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的低泣聲漸漸變小,發出勻稱的唿吸,淩斷日這才鬆了口氣,然後詭異的看著自己的手掌。什麽時候他變得這麽會安慰人?還說出有他在這種話?淩斷日覺得很尷尬,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心中發酵……突然間,床上的人兒嚶嚀一聲。


    “我要做你的媳婦……說好了,等我……”


    她的喃喃自語讓淩斷日心頭一震,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憤怒。


    她要當誰的媳婦?濃濃的酸味往上冒,他臭著一張俊顏,低頭俯看著昏睡的人兒。


    她到底跟哪個男人約定好?


    眼中射出兩道精光,他抿著薄利嘴角,臉上微露出淡淡寒意。


    房雪菱睜開眼,從黑暗裏來到光明世界,她以為自己又迴到當初還是幼小的自己。


    那一次跟現在一樣,她得了風寒,一病不起,被拋棄在大街上。當她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在陌生的環境裏,之後她才曉得是淩斷日救了她,而她也在合影裏待了下來。


    她曉得若非淩斷日伸出援手,她早就病死在大街上,根本沒有機會存活下去。


    她心裏仍記得他所說的話,要她當他的媳婦,也是因為這樣,她被合影的長老們看上。


    經由陪伴著淩斷日的男子大嘴巴的宣傳,幾乎沒有人不曉得淩斷日曾經親口說過他要娶她。


    在合影裏,雖然吃得飽、穿得飽,但她過得很辛苦,有數不清的事在等著她學習,禮儀、知識、武功……長老們對她的要求很高,他們說如果她達不到他們要求的水準,是絕對不會讓她當淩斷日的私人下屬,所以她隻能不停的努力再努力。


    可是……她的雙眼茫然地望著床幔。


    當淩斷日不告而別時,她心中充滿困惑。他為什麽要離開?他不是說過要她做媳婦?難怪是她不夠努力嗎?她的心中充滿憤怒的火花,他說過的……難不成他忘了?就算忘了,他為什麽要拋棄她?


    她以為終於有個人願意容納自己,以為找到避風港,但是淩斷日的走避像在她的心劃上一道深刻的傷口,鮮血直流。


    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麽了。


    原來,他的心中已經有了別的女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怎麽可能把小時候所說的話當真?可是她卻深深相信,相信他想要迎娶她,做他的媳婦。


    她才是最愚蠢、最笨的女人,怎麽會傻到相信小時候他隨口的一句話,然後癡癡的等待?


    閉上眼睛,她仍能聽到在昏沉時淩斷日與另一名女子打情罵俏的聲音。


    她心碎,淚光閃爍。


    倏然間,房間的門被推開,房雪菱抹去眼角的淚水,看著淩斷日正好從屋外走了進來。


    見到床上的女人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眸凝視著自己,他微微一愣,隨即揚起笑容,表情好像很開心,“你醒了?”


    “是你救了我?”她開口,聲音變得很幹澀。


    “不是我救你,又是誰救的?”他漫不經心道,然後將手上的湯藥,端到她麵前,“起來喝吧!”


    “這是什麽?”看著黑漆漆的湯藥,她的秀眉微蹙,露出猶豫的表情。


    “治風寒的藥,難不成你以為我要毒害你嗎?”瞧她防備的模樣,他心生不滿,“如果我要害你,又為什麽要把你從監牢裏救出來?”


    房雪菱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生氣?


    “我沒說你要害我,沒有必要。”她知道,他真要她死,不需要那麽麻煩,隻要讓她自生自滅就夠了。


    “你的臉在看到這碗湯藥時,好像我在裏麵放了毒藥的表情。”


    “不是,我討厭……”房雪菱臉兒突然變得紅潤,閃爍其詞。


    “討厭什麽?”他俯瞰著她,氣息輕輕吐在她柔嫩的臉蛋上,黑發從他的肩膀滑落輕搔她的臉頰。


    看著他漆黑的雙瞳,她差點迷失自己-…-…


    迴過神後,她把小臉藏在棉被下,與他的眼眸錯開。


    “我討厭吃藥。”她低語,慌亂的表情像是在掩飾什麽。


    不能再對他心動,不能再對他抱持任何幻想,留戀隻會讓人心碎。


    可是他就在自己的眼前,她要怎麽忽略他的存在?


    房雪菱告訴自己別再陷下去,但是麵對他時,還是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


    “討厭吃藥?”淩斷日眯起眼,不爽她好像故意忽略他的存在,他刻意與她貼得更近,話裏充滿濃濃的調侃味。


    感覺到他的氣息傳來,房雪菱有些手足無措。


    明明告訴自己別再陷下去,可是他靠得這麽近,心卜通卜通的傳來如擂鼓般的聲響。她真的好沒用!貝齒咬著唇瓣,房雪菱眼中流露出哀怨。


    “我就是討厭吃藥不行嗎?”她迴頭瞪他,看樣子是老羞成怒。


    “你不是小孩了。”


    “就算不是小孩,我還是討厭吃藥。”房雪菱臉上有著濃濃的厭惡。


    這讓她想起當初她被撿迴去時,整整吃了一年的藥才把身子調好,自從那次以後,她聞到藥味就怕。


    “不吃不行。”淩斷日板起臉,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嘮叨的父親,三令五申,天曉得她吃不吃藥關自己何事?


    可是看著她柔嫩的臉頰和泛著水澤的眼眸,他忍不住端著架子。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他獨裁的語氣讓房雪菱心生不滿,紅唇嘟了起來。


    她的動作讓淩斷日忍不住想要親吻她的紅唇,他的身子一僵,表情變得很詭異。他為什麽會突然想要親吻她柔嫩的雙唇?這種詭異的心情讓他不安起來。從認識她至今,她似乎一點一滴慢慢侵入他的生活裏,攪亂他的情緒。若是以往,他都是一笑置之,為何他會惱火?


    淩斷日蹙起眉頭,感到渾身不對勁,越想越不安。


    “就憑我是大夫。”


    他的一句話阻住她所有的話,她氣悶地看著他,最後掀開棉被,從床上坐起,但體力差得很,差點倒迴床上。


    淩斷日扶住她的腰,將她的頭靠往他的胸口。


    他的動作讓房雪菱的臉兒好紅,明知道他隻不過是在幫助自己,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動作這麽親昵,難道他就不怕心上人生氣、吃醋?房雪菱有一絲絲竊喜,也有一絲絲不安。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陷下去,應該離他越遠越好,但是……這是她一直期盼的懷抱,從寬厚胸膛傳來的溫度暖和了她的身體,她好想一直這樣下去。她閉上眼睛,感覺這一刻的幸福時光,耳邊卻傳來淩斷日沒好氣的聲音。“別裝死,快喝。”


    她睜開眼,悻悻然地伸出白哲的手臂,“拿來。”


    瞧她賭氣的模樣,淩斷日輕笑了笑,然後抿著雙唇,把碗遞到她手中。


    房雪菱看著黑漆漆的湯藥,她屏住氣息,鼓起勇氣,一口氣灌進嘴裏。


    滿嘴的苦澀味讓她咳了咳,小臉全擠在一塊。


    “好苦!”她吐著舌頭。她最討厭喝藥了。


    “真乖。”淩斷日讚許地摸摸她的頭。


    房雪菱臉頰發燙,她打掉他的手,瞪著他,“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


    “連喝藥都喝得那麽痛苦,不像小孩嗎?”淩斷日露出一抹笑容。


    看到他的笑,房雪菱心中生起一股微惱的感覺,“你根本就不了解…”


    “不了解什麽?”看著她欲言又止,臉頰微微泛紅,像顆誘人的蜜桃,讓人好想要咬一口。


    淩斷日的氣息輕吐在她的小臉上,兩人的距離很近……她的心一跳,忙不迭地閃避他的目光。她告誡自己,淩斷日心中已經有了意中人,可是……她還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你不了解我為什麽不愛喝藥。”


    瞧她避開他的眼眸,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她好像在閃躲他?


    他壓下不悅,一副漫不經心地問道:“為什麽不愛吃藥?”


    “你沒有嚐過一整天都在喝藥的滋味,我有一年都在過那種日子,現在我看到藥就怕。”


    聞言,淩斷日嘴角微勾,“原來如此。不過很可借,你最近幾天都得喝藥。”


    “我已經好了。”她推開他,滿臉肯定道。


    “真的好了嗎?”帶著一抹邪笑,淩斷日眼中閃過精光,大手迅速扣住她的手臂,然後用力一拉。她哎呀一聲,整個人跌進他的懷抱,臉頰枕著他的胸口。他調侃道:“這樣叫好嗎?”


    兩人貼得好近,房雪菱克製不住狂跳的心,臉頰染上醉人的紅暈。他的氣息包圍著她,讓她體溫升高,腦袋一陣暈眩。


    “是你封住我的內力,所以我才這麽脆弱。”她把錯全推到他身上。


    “我已經把你的內力解開了。”


    “什麽?騙人。”她的表情十分錯愕。


    “我為什麽要騙你?”淩斷日挑挑眉,“騙你我有什麽好處嗎?”


    房雪菱下意識地蹙起眉頭,“為什麽要解開?”


    “解開不好嗎?”瞧她的表情不像意料之中的驚喜,這倒讓淩斷日感到有些疑惑。


    恢複內力,武功可以使用,她為什麽不開心?


    她仰望著他,“我想知道為什麽?”


    “我為什麽要解除封鎖你的內力?”他看著她,似乎知道她想要問什麽。“當初你封住我的內力,不就是不想讓我逃跑?現在又為什麽突然解開?”她一臉茫然。


    “這不是突然,而是我有我的考慮。”淩斷日懶洋洋道:“現在的你已經被通緝,得要讓你有自衛能力才行。”


    房雪菱眼瞼低垂下來,“難道你不怕我跑了?”


    他抬起她的頭,眯起狹長的眼眸,“現在外麵風聲很緊,你能逃去哪?”


    房雪菱冷冷的哼了一聲,“隻要我恢複武功,我就有辦法擺脫那些煩人的追兵,用不著你擔心。”


    “你的意思是鼓吹我趁這時候趕快封住你的內力,要不然你就會逃之夭夭?”淩斷日摸著下巴,露出潔白的牙齒。


    “沒錯!”她脫口而出道,卻引來他一陣輕笑。


    “你在笑什麽?”到底哪裏好笑了?她覺得有些火大,微鼓起腮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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