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櫻思來想去,倒也覺得是個好法子,遂答應了他。樂滋滋的就跟著上了馬車。


    馬車裏男子靠在茶幾上,一隻手撐著頭看著對麵不斷打瞌睡的初櫻,聲線沉沉,“你且說說,你叫什麽名字,為何紫玉軒並沒有你的賣身契?”


    “小女子名叫初櫻,你可記清楚了啊,切不可忘記。”初櫻迷迷糊糊的應著,隨即往前一倒,倒進他懷裏,還不忘砸了咂嘴,津津有味道:“甚是香甜,甚是香甜。”


    男子有幾分哭笑不得,自出生到今日,他倒是頭一迴被一個小丫頭給調戲了。


    初櫻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坐起來靠在床欄上,打開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酒,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見一丫鬟模樣的女子進來,便穿上鞋子下床問道:“姑娘可知這是何處?我為何在這裏?”


    昨日裏她有些貪杯了,依稀記得自己吃了一個甚是甘甜的東西。


    那丫鬟放下洗漱的臉盆,笑道:“迴姑娘,這裏是宸佑宮。”


    “宸佑宮,我為何在此?”疑惑之際,見得門口進來一人,定眼一瞧,興奮的指著他道:“我認得你,昨晚夢中的俊俏公子。”


    “殿下。”丫鬟轉身跪下行禮。


    “見了九殿下還不行禮?”身後鬱塵厲聲喝道。


    男子擺手笑道:“罷了,不行禮也可。”


    初櫻並非愚笨,著實因為來這人間時日尚短,目光尚淺,不懂這些個繁文縟節。


    見丫鬟跪下,她也跟著跪下,學著丫鬟行禮道:“殿下。”


    男子失笑:“你可是真心拜我?”


    “並非真心,隻是照本宣科罷了。”初櫻一本正經的迴到。


    男子微頓,上前兩步,看著麵前如出水芙蓉般的初櫻,“起來。”


    初櫻乖乖起來。


    “敢問殿下姓甚名誰,為何帶我迴來?”


    男子看著她,心中愈加喜歡,不事雕琢的美玉,甚是有趣。


    “夜南冥,你可記清了,切莫忘記!”


    聲音雖清冷,卻也少了些盛氣淩人。


    初櫻諾諾點頭,隻覺得這話有幾分耳熟,一時也想不太起。


    而且這名字甚是有趣,夜難眠,是什麽事情讓他難以入眠的?


    懶得細想,抬頭看向夜南冥,目光卻落在他那誘人的唇上,一本正經的歎氣搖頭道:“昨日我雖嚐出殿下的嘴唇甚是甘甜,卻也沒有細細品味,甚是可惜,甚是可惜。”


    “咳……”


    身後鬱塵見自己突然的咳嗽讓夜南冥臉色不甚好看,趕緊和丫鬟一起退了出去。


    看著麵前一臉惋惜的初櫻,夜南冥卻是怎麽也怪罪不起來。


    “怎麽,還想嚐一下?”


    “那是自然!”初櫻迴答得甚是爽快,拍了拍腰間的酒葫蘆,“這酒得慢慢品才可體會其中滋味,你這嘴唇自然也是一樣的道理。”


    夜南冥被她這番謬論弄得哭笑不得,“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誰教與你的這些言論?”


    “小女子愚鈍,自學成才而已。”


    “那你家住何處,父母是誰,怎一個人在那煙花之地?”


    初櫻不假思索道:“無父無母,也不知從何而來,隻知道要來尋一個人,護他一生,待他羽化登仙之日,便是我功德圓滿之日。”


    那農夫的話她依稀也隻記得這些,所以她便覺著此生便是尋一人,護一生。


    夜南冥不語,心中卻也暗嘲,如此不諳世事,不食人間火的女子,拿什麽去護他人周全?


    “殿下,我既已迴答完問題,可否讓我細細品味品味你這嘴唇?”初櫻兩根食指戳個不停,望著夜南冥似乎是要流下口水了。


    她似乎,對他這朱唇甚是癡迷。


    夜南冥自然是不肯,昨夜便被她調戲了,豈有重蹈覆轍之理?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親,你昨夜便已經吻了我,我乃君子,自有雅量,不與你計較,你倒是不知羞,竟還想著要非禮本殿。”夜南冥故作不快道。


    初櫻倒是著了急,手舞足蹈的想要上前解釋,卻不料麵前臉盆不曾挪開,一腳踩進臉盆裏,身子往前倒去,夜南冥眸子微閃,置於身後的手一抬,便將她撈進懷裏。


    初櫻抓著他的雙臂,忽覺得心髒撲通跳個不停,抬頭望著麵前絕世風華的男人,癡癡的央求道:“你且再讓我嚐一嚐,一口即可。”說完便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上去。


    夜南冥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心中暗自惱火,枉他風流半生,竟被麵前的女子吃得死死的,既無法動怒,又無法拒絕。


    初櫻隻覺著自己心跳得著實厲害,離開他的唇站穩,捂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有絲絲心虛,“甚是甘甜,甚是甘甜。”


    “僅僅隻是甘甜?”夜南冥不甚滿意,挑眉追問。


    初櫻有點尷尬的笑了笑,“初櫻不才,待日後慢慢品嚐,定能參悟出更多滋味來。”


    夜南冥:“……”


    他豈是她想吻就能吻的?


    “哦,對了,花辭呢?”她突然想起一早便沒見到自己的寵物,開口詢問。


    “什麽?”


    “就是那隻漂亮的小鳥。”


    夜南冥哦了一聲,便道:“院子裏。”


    話音剛落,初櫻便跑了出去,看到花辭正在籠子裏飛來飛去,趕緊把它放出來,花辭撲騰著翅膀落到她肩上,朝著相跟出來的夜南冥委屈的叫了兩聲。


    初櫻笑著解釋:“這是我唯一的朋友,可不能丟。”


    “非也。”夜南冥朝她逆光而來,那絕美的畫麵,猶如那些話本小說裏踏光而來的蓋世英雄了。


    初櫻癡癡的望著,竟又打起吻他的主意來了。


    “你既已住進了這宸佑宮,便不再是獨自一人了。”他信誓旦旦的模樣看起來倒是正經了不少,初櫻不甚感動,大抵是沒有領悟到其中的深味。


    見她半天不應,他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她吃痛的皺起眉,“殿下為何打我?”


    “為何事出神?”夜南冥不甚喜歡被人無視的感覺,想他榮華富貴半生,從來隻有被人仰視,未曾見過在自己麵前不賣力討好之人,初櫻便是這例外。


    初櫻唿出一口氣,噘著嘴若有所思道:“我隻是在想,為何自從昨日吃了你,便時時想著要吃你,平日裏甚是貪吃,現如今倒覺得沒有什麽比你這嘴唇更美味了。”


    “你這丫頭,到底是誰教你這些汙言穢語,信不信我現在就將你關入大牢?”夜南冥被她撩撥得有些無力抵抗,隻得故作慍怒的威脅她。


    可是話音剛落,初櫻就撲通一聲當著他的麵跪了下去,哭喪著一張臉,“殿下莫要生氣,這世間太多事初櫻還不甚明白,如果初櫻哪裏做錯了,殿下指出來便是,初櫻日後定會改正。”


    夜南冥萬萬不曾想到,自己一句話,初櫻竟如此大的反應,心中怨氣也頃刻消了,無奈歎道:“罷了,你且起來,念及你無人管教,本殿便饒了你這一次,你既好學,日後便教你為人處世之道。”


    “謝殿下。”初櫻在那煙花柳巷之地除去學了一肚子撩撥男子的習性,也學得不少應和之道,雖不辨好壞,卻也適用。


    夜南冥因要去請安,便不多周旋,給初櫻留下些書籍便離開了。


    韶光易逝,光陰難留,不知不覺,初櫻在宸佑宮也住了好些時日了。


    平日裏實在是閑得無聊,除了四書五經,倒也沒有其他可看的書了。


    一日,她正在亭子裏背書背得昏昏欲睡,忽聽得亭台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睡意漸無。


    抬眸四處掃視一番,卻發現東廂房的屋頂上立著一個女子,紫裙墨發,甚是美幻。


    那女子眸光犀利,直直盯著她,似有滿腔怨氣。


    初櫻心中疑惑,揉了揉眼睛,待再去瞧時,已了無蹤影。


    “九弟,聽聞你那日帶迴來一位女子,姿色甚是傾國,可否讓我瞧上一瞧?”


    初櫻聞聲望去,便見到那日在紫玉軒見到的那個男子,過往的仆人紛紛行禮,“七殿下。”


    心中納悶,難不成這姿色傾國的女子是自己?這些時日夜南冥好似也隻帶了自己迴來。


    夜南冥不語,抬眼便看到站在亭子裏正望著自己的初櫻,不理會身邊兄長,沉步朝初櫻走來。


    初櫻見他來了,趕緊迎上前,調笑道:“殿下今日倒是迴來得甚早,可是想念初櫻了?”


    “噗……咳咳咳……”相跟而至的襟離聽到這番話,一時忍不住笑,猛地咳嗽起來。


    夜南冥臉色難看,伸手敲了一下初櫻的腦門,“你這小丫頭,這些時日我教你的都學到哪裏去了,腦子裏怎的還是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初櫻委屈,“殿下可冤枉初櫻了,你教與我的我都一一記下了,隻是文字著實晦澀難懂,初櫻不明其中意思,學著實在無趣。”


    “不懂為何不早說?”


    “我若說了,殿下萬一不讓我品嚐你的味道,初櫻豈不是損兵折將了?”


    夜南冥臉色一黑,身邊的襟離卻是已經笑得前俯後仰了。


    “九弟,想必這便是你那日帶迴來的女子,我瞧啊,不僅長得如花似玉,性子也甚是討人喜歡啊,我喜歡,我喜歡,哈哈哈……”襟離拍了拍夜南冥的肩膀,差點笑岔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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