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竹子在細心的幫我清理傷口,少不了又把我埋怨了一通。自我們上次從醫院出來,竹子就在家裏備好了藥箱,像這樣的皮肉傷,倒是不用再去醫院了。


    我把這一天的經曆講給她聽,她盈盈笑著應和。我盡量把自己描寫的偉岸一點,雖然事實上是被老道士單方麵吊打,但最後的結局算是打了一個平手,我把過程添油加醋的一說,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尿。


    竹子了解我的本性,每到我講到如何大展神通的時候,她就哼哼的冷笑,搞的我有點不好意思。


    事情講完,傷口也處理的差不多了。經過幾次打架慘敗的經曆,我的功夫沒增長多少,醫牘篇卻運用的越發純熟起來。傷口在巫力的滋養下,愈合的速度飛快,等到竹子開始為我處理的時候,那些比較淺的傷已經結疤了。還有一些比較重的,比如被飛劍洞穿的傷口,還有五髒所受的內傷,也隻能慢慢的調理了。


    竹子聽我把前因後果講完,擔憂的說道,那老道士丟了如此重要的寶貝,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他已經知道了塵居的位置了,一定會找上門來。這段時間,咱們得去別的地方躲一躲了。


    我點頭稱是,今天屢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細細想來,幾乎全憑運氣。但同時,我也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下一步,就是要把法劍老道、陳老板和劉向榮三人的關係搞清楚,把他們在背地裏幹的齷齪事情揪出來,公諸於眾。讓有罪之人伏法,讓亡靈可以安息。


    法劍老道有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我,他說那些人都是俗世之人,下手多少有些顧及,而他卻可以不受約束。雖然我幾次三番的受到威脅,連李智也被勒令不能插手老師的兇殺案,但是巫術的傳承讓我可以跳出俗塵之外,行事少了諸多顧及和牽絆。所以就算你勢力再大,就算公檢法都有你的人,總有一天,我也要把你遮住的天捅翻!我堅信,正義隻會遲到,卻從來不會缺席。


    腦子中已經有了下一步行動的初步計劃,我把這件事情拋在一邊。


    燈光下,竹子被染上一層光暈,溫柔的為我處理傷口,從我的角度看去,偉岸的雙峰就在眼前,隔著一層薄薄的睡衣,曼妙的輪廓若隱若現,偶爾有兩粒葡萄狀的突起物閃現,隔著衣服勾勒出美妙的畫麵。


    我發現她沒有帶胸罩!


    這一下,我立刻有了反映,竹子略有所覺,手上的力道加重,疼的我直吸涼氣。她嗔道,都這個時候了,不好好養傷,腦子裏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說,我傷的的太重,自然不敢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你剛才幫我包紮傷口的時候,漏了一處,此刻正疼痛難耐呢。


    竹子趕忙關切的問我,哪裏漏了?並在我身上翻找起來。


    我刷的脫掉褲子,壞壞的說,就是這裏。


    竹子麵頰上飛起兩道紅雲,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在我的目光中溫柔的俯下身子。


    我隻覺得一團溫暖包圍著我,又軟又滑,不斷的摩擦著。這一下,身上的所有傷痛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夜無言,沒想到第二天,了塵居就迎來了不速之客,法劍老道負傷遁走,對方的反應竟如此之快。


    兩個星期前來了塵居恐嚇我們的黑衣男子站在門口,衝我不懷好意的笑。


    我淡定的在小院的石桌前坐下,心神卻把院子裏的法陣全部檢閱了一邊,所有陣圖都可以迴應我的感召,我的心放下一半,這一次如果動手,我借助陣法之威,有絕對的信心打敗黑衣男子。


    當然前提是黑衣男子不要暴起就抹了我的脖子,畢竟他的手腳功夫要高出我一大截。光天化日之下,我相信他膽子還沒大到隨意殺人。


    黑衣男子在我麵前坐下,我小心防備著,這石桌之下就被我布置了一個殺傷力極強的法陣,我捏著陣訣,隨時準備激發。


    黑衣男子說,看來前幾天我給你講的故事,你還是沒能領會到精髓。


    我冷笑著說,你們想踩死我,不過踩到釘子了吧。法劍老道昨天迴去什麽樣子你心裏清楚,如果你不甘心,歡迎你來試試。


    我估計昨晚法劍就算從他師弟手上逃掉了也一定不好過,於是把虎皮拉起,賣了個虛實,不管對方想來幹什麽,先唬一把再說。黑衣男子沉默不語,他認真的盯著我看,臉上沒有一絲神情。我捏著法訣的手微微有些出汗,心裏琢磨著要不要先發製人。


    良久,黑衣男子終於開口說道,看來你真的有所憑仗。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張請帖來,繼續說,我家主人想與你交個朋友,你這次重傷了法劍真人,他勢必不會放過你。我主人愛才,不想你成為哪個小山溝裏的孤魂野鬼,他願意從中調停,化解你跟法劍真人的誤會,希望你能珍惜這次機會。


    我是萬萬沒想到黑衣男子會說出這麽一通話,小說裏那些上來就打主角的臉,然後被主角強勢反打的橋段難道都是騙人的?現實生活裏麵的大反派智商就不能下線一下嗎?我弄了一院子鬼畫符,看來也白瞎了。


    我心裏雖然嘀咕,但是能避免一場惡戰也好,以我現在重傷虛弱的身子骨,就算有諸多威力強大的法陣,也不一定能在黑衣男子手下討到好處。


    但是,聽著黑衣男子話裏有話我心裏就來氣,說什麽你主人愛才?還要我珍惜機會?這是看我可憐施舍我呢?我去你的吧。


    我繼續冷笑,說道,你主人算根雞毛,牛鼻子老道算根雞毛,你說讓我去我就去?迴去告訴你主子,想請我就有點誠意,讓他親自來。


    黑衣男子這迴倒沒有誰生氣,他平靜的說,你不要覺得你身懷異術就可以肆無忌憚,身懷異術的人多了,說到底,還不是要一日三餐的活著。我主人權勢滔天,你再厲害,能跟國家機器對抗嗎?別的不說,隻要我主人一個命令下來,每天都有稅務、消防、工商等各部門的人輪流來你這裏喝茶,你的日子還過不過了?這個世界沒有無來由的仇恨,隻有利益的糾葛。作為我個人的角度,我勸你一句,成熟一點,這個社會就是這個樣子的,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這次我主人是誠心的邀請你,借此機會化解以往的種種誤會,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黑衣男子語氣倒也誠懇,但是我沒來由的想起曾在監獄裏度過27年漫長歲月的曼德拉說過的一段話,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便摸黑生存,如果發聲是危險的,那便沉默以對,如果自覺無力發光的,那便蜷縮在牆角,保護好自己。但是,不要因為習慣了黑暗而為黑暗辯護,不要因為苟且的活著而洋洋得意,不要嘲弄那些比自己勇敢熱情的人,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蟲。


    黑衣人的主子此時擺出平等的姿態出來,說是邀請我去化解誤會,其實不過是想收買我罷了。美女、權勢、金錢,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的欲望,一個不小心就會墜入欲望的深淵,從此與黑暗為伍,便再也沒有機會重見光明了。


    我不想,像法劍老道士一樣,淪為劉向榮的幫兇,或者說,淪為劉向榮的另一條狗!


    我抬頭望天,那裏似乎倒影著老師的笑容。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麽老師身懷乾坤造化之術,最終卻孑然一身,在天地間流浪。也明白了老師為什麽選擇我作為巫術的傳承人。我又怎麽能辜負老師的希望?


    黑衣男子看著我的神色,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他說,看來你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有一天,你會跪在我的腳下求我。


    我說,慢著,我去赴宴!


    黑衣男子露出驚訝的神色,他萬萬沒想到我抬頭裝了半天的逼,最後竟然答應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知道他的心裏在想著哪些齷齪的念頭,不過我自然有我的計較,我非常有必要去見見劉向榮,我需要從這個幕後老板的身上獲得一些我想要的信息。


    黑衣男子告訴我,後天晚上會有車來接我,然後消失在了塵居清晨的薄霧中。


    我鬆了一口氣,酒吧門後麵,兩隻人偶收起指尖鋒利的刀刃,重新走迴角落裏,胸腔中的心髒停止跳動,變成兩堆沒有生命的木頭。


    竹子拍著胸脯說,還好你們沒打起來,我上次花了好長世間才把打壞的東西都修好,我可不想再修一次了。


    我說,算這小子識相,否則我大展神通,讓他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竹子很不屑的哼了一聲,好像看穿了我的外強中幹。我大怒,追著竹子在院子裏跑,了塵居上空灑下一片銀鈴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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