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這個二月月底忙得紛紛亂亂:大房次媳診出來有孕;蘇妙倩蘇妙茹兩人的婚事也有了眉目;將近清明伯府又得遣人去南京老家祭祖;而蘇妙娣四月即將出嫁,嫁妝裏,有幾樣紫檀家具卻不合王氏心意,正四處高價求購……


    二月剩下的幾天就如白馬過隙般,飛走了。


    蘇妙真亦忙:家學功課、琴棋書畫、禮儀女工等事都極為繁雜,不能落下。文婉玉三月初四就要過十五歲的生辰,她送來請帖過府。蘇妙真有心和文婉玉交好,寫封賀信,又親自打點表禮,準備了書畫筆硯等物,仍不滿意,又往外頭采買了些稀奇玩意兒,一並送去。


    同時為了準備開鋪子的事,她也算嘔心瀝血了,處處小心照理打點。蘇妙真那日往棋盤街去,並非玩性大發,而是因她琢磨著元宵大火,肯定有的店鋪遭難後,掌櫃主人心灰意冷,要因此轉手。


    她正可以撿一個便宜。


    也該她運好,從蘇問弦的布鋪子一出來,就在附近沒幾步找到一個要轉賣出去的店麵,說是主人家在元宵大火時受了傷,經營不得,才盤賣掉。蘇妙真當場問過價錢,又很合理,她喜滋滋的,被蘇問弦看出來究竟相問。蘇妙真瞞不過去,更也不想瞞他,就把自己的打算如數相告。


    她要開一個脂粉針線鋪子,賣一些她自製的香粉胭脂護膚膏脂等物,到底她的養護觀念要比這邊的人先進科學許多,肯定是有賺頭的。


    蘇問弦的態度,起初是反對的,覺得伯府不比一般人家,日後她出嫁那嫁妝肯定豐厚無比,她沒必要掙這些辛苦錢。蘇妙真哪裏隻是為了錢財,便再三相求,解釋:不光是為了賺些錢,也是為了給藍湘幹娘一個活路。


    當然,她想要借機溝通內外這一理由,沒說出去。


    蘇問弦沉吟再三,經不住她苦苦相求,便不阻攔,但怕她不方便,便把蘇全差過來給她調遣。


    隨即迴府,蘇妙真相告藍湘,讓藍湘差使她哥哥,這幾日再去相看相看,藍湘哥哥也是個勤勞穩重的人,蘇妙真頗為信任,當然,她手握藍湘一家的身契,並不怕藍湘哥哥反水。


    沒幾日,就事情談得差不多了,蘇妙真一一料理完畢,把此事交由蘇全藍湘哥哥二人去經辦,很快就銀錢兩清,盤下了店麵。又得修葺店麵,采買脂粉包裝,幸在蘇妙真早有腹稿計劃,安排蘇全去和京裏燒窯店家商談鋪貨,差遣藍湘哥哥負責修葺裝潢。


    她平日不太愛珠寶衣裳,王氏寵她,給的月例又很多,這幾年就攢下了不少私房,便沒要蘇問弦送來的銀子,自己一力承擔了。


    ……


    三月初一大早,諸位貢士赴內廷殿試。


    乾元帝駕幸奉天殿,親賜策問,以選人才,蘇問弦天不亮,就進宮了。


    伯府這日各個張望著消息,王氏一遍遍讓人往門上打聽,而成山伯府一榮俱榮,就連大房三房也關心不已,陶氏時時派人來探,蘇問弦迴來沒有。


    蘇妙真勉強定住神,先和蘇全議定脂粉包裝以及店內擺設,又把藍湘哥哥呈上來的修葺造價賬本看過一遍。對二人道:“這些事你們辦得很好很快,我著實感念這份情誼。”


    蘇全嘿嘿一笑:“那也是姑娘聰明,對了姑娘,先你說要我在京裏的流浪乞兒裏選兩個機靈老成的小僮,一男一女,我已然辦好了,不過咱府內就有家生子,何苦非得在外麵找。”


    蘇妙真微微一笑,她當然不是空想而行。在府內選人總避不開王氏蘇母,在外乞兒裏選,則有兩個好處:


    一則她將對方拉拔出乞丐境地,對方不能不感念這份厚恩,為了避免迴到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境地,他們當然得下苦功去做事學習,不能如家生子般,仗著爹娘有幾分服侍主子的體麵,而懶懶散散。二來,流浪乞兒無父無母,行事無需爹娘親人曉得,對她來說,自然便宜。


    便解釋幾句,蘇全恍然大悟,連連道:“我一定把人給教好了,保準不出半個月,就能讓他們學會規矩行止,不出大錯。”


    藍湘哥哥趁空對蘇妙真道:“姑娘,這賬本會不會還有什麽問題?”


    這店麵修葺一開始包給幾家泥水匠木匠來承辦,藍湘哥哥雖然謹慎老實,但從沒經手過這事,一開始差點被忽悠過去,還是蘇妙真拿了價單子,看了材料工藝幾項雖標明名稱,卻無具體工藝做法以及品名數量,立馬就曉得裏頭蹊蹺。


    此處做賬,怎麽比得了後世方法先進,花樣繁複?還處於簡單的羅列狀態而已!最厲害的錢糧先生,也不過精通四柱清冊之法。蘇妙真受過高等教育,專業之一更是經濟金融,她看一眼,就能明白賬本價單裏頭的問題。


    這也是讓王氏頗為自豪的地方,隻說她日後治家理財並無難處。因此日常王氏教認賬也隻教蘇妙娣,早放過蘇妙真去了。


    蘇妙真翻了翻賬本,滿意道:“這次並沒有糊弄人的地方了,過幾日就得要你去監工,到時候辛苦些了。”


    藍湘哥哥忙道:“姑娘這話折煞人了,前三日都因我愚鈍,累得姑娘還得親去談賬。”


    蘇妙真瞧見藍湘哥哥臉上滿是愧疚,不以為意,心道,她巴不得多找機會出幾趟府呢。能再做些造價查賬審計的工作,她高興得很。


    才實習了一年,剛要轉正,就來了這處。蘇妙真歎口氣,複振奮精神,讓綠意出來,招唿著他們二人去花廳吃過茶點,好生送走。


    又將藍湘幹娘宋大娘叫來,溫言問過胭脂水粉等物的造製進度。


    宋大娘先是忙不迭地跪地上磕頭,又喊幾句阿彌陀佛,更不吃茶,坐在小杌子上,板著指頭,一口氣,把這上頭的事情,一樁樁地迴了。


    最後道:“啊呦呦,五姑娘,你是不曉得呐,按您法子製造出來的胭脂香粉好的出奇,我跟著我那沒福氣的亡夫在這事上忙活了一輩子,也罕見這樣的脂粉。”


    說著,就把隨身帶來的樣品上呈過來。


    蘇妙真瞅著她精氣神極好,比上迴相見要明朗有生氣,便笑了。


    她非理科專業,現在也沒有器材設施,雖然懂得些什麽甘油提煉於石油,但無法製造護膚霜乳,隻能能在脂粉上下功夫,眼下時人常用的香粉,或含鉛或含水銀,用了立時能美白。


    但這二者都有毒性,用久後,輕則麵黃發青毛發脫落,重則中毒害命,又因為是慢性累計的,時人並不曉得這其中的因果聯係,還以為女人到了歲數,就該人老珠黃了!


    當然也有珍珠粉等物,但都是宮廷豪門官家貴勳等處的女眷在用,且她們隻覺鉛粉敷臉便白,也常混著使用,王氏便是如此。


    後來蘇妙真了解了此處妝品的製作工藝和成分後,立馬強著讓王氏改了。親作了珍珠茉莉粉和玫瑰胭脂進用。幾位姨娘仍喜愛香粉敷臉便白,不曾改用。這些年下來,王氏保養得宜,便容顏緩衰,並不像將近五旬的人,把她同齡的許多婦人比了下去!就連小她的幾位姨娘,因她們常用尋常香粉,也漸漸及不得王氏氣色好。


    而蘇妙真雖製不出來麵霜乳液,化妝水和護膚精油還是能搗鼓出來的,用來糊弄這時候的人絕沒有問題。蘇妙真親自點檢,果見樣樣皆好——


    胭脂水潤砂紅,撚水即化,妝粉則白滑細輕,異香撲鼻。


    又問過其他雜事,讓藍湘相送走,她才歇口氣,靠迴椅背閉目坐了半晌,呷口茶,就聽侍書進來報說,蘇問弦從內廷迴來了。


    蘇妙真忙去上房相見,先問殿試上賜策問如何,蘇問弦一一相言。蘇妙真聽得專注,完畢本想就著這題目議論一番,顧著王氏在,隻能按下,抿唇笑問:“哥哥,是不是後日傳臚放榜呀。”


    蘇問弦笑著搖頭:“你不曉得,今年禮部官員上奏,說舊製是初一殿試,再一日閱卷,初三日放榜,故而日時倉促,迫使閱卷不得精細,請聖上再寬展一日,庶能各自竭盡考校之力,聖上便允了一日。”


    蘇妙真記起來那就是初四,恰恰和文婉玉生辰相撞。她早已答應去為文婉玉賀壽,可蘇問弦那日傳臚放榜,卻是錯開了。


    蘇問弦曉得她的煩惱,安慰道:“別急,初四狀元要領諸位進士拜謝皇恩,出長安左門觀榜,再由順天府官遣送歸府,當日我也一時半會迴不來,你午後迴了府再來見我也不遲,再者,若遊街時,各府都設街邊彩樓觀看進士遊街,隔著帷幕,隻要到時候我不在隊伍最後,你眼神又好的話,總也能瞧上一眼。”


    於是初四,蘇妙真攜了禮物前往東安門外的文府,文婉玉父親乃禮部侍郎兼華蓋殿大學士,很有官聲。


    文府清雅雕甍,不大不小從的五進宅院,曲折從西門進去,翠樹修竹,海棠中挹,牡丹芍藥杏桃楊柳一概不置於花園卷棚,反而間雜在亭台樓閣之間,別有一番錦繡。


    蘇妙真睡過頭,來得晚了些,到文府時眾人都齊了。


    除開文婉玉的堂表姐妹外,來的姑娘們蘇妙真大多都認得,傅絳仙許凝秋等人自不消說,更讓蘇妙真驚訝的是,裏麵竟有趙盼藕。


    *


    文婉玉覷空,悄悄笑著對她道:“聽我娘說那天你被許給趙家了,所以我今兒特特把趙家女兒給請來,你好先跟她套套交情。”


    蘇妙真被這番好意弄得哭笑不得,趙盼藕見她和文婉玉說悄悄話,步出房門,在門檻處看著她倆吃吃笑:“壽星說什麽悄悄話呢,還專門避著人。”


    文婉玉含笑推她一把,蘇妙真硬著頭皮去應付這位未來的小姑子,誰料她還沒開口,這趙盼藕含羞帶怯地把蘇問弦的一幹事跡打聽個沒完。


    又是感慨蘇問弦年少才高,連著鄉試會試都名列前茅,又是驚歎他已然在乾元帝麵前過了眼,日後肯定高官厚祿,她扯著蘇妙真敘了半晌,最後把話轉入蘇妙真身上,好掩護先前的不規矩,便道:“我想你哥哥都是那樣好的人,你肯定差不離,我哥哥卻是有福氣,能得了你這麽有才有德的美嬌娘。”


    蘇妙真吃她戲謔不過,給一旁的許凝秋和傅絳仙使了好幾個眼色,許傅二人便一前一後過來,一左一右把人擠開,因傅絳仙親來要位置,趙盼藕隻得把自己的讓出來,去瞧文婉玉和她表姐鬥葉子牌。


    眾人這麽鬧了一上午,吃過晌飯,賀過壽星,聽見外頭吵嚷,有一剛留頭的婢女過來道:“夫人請諸位姑娘去看新科進士們跨馬遊街呢。”


    便請入一高大門樓,朱門繡棟的,六丈高,三十板圍周,共有四層,北鄰著街道,樓下幾間亭台樓閣,幾座假山,一帶溪水,眾人從小徑繞側路上去。見這門樓四處設下許多簾帷,遮得密不透風,隱隱約約能瞧見人多,哪裏能看清具體情景,也就聽個聲罷了。


    臨街處人煙湊集,看熱鬧的男女老少擠得滿滿當當,吵嚷聲說笑聲亂做一團,連門樓上的她們都聽得見,又聽有叫賣聲,方知四下還陳列了許多攤販,趁著初四這日人多,好做些買賣。


    文夫人領著她們一群小姑娘吃了些酒食茶果,似要安排些什麽,便起身離開,囑咐著婢女婆子們好生服侍,就下樓出去。大人一走,這群小姑娘們就活潑可意些,嚷嚷著要把簾子揭得更起開些,好仔細瞧瞧外頭情景。


    文婉玉哪裏能答應,忙道:“青天白日的,比不得晚上,被街上湊熱鬧的人瞥去了咱們的容貌,那可就不好了,且這正中這扇窗戶懸掛的是稀疏的竹簾,從竹篾片縫兒裏也能看個清楚。”


    趙盼藕聽了,擠過去,先占了個位置,搭著樓窗嗑著瓜子就往下看,其他女孩兒見她跑得快,也忙湧了過去湊熱鬧。


    蘇妙真坐一旁和文婉玉說著話。


    文婉玉笑問:“聽我娘說,那日你在賢妃娘娘那裏對答條理,出口成章的,好你個蘇妙真,平時還在咱們麵前裝相藏拙,弄得大夥都以為你是個徒有美色而沒德才的,依我說,有時候還是得漏些鋒芒才是,否則總有些人瞧不起咱。”


    蘇妙真笑道:“不過背了幾本書,就稱得上有才,那這門檻也忒低了。”文婉玉笑道:“你不知,現下雖有了女子讀書習文的風氣,但隻是時興而已,不比江南。這邊高門大戶的女子,十個裏有五個認得字便頂到天了。五個裏又有三個隻是會背女四書,胡謅幾句詩,不當個睜眼瞎;剩下兩個裏又有一個不過散漫讀書,聊以打發時間;真個作詩作詞做的好,學問學得深的,也就那麽一個而已,不然你以為平家那位姑娘何以聲名隆重呢?”


    文婉玉說的不錯,這時候讀書習字的女孩兒家確實少,從前修習曆史時,教授給過一組數據:有清一代山東尊儒,學風昌盛,普通男子識字率大抵百中三十到五十,女子卻隻百中隻有五到十人。


    後來各地考掘出來的墓碑旌表裏顯示出來,十個誥命裏也就四個識字通文,可見這時候的教育水平的低下。


    這也是王氏對她研習四書五經的行為很不讚同的緣故之一。這些誥命們還有不少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否則當時傅夫人也就不會隻想要個“懂得女四書”即可的兒媳婦。


    她刮刮文婉玉的臉:“你可不就是個作詩作詞做得好的,我瞧出來,你這是變著法在誇你自個兒。”


    兩人笑鬧一刻,傅絳仙過來踢踢她的凳子腿,扯著她往樓下去說悄悄話。


    二人穿過芳草小徑,立在一花草掩映的薔薇架下,薔薇架子貼牆而設,雖能聽到隔牆街道處的聲響,但園子內卻是個幽靜所在,一般人不會往這角落處來。


    傅絳仙無意識拽落幾株花草,道:“我今兒好容易說服我娘過來,你得趕緊給我一個準話。”


    原來自打傅夫人借著賢妃說親的事情沒成後,就不許她往伯府去,而三月初一禮部祭過皇陵後,賢妃就遣人來要傅絳仙的生辰八字,被傅絳仙隔著屏風曉得了,就怕一旦做定,再無迴轉之地。


    蘇妙真沉思了一迴,道:“你曉得,這次祭拜皇陵據說諸位皇子都去了吧。”


    她去養榮堂請安時還聽陶氏說過幾句,心疼兩個兒子一個忙著殿試安排,一個隨從禮部郎官去陵寢祭拜三日,都腳不沾地的。


    傅絳仙點頭,蘇妙真又道:“這說明皇上心意難決,才讓這幾個皇子都參與祭陵大事……五皇子已經十八歲了,按祖製,早該出宮就藩,可因著儲位未定,貴妃娘娘攔著,他還在宮裏住著。”


    傅絳仙急了:“那又怎麽了,在宮裏難道就不成親了麽。”


    蘇妙真道:“可不就是這樣,皇子一旦大婚,他又不是太子,不能居於東宮,到時候你住哪裏?所以這太子之位一日不定,貴妃一日懸心,要推遲五皇子大婚。”


    傅絳仙鬆口氣,道:“你不早說!”蘇妙真搖頭道:“但這事估計拖也拖不過你及笄,故而咱們還是得早做打算盡快解決才是,現在就差個時機了。”


    傅絳仙哎呀一聲:“你倒是說說,還差什麽時機。”


    蘇妙真賣關子道:“天機不可泄露,不過我算算日子,黃河春汛的消息也該來了,要看看今年河上如何。你且耐心等待。”


    傅絳仙奇了:“黃河春汛管我婚事不成?”


    “牽一發而動全身,黃河春汛,若來了壞消息,就得修整河工,到時候戶部太倉若是拿不出銀兩,那就好戲開鑼了。”


    “若來了好消息,也不急,我這裏剛巧又得了一根線呢。反正等月底我生辰,就能給你個準信。”


    傅絳仙更是奇怪,不明白怎麽又牽扯進戶部倉場去了,她領會不得,但見蘇妙真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也莫名心定,道:“那我就信你一迴,等你生辰說服我娘,前去祝壽。”


    兩人因說了半晌,不防趙盼藕領了丫鬟過來,把蘇妙真兩眼一遮,怪聲怪氣地讓蘇妙真猜,蘇妙真很給麵子地猜了三次才中,趙盼藕笑道:“迴去吧,別錯過進士們遊街了。”


    正說著,突聽牆外街道傳來一陣吵嚷喧嘩,鑼鼓絲竹高聲大作,知道便是順天府官用傘蓋送狀元和諸位進士們遊街還府。


    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一陣的驚歎聲,諸如些“好氣派的新科進士”“威風精神”“光宗耀祖哇”等言語。


    趙盼藕急的沒入腳處,拎了裙子就往前頭樓上跑,蘇妙真傅絳仙跟在後麵,慢慢上樓去,進樓便見這些小姑娘們好奇地都擠在各處簾下觀看,文婉玉也站在離窗戶一步處的位置,微微探身去瞧。


    許凝秋年紀小,最活潑不避人,趴在樓窗子往下看。


    趙盼藕擠過去,用留了長長指甲的手掀了竹簾,探著身子,邊吃板栗邊往外看,扶腮搖腿,咬指輕笑,因轉身道:“蘇妹妹,咱們沒錯過,你也過來看。”


    蘇妙真傅絳仙相攜而來,蘇妙真搭著文婉玉,三人同時從竹簾縫隙處往外看,但見巷陌橋路,都擠滿了人,喧騰不已。


    兵衛兩列開道,把人群屏在路邊,領頭一禮部官員手捧皇榜,次跟著許多吹鑼打鼓的導引在前,旌旗搖動,歡聲雷響,喜炮“砰砰”震徹天空,後麵跟來一群跨馬披紅的新科進士們。


    蘇妙真從竹簾縫隙裏覷眼一看,先咦一聲。


    原來她第一眼瞧見的,是那位最前頭的足跨金鞍朱鬃馬狀元郎。那人頭發須白,絕非少年,反是個垂垂老矣的老翁。


    那老翁得意非凡,四處拱手行禮,跟人群打招唿,樂得差點要跌下馬去,人群爆出一陣笑聲和嘲弄聲。


    還以為那顧長清能連中三元,出個佳話呢。蘇妙真可惜不已,正低頭喟歎間,偏生錯過了榜眼的長相,隻瞧見個背影。


    隻見那人身形高大,猶如玉樹,騎在馬上挺背直腰,不見一絲動搖,想來也常習練騎射。


    那人正撇過頭朝著街對麵看去,對麵許多婦人都掩麵咬袖,不住地朝他覷過去,顯然是芳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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