菱身上紮了幾下。


    “不用了,我一點問題也沒有。”女子連忙揮手,敬謝不敏。傻瓜才會去紮針,她才不要活受罪。


    “錢晶晶,你到底有什麽事?”


    “嘻嘻!錢……”錢晶晶露出垂涎的神情,雙手搓揉著。


    他就知道,除了白花花的銀兩和金光燦斕的黃金,這女人的腦子裏不會裝其他東西,為了錢,她可以上天下海,這次他就是用錢引誘她,幫忙他劫獄。


    “你急什麽?以為我會賴帳嗎?”淩斷日臉沉了下來。果然是小氣財迷,才剛迴來就急著想要錢。


    錢晶晶幹笑了笑,眨眨眼眸,表情看起來純潔善良,“錢還是放進自己的手裏才比較安心。”


    淩斷日搖搖頭,對她的愛錢程度已經沒指望了。


    “等等我再給你,我先看看她的情況再說。”寒風鑽進她的骨子裏,再不診治,她這條小命就快沒了。


    淩斷日對於封住房雪菱的內力感到有些心虛,如果不是自己封住她的武功,她不會脆弱到因為小小的風寒就差點送掉小命。


    錢晶晶看著床上的女人,睜著碩 大眼眸,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著,一說真的,你三番兩次為了這個女人請我出馬,你和她到底有什麽關係?”淩斷日身子微微一震。是呀!他和這個女人有什麽關係?為什麽他要三番兩次花大筆的錢把小氣財迷請出來,隻是為了捉她、救她?


    “我和她沒什麽關係。”


    “騙人!我看你滿寶貝她的。”


    “怎麽,吃醋了嗎?”淩斷日輕佻道。


    錢晶晶裝作害羞的表情,拋個媚眼給他,“哎呀!我可不允許你變心,我的小壞蛋。”


    淩斷日的神情似笑非笑。


    他和錢晶晶都知道兩人是在鬧著玩,絕對不會當真,可是躺在床上的女人並不認為。


    房雪菱聽到兩人的對話,感到有如晴天霹靂。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急著想逃離,原來他心中已經有了人。


    她的唿吸仿佛快要停止,胸口有股淩厲的刺痛,心在淌血。她是不是該成全他們?她是不是應該放棄?


    可是,迷惘的她該何去何從?


    一個小小的身影跪在父親麵前,涕淚縱橫。“爹,不要!不要把我賣掉。”她緊捉著父親的手掌,聲淚俱下,苦苦哀求,“求求您,不要把我給賣了。”


    “不行!我們家沒有閑錢給你吃飯。”男人揮開她的小手,她跌坐在地上,臉上充斥著淚水,鼻子、眼睛紅通通的,模樣看起來好淒慘。


    “小女孩,還是跟我來吧!”牙婆捉住她的小手,“跟著我,進了大戶人家,你至少吃得飽、穿得暖。”


    “不要,我不要!”她使勁的掙紮。


    “我的女兒!”一位婦人從破舊的屋內跑了出來。“你在幹嘛?給我進去!”女孩的父親命令道。婦人緊抱著女兒,跪在地上哀求著,“相公,求求你,別把小菱給賣了。”


    “閉嘴!”一個巴掌揮了過去。


    “娘!”小人兒撲向趴在地上的母親。


    婦人的臉紅腫起來,嘴角泛著血絲,眼兒充滿哀傷與淒然,“為什麽你要把我們的女兒賣掉?”


    “因為沒錢了,難不成你想要孩子跟著我們餓死?”


    婦人因為這句話啞口無言,隻能眼睜睜看著丈夫從牙婆手上接過銀兩,把女兒帶走。


    女孩哭喊著,“娘,我不要!我不離開,娘!”


    “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婦人掩麵輕泣。


    女孩被牙婆賣到一間大戶人家家中,她並沒有如牙婆所說吃得飽、穿得暖,而是有一頓沒一頓,穿的是最單薄的衣物,永遠有做不完的事。


    “好冷!”在冬天裏,她不停搓揉著身體,寒風刺骨,鑽進單薄的衣裳中,讓她冷得直打咚嗦。


    這時,她想起娘親溫暖的懷抱,以往在冬天,娘親都會抱著自己,就算身上的衣服跟現在一樣單薄,但她擁有濃濃的被關懷的母愛。


    “你這個死丫頭,又在偷懶了。”廚娘看到她窩在一旁,立刻拿起藤條往她身上抽打。


    “別打了,我不敢了。”女孩哭喊著。


    好疼!藤條落在她瘦小的身子上,她眼淚直流,沾花了小臉蛋。


    廚娘下手毫不留情,嘴裏拚命罵著,“你這個死小鬼,叫你做事,你竟然偷懶。”


    “大娘,我不敢了!饒了我--…”她用力哭喊。


    她感覺到藤條落在身上的痛楚,火辣辣的蔓延,好痛、好難過…娘……


    誰來救救她?“別打了,大娘。”在一旁的仆人勸阻。


    “走開,我一定要打死這臭丫頭。”仆人們在一旁竊竊私語。


    “大娘一定是被主子給罵了。”


    “好像是菜煮太鹹。”


    “那也是她活該……隻是可憐這小鬼,成了出氣的目標。”


    廚娘拿著藤條不斷揮舞,一次次落在嬌小的身子上,巨大的疼痛讓她隻能畏縮成一團。


    最後她眼兒一翻,沒了意識,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糟了,昏過去了。”廚娘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心虛。


    “怎麽辦?”仆人們議論紛紛。


    “不準跟任何人說。”廚娘對著眾人命令,“把她帶下去。”


    被鞭打後的她因為受不了寒冷,一直高燒不退,後來被人拋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以為自己會死,因為沒有人在乎她。人群在她的身邊走過,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來。雪在飄,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寒氣鑽進骨子裏,讓她從頭冷到腳底。


    “還活著嗎?”


    她聽到介於男孩與男人間沙啞的嗓音,她茫然的睜開眼,是一個年輕的少年。他露出的笑容溫暖了她的心房,讓她莫名的也想跟著笑。


    “還活著,把她帶迴去吧!”


    她聽到宛若天籟的聲音,她得救了嗎?


    “二少爺,你真的打算把這小乞丐帶迴去?”跟在他身邊的男子一臉不甘願地問道。


    “不行嗎?”年幼的淩斷日挑挑眉。


    男子露出為難的表情,“不是不行,隻是二少爺怎麽突然心血來潮要撿個小女孩迴去?我看她已經奄奄一息了。”


    “如果不是奄奄一息,我為什麽要撿迴去?”


    “二少爺,你撿迴去幹嘛?”


    “撿迴去做媳婦不行嗎?”淩斷日沒好氣道。他隻不過是路過,看到躺在一旁微微瑟縮發抖的身影,而且還是名小姑娘,一時心軟,才想把她撿迴去。


    他隻是隨口亂講,卻不知道他的話已在小人兒的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


    男子表情很誇張,眼睛張得好大,“什麽?二少爺,你這麽快就決定你的私人下屬了?”


    “少說廢話。”淩斷日瞪了他一眼,私人下屬這四個字讓他不悅起來。


    他才不遵行那古怪的家規,什麽私人下屬,簡直是亂七八糟加可笑的規定!


    “二少爺,讓我來吧!”


    見到淩斷日把躺在地上的小姑娘抱起來,男子想要接手,他卻沒好氣地越過他的身子。


    “這小姑娘輕得很,不需要你幫忙。”輕盈得好像羽毛般,讓人懷疑她到底有多瘦?淩斷日看著她,感覺到有一絲絲心疼。


    這麽小的孩子,真的很可憐。


    【第四章】


    “不要…娘,我不要離開你……”喃喃的囈語聲讓人聞之心碎。淩斷日看著床上的女人不停的哀求,淚水從緊閉的雙眼中流出,小手似乎試圖捉住什麽,在半空中揮舞著。


    她陷入惡夢中,低聲輕泣。


    “娘……不要讓他帶我走,我好冷…不要打我,我不敢再偷懶了……”


    房雪菱不停呻 吟,語氣中充滿痛苦與無辜。


    她精致的臉蛋上爬滿淚水,讓淩斷日有種心疼的感覺。


    她是遇到了什麽?她的表情是如此無助,像個小孩般尋求安慰。


    他忍不住開口,“你別怕,有我在。”他的保證沒有傳進她的耳裏,她似乎還是被惡夢所糾纏。


    “好冷……沒有人願意幫我,好難過,誰來救救我?”她的雙手在半空中揮舞著,仿佛是溺水的人尋求最後一根浮木。


    淩斷日想也不想地扣住她的手指,緊緊相扣。


    昏迷中的她根本不知怎麽控製力道,指甲深深刺進他的手背。


    感覺到她的恐懼,他的心裏湧起更多心疼。


    她小時候一定是遇到了什麽,才會如此惶恐不安。


    他完全沒想到在這張冷傲倔強的小臉下是這樣的脆弱,她還指控他是拋棄她的人,他的心底湧起虧欠戚,雖然他並不曉得自己到底什麽時候拋棄她了?


    緊閉的雙眼不停流出淚水,像個委屈的孩子般,教人鳳到心疼。


    “別哭。”他忍不住安慰,大手輕輕拍著覆蓋著她身子的棉被,仿佛在安撫不安的孩子,告訴她,會有人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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